自小兒沒跟奶奶一起生活過,所以很少吃到奶奶做的飯菜。每每想起一些,便覺得彌足珍貴。
奶奶是唐山人,很多吃食是我聞所未聞的,比如“攤閑事”。
打兩個雞蛋,蒯一勺兒面粉,放一點兒鹽和蔥花兒,用水和成稠稠的面漿。鍋里倒一小勺兒油。油不宜太少,少了就成攤煎餅了。但也不宜太多,多了便是炸面魚兒了。
油冒起青煙時,蒯一勺兒面漿進去,面漿遇熱油便發(fā)出“呲啦”的聲響,邊緣逐漸透亮起來,中心繼而開始鼓漲。這時趕緊用勺子左右開弓,把面漿攤開成略厚的面餅。
隨著水汽的蒸騰,面餅很快便定了形。此時再將面餅翻過來,添上少許油后捻小火兒,蓋上鍋蓋燜一下。
趁這工夫,用石臼子搗幾瓣兒新蒜,再加細鹽、米醋、味精、香油拌了做成蘸水,愛吃辣的再放一大勺兒紅油進去。
剛出鍋兒的“攤閑事”,外圈焦酥,內(nèi)里軟嫩。我夾起一角兒在蘸水中浸一下,迫不及待的放入早已口涎四溢的嘴里。嗯!蒜香、油香、焦香、蛋香交織在一起,焦酥綿軟在口腔中交匯,各種香氣充盈在鼻腔之中,妙不可言。很是對得起我饑腸轆轆的五臟廟。
我一邊兒呼哧哈哧的嚼著,一邊兒問奶奶為什么它叫“攤閑事”?奶奶看著我狼吞虎咽的樣子,操著一口唐山口音慈祥的說:“閑事閑事,就是閑來無事做的吃食。”
自那以后,我對這道吃食便念念不忘,甚至成了我私藏的美味。有空兒的時候會做,趕時間的時候也會做。每每做起,我必定想起奶奶。
奶奶故去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其實應該叫“攤閑食”,是廣大華北地區(qū)慣常的一種食物,只是我孤陋寡聞而已。但因為奶奶的緣故,我仍然固執(zhí)的叫它“攤閑事”。
一種食物,往往連接著一種情感,而由食物連接起的情感,往往更加鮮活、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