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迸裂了……”碧玉微微有些顫抖,“娘娘,您忍一下,我?guī)湍憬忾_繃帶查看一下傷口。”
程玉婉低聲嗯了一聲,忍著疼痛示意碧玉去查看傷口??噹П恍⌒囊硪淼慕忾_,碧玉松了一口氣,仔細查看了一下,才低聲道:“傷口迸裂的并不是很厲害,只有一些邊緣的地方裂開了。奴家著就給涂藥,只是娘娘的胳膊,這兩天怕是不能再隨便動了?!?p> 程玉婉低聲道:“我不可能一直在這椒房宮中不出門的。就算我稱病不出,前來探病的人也會讓我不得安生……”
“娘娘就該留在別院中多待幾天?!北逃竦吐曊f,飛快的找來了藥膏,小心翼翼的涂抹在傷口上。程玉婉因為她的碰觸而微微顫抖,碧玉動作又放慢了一些,更加輕柔。
“沒事,我能夠受得了。”程玉婉嘶啞著聲音說,等到綠翠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情形。她馬上就沖了過去,跪在床邊低聲喊道:“娘娘……”
程玉婉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
“我沒事,真的沒事?!彼貜土艘槐椋蝗幌氲搅艘粋€事情,然后反手抓住了碧玉的手,道:“我想要見七王爺!”
“娘娘?”碧玉一愣,幾乎不敢置信地看著程玉婉,“這個時候,見七王爺,實在是……”實在是太危險了。
她已經隱隱意識到了程玉婉與景玥之間的不同尋常。然而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更加謹慎,不敢去想萬一他們之間的那點曖昧被人發(fā)現(xiàn)了,程玉婉會是什么樣的下場,而她又是什么樣的下場。
如今聽到程玉婉竟然還要見景玥,并且是在這皇宮之中見景玥,她幾乎想要尖叫出來。
程玉婉轉頭看著碧玉,用眼神表達她的堅定。
“我有事情,事關生死,碧玉。”
碧玉遲疑了一下,一旁的綠翠有些不安的看著她們兩個,最終卻什么都沒有說。程玉婉安靜的等待著,碧玉很聰明,她明白只怕這個陸家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丫鬟早就懷疑了她跟景玥之間的關系,不過她什么都沒有說。
而這個時候,她身邊可用的,也就只有碧玉和綠翠而已。綠翠性子魯莽了一些,比不過碧玉謹慎細心,因此她只能讓碧玉去。
若是綠翠,只怕會打草驚蛇。而這件事情,她真的不想讓任何人有任何的懷疑,就像她告訴碧玉的,事關生死,還是小心為上。
做事之前碧玉還有些遲疑,然而一旦應下,她卻又把事情做的很是妥帖。不過是四五天的工夫,趁著程玉婉情形好轉,景玥就進宮給威后請安。
他看起來消瘦了很多,程玉婉陪在威后身邊見著他的樣子幾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落在景玥的身上。
幾乎是如坐針氈一般,等到威后露出疲憊之色之后,兩個人這才前后退了出去。
威后宮外不遠處就有一處小樹林,如今雖然樹木才剛剛冒出綠芽不算茂盛,可是卻也能夠擋住人的身影。
程玉婉看著走進來的景玥,還有留在外面守著的小豆子,勉強笑了一下。
景玥卻是滿眼擔憂地看著她,片刻之后才主動開口:“你可好了一些?”
“這兩天好了些,我……”程玉婉遲疑了一下,才低聲道:“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景玥微微皺眉,很快就意識到了程玉婉話中的意思,她不是在說她皇后的身份。他點了下頭,“是的,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墒牵@又有什么關系?我在乎的并不是你姓陸又或者姓盛,還是姓玉……只要是你……哪怕你再改變了模樣,我也能夠認出你的?!?p> “我不是這個意思?!背逃裢裎⑽⑿χ?,心中的甜蜜幾乎讓她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么了。她微微搖頭,努力集中精力,“我的意思是,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為什么陸家會這么放心的讓我入宮?”
景玥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程玉婉。他伸手握住了程玉婉的手臂,沉聲道:“陸家對你做了什么?你受制于陸家,究竟是……”
“毒……”程玉婉輕聲說,“一種連御醫(yī)都診斷不出來的毒,每個月發(fā)作一次,若是沒有解藥,我就會疼痛到生不如死?!?p> “陸家!”景玥恨聲低吼了一聲,然后才看向程玉婉,“我廣招天下神醫(yī),定然能夠找到人解了你身上的毒的。若是不行,陸家定然有真正的解藥!”
