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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西州笛聲遠

第二十八章 心芽

月明西州笛聲遠 龜茲王宮 2028 2021-01-08 17:51:50

  千里之外,在這個深夜的京城里,將軍府中的老夫人同老將軍還未安置。

  “你就真的不打算對皇上說遠兒的身世了嗎?”老夫人嘆了口氣道,“難道你就看著他這么不明不白地被皇上差到西州去。。?!?p>  “別說了,此事只能你我二人知道,你也休再提起,”老將軍重重地說,“遠兒是你跟我的兒子,那件事到我們蕭氏便是斷了。”

  “你就不怕萬一他到了西州。。?!?p>  老將軍打斷了夫人的話,好像十分怕從她口中說出什么來,“那也是他的命!天意如此!”

  老夫人見他心意已決,只好垂頭不語。

  陛下暗中早就把蕭定遠送去西州,對外頭只說安西侯被關(guān)押在天牢。看守的人誰敢走漏風聲,蕭老將軍直到這兩日才知道兒子已經(jīng)同燕衡二人去了西州,想要去找皇帝求情阻止也晚了。

  梨月慢慢醒過來,臉上的紅暈也漸漸消退下去。

  “殿下怎么坐起來了?”進帳來的小青趕緊放下端著的水盆,過來扶起她,伸手摸了摸公主額頭,“殿下好像燒退了。。?!彼B忙招呼小憐過來,拿絹布在水盆里浸濕絞干,替殿下擦拭。

  梨月方才渾渾噩噩地睡了一覺做了幾個夢,聽小青說太子殿下來看望過自己,點了點頭。小青問她可要吃點東西,她不覺得餓,只覺得渾身黏黏很是難受。她看了看水盆里的水說,“這里有干凈的河水,你們?nèi)ゴ蛄怂畞?,我要沐浴?!?p>  小青和小憐面面相覷。“殿下才剛退了燒就要沐浴,會受涼的?!?p>  梨月執(zhí)意要沐浴,等明日離開了這河谷開始進山口,還不知道何時能有水沐浴呢。

  “本公主已經(jīng)不燒了,精神著呢!”小青小憐拗不過她,只好出去吩咐士兵打水來。

  烏蒙校尉正在和燕衡用西州話聊天,二人談得興致勃勃,蕭定遠雖然這些日子學了一點西州話還是聽得半懂不懂,十分無聊。龜茲王宮的士兵能說漢話的很少,口音更是遠遠不如公主講得好聽。

  學習漢文對西州各國的王子貴族來說是必需,而平民如果和大梁沒有來往的話,通常就不會去學漢文了。好在西州各國的語言同一發(fā)源,發(fā)音接近,比如烏孫和龜茲人在一起,也能簡單地聽懂彼此的意思。燕衡因為家世緣故,自小便會講西州話。蕭定遠可不像他,那么興致勃勃成天和車隊里各色人混在一起聊各種話題。大部分時候他只能聽個皮毛。

  “我去我去,”見公主帳中要水,蕭定遠對烏蒙校尉說,想趁機去河邊巡視一番,留燕衡好好跟烏蒙校尉打聽龜茲王族的那些事兒。烏蒙校尉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位是大梁的情報頭目,等他以后知道了,估計腸子都悔青了。

  殿下沐浴完畢,聽到小青在帳外和蕭定遠說話,叫小青進來問了才知道校尉派他來幫忙,公主頓時心里十分崩潰,那可是堂堂大梁的安西侯,怎么能差遣人家做這些事!雖然是他自己要隱瞞身份,到底不妥。

  公主暗暗著急又不能斥責小青,只好說:“哎,你快叫他進來,本公主正好有事問他?!?p>  蕭定遠進得帳來,只見燭光下公主披著一件寬松的刺繡長袍,光著一雙玉足盤膝而坐,因為剛沐浴了面色格外紅潤。