程玉婉點頭,“陸家肯定有解藥,可是我們卻不能分辨,他們給我的究竟是解藥還是毒藥……”
景玥顯然也意識到了這點,他沉思了片刻,然后才撫摸著程玉婉的臉龐,低聲道:“我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p> “陸家給了我選擇,讓真正的陸琪娘入宮,而他們會在之前送進來一個神醫(yī),給我解毒。”程玉婉暗示性的說:“那個神醫(yī)救了奄奄一息的陸琪娘,我想他的行蹤還是很好調查的?!?p>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若是不能確信那個所謂的‘神醫(yī)’,就不要吃任何他給你的藥?!本矮h低聲在程玉婉的耳邊說,幾乎是貼著她的。程玉婉點頭,“我明白這點。”
“我會調查所有的人的……”
“還有一件事情……”程玉婉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想知道,當年五公主死的真相,還有牽扯到的所有人?!?p> 她微微后退了一步,看著景玥,“這很重要,比前一件事情的重要性來說,一點也不差……我,我畢竟是欠了盛家的,而盛家如今唯一的血脈,似乎跟當年的事情有關……”
“我明白了。”景玥低聲應道,伸手捧著程玉婉的臉,低頭吻了過去。
天?。∷麄儎倓傋隽耸裁??在宮中,在這人來人往的后宮之中,這么肆意的……
若是他們被人看到,就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我不該這么做,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景玥低聲在程玉婉的耳邊說,手指輕輕的擦過程玉婉還沾染著一絲可疑液體的紅唇,“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擁有你,再也不跟你分開?!?p> 程玉婉靠在樹干上,整個人都微微顫抖著。她看著景玥,一會兒才勉強穩(wěn)定了呼吸開口,“我們不能,景玥,我們甚至不能在這里耽擱太久。若是被人注意到,我們私下見面……”
之前兩個人沒什么的時候,她從來不覺得與景玥見面有什么心虛的。或許會擔憂,然而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
景玥明白她的處境,也知道她有很大程度是在擔憂自己。因此只是深深地看了程玉婉一遍,然后才后退,伸手動作輕柔的幫著程玉婉整理一些衣衫和頭發(fā)。
再之后,他們兩個人又一前一后的離開了那片小樹林。等到程玉婉回到了椒房宮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穩(wěn)定了心神。
把這樣的事情交給景玥去做,是最可靠的辦法。只怕陸家怎么也沒有想到,堂堂的皇后竟然跟七王爺有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系,而有些事情,她在宮中無法知道消息,景玥卻是可以輕易打探到的。
她看著鏡子中自己的倒影,臉頰微微發(fā)紅……
他們真的需要更謹慎,甚至不能夠隨意見面。若是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誰也不能夠保證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
又平靜的過了幾日,這日里面凌塵照例到了椒房殿來探望程玉婉。
程玉婉的傷口如今已經漸漸好了起來,雖然不疼了,卻開始發(fā)癢。負責的御醫(yī)又給她開了另外的藥膏,并且叮囑道:“皇后娘娘,傷口發(fā)癢是快要好了,因此千萬不能夠動傷口。不然的話,剛剛愈合的傷口會再次迸裂,并且留下傷疤的?!?p> “就算如今,也不可能不留下傷疤的?!背逃裢癫辉谝獾男α讼拢屓耸障铝怂幐?,這才讓碧玉送了御醫(yī)出去,“我想,該怎么對外說,你也是明白的吧?”
在那御醫(yī)離開之前,程玉婉低聲問道。
那御醫(yī)一愣,然后才道:“微臣不過是定時來給皇后娘娘把平安脈而已?!背逃裢襁@才點頭,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凌塵這才看向程玉婉,道:“你肩膀上會留下傷疤?”
程玉婉點頭,“傷口太大,又深了一些,因此只怕是會留下傷疤的?!彼幻靼诪楹瘟鑹m會突然這么問,不過也并沒有太放在心上,誰知道凌塵聞言竟然皺起了眉頭,道:“不管怎么樣,不管用什么藥材,朕定然會讓人治好你的傷,不給你留一絲的傷痕才行!”
程玉婉聽得一愣一愣的,這些日子凌塵對她的好她不是沒有感覺到。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為什么凌塵如今竟然敢轉了性子一般,對她如此的關心?
難不成就因為共患難過?
若是這么說,上一年中秋前后儷妃更是跟他共患難過呢?而且,兩個人不是真心相愛的嗎,怎么如今麗妃有孕五六個月了,他反而也不見有多關心?
難不成真的是閉月小主挑撥離間成功了?可,凌塵也不該總往她這邊跑才是??!
這么想著她神色就有些奇怪,凌塵在一旁看著就慢慢皺起了眉頭,輕輕咳嗽了兩聲,才道:“皇后在想什么呢?”
程玉婉這才回過神,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低聲道:“臣妾肩上的傷并不重要,畢竟已經沒有大礙了??v然是留下傷疤……”天下女子都不希望自己身體上有這樣的疤痕,可是事到臨頭又怎么可能說是希望就沒有了。這樣深而又長的傷口,如何不留下傷痕呢?
與其說好聽的安慰自己,自己騙自己,還不如想想其他的。
“臣妾擔心的是欣婕妤和儷妃的胎……”程玉婉轉頭看向凌塵,見他神色間閃過一絲緊張,心中就更是好奇。
“欣婕妤月份比儷妃還要早一個月,然而她胎像還算是穩(wěn)定……只儷妃,從有孕開始,胎像就一直不穩(wěn)定。之前又出國種種意外,臣妾實在是擔心她……雖然如今已經過了五六個月了,可是前幾日里面她來請安的時候臉色似乎就不大好。臣妾本想免了她的請安,可她偏偏說禮不可廢,當初胎兒不穩(wěn)也就罷了,如今既然好了……”
“既然是她自己說的好了,皇后又何必過分關心呢?!難不成她這么大一個人竟然還管不好自己嗎?!”凌塵的語氣就帶著一絲不悅和明顯的賭氣。
若不是程玉婉對他了解頗深,真不一定能夠聽出他隱藏的擔憂。
既然還在擔心儷妃,那么就是說……他們兩個人又鬧別扭了?難不成是她沒有回宮的那半個月?
程玉婉覺得自己真的是在景玥的別院中懶散慣了,回宮這么些天,竟然如此的懈怠,沒有留意到這些事情。
送走了凌塵,她這才讓綠翠進來,把事情低聲說了一些,然后道:“你略微打聽一番,不要讓人起疑心。另外,碧玉……”她看向另外一邊,“就說奉我的懿旨,去給儷妃送些東西,另外看看月美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