  公主那日和提娜王妃分開后,越想越好奇,有一堆問題想要問這位大梁的統(tǒng)帥。

  “怪不得烏蒙校尉打不過他,”公主暗暗腹誹,一邊虛偽地擠出一個笑臉請他落座?!笆拰④娺€請見諒,奴婢們不知道將軍的身份,勞煩將軍了。”

  “無妨,”蕭定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殿下幫了我們那么多忙,些許小事何須掛齒?!?p>  公主想起在樂舞坊那回,這人竟然還公然抬價,和自己搶胡旋女,心里暗暗翻了一個白眼,笑嘻嘻地說,“將軍時常這般隱姓埋名戲弄人嗎?”

  蕭定遠挑挑眉說,“公主不也喜歡私服出行?”她好像忘了自己喝醉那回還試圖來灌他酒?

  一下挑破了各自的秘密,兩人都覺得氣氛尷尬起來。蕭定遠不想讓她繼續(xù)問東問西,主動發(fā)問:“公主那日和提娜王妃私下說了些什么?為何提娜王妃就甘愿交出了解藥?”

  說到提娜,公主想到王妃那日的話,不由好奇地偷看了他一眼,又想起那些王妃挑逗蕭定遠的情形,臉上微微一熱。

  怪不得緹娜王妃想入非非,這位將軍還真是容貌清俊,眼若桃花。

  公主神情古怪地說,胡編了一個理由說:“我只不過跟她說,只要她交出解藥,許諾永不與我龜茲為敵,我便原諒她,不向烏孫王和太子揭發(fā)她?!?p>  蕭定遠點頭道,“原來如此,殿下大度。若我們抓了那王妃去赤谷城見烏孫王,她必定聲敗名裂當不成王妃了。”

  “但如此一來烏孫太子便和我們龜茲多了嫌隙,”梨月無奈地說,“她惡事做也做了,我就算殺了她又如何,倒是平白為了她害得兩國結(jié)仇?!?p>  蕭定遠沒想到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認真地看了她幾眼。這位殿下誰看著都以為是個被嬌寵慣了任性的主,沒想到涉及龜茲國的利益,倒能如此頭腦冷靜。

  “你不怕她給你假的解藥?”蕭定遠試探。

  公主含混地說,“她是個聰明人,我同她一說她便知道是那烏孫太子辜負她,該恨的不是我。我愿意放她一馬,她為何要冒著后顧隱憂不給我解藥?”

  有法師的護身法力,公主并不擔心尋常毒物。

  偏偏蕭定遠愛管閑事,說,“不知殿下覺得毒性可解了?在下略通醫(yī)術(shù),可否為殿下把一把脈?”

  公主略一遲疑,伸出手讓他把脈,蕭定遠輕輕二指搭在她纖細的手腕上,垂目凝神,片刻才收回手。

  “將軍認為可有什么不妥?”

  “沒有什么。殿下許是勞累了,聽說今日又有發(fā)燒,要多多休息才好,”

  蕭定遠含糊其辭地說。

  公主的脈相十分古怪。心跳不穩(wěn),面上剛沐浴罷一片紅暈,再加上方才的脈象,不像中毒倒分明是少女懷春小鹿亂撞。

  連公主也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原本是一株植物。她乃是天地之間、隨性而生的一株心芽,蘊含了天地間的蓬勃生機,遇到天機自然就會順勢萌發(fā)。

  如今這株心芽便恰似遇到了一縷春風,一道暖陽。

  公主沒有覺得煩熱,渾然不知為何,蕭定遠同她近身而坐,火光下,公主唇紅欲滴,臉色嬌艷猶如春花綻放。

  安西侯混跡章臺酒肆,見多識廣,不敢多看,于是咳了一聲,借口要找燕衡問問這烏孫國羌人部落的傳聞,出了大帳,一陣冷風吹來吹散了熱氣。

  “咳,也不能怪這蠻夷公主,誰讓本將軍過于帥氣,哎。?!彼凑醋韵驳赝刈?,一邊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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