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白緩緩坐下,微低著頭頗為尷尬道:“我已竭力壓制,沒想到還是瞞不過師兄,咳…咳……”
見劉借墨已看穿,李驚白也不再掩飾。
疲憊的閉上眼睛剛才還紅潤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變得蒼白,再由蒼白慢慢轉(zhuǎn)變?yōu)榛尹S,幾絲黑氣若隱若現(xiàn),不細看難以察覺。
看著和前一秒滿面紅光,精神抖擻判若兩人的李驚白,劉借墨咬了咬牙,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對于這個師弟劉借墨可以說是最了解的,晚他兩年入的山門,天資不高性子卻極為要強,平時少言寡語也不怎么與同門師兄弟交流,一來二去被眾人忽視不說,師兄們也都喜歡欺負他,甚至比他晚入山門的師弟師妹都經(jīng)常拿他打趣。
盡管如此,他也并不怎么在意,天資低修煉卻異常勤奮能吃苦,幫助他人也是任勞任怨,時間一長,師兄弟們反倒對他喜愛有加,頗為照顧。
要說最照顧的那非劉借墨莫屬了,指點修煉、突破護法等等,李驚白也經(jīng)常幫劉借墨洗洗衣服打打雜什么的,一來二去兩人關(guān)系竟比普通師兄弟還要親密的多。
看著突然變得憔悴不堪的李驚白,劉借墨嘴上生氣,心里卻是有幾分心疼難受,甩甩袖子起身徑直出去了。
再進來時劉借墨手里拿著兩個小瓷瓶,坐下來各倒一粒在手心:“這一粒赤霞丹,你先吃下去,這一粒是附尸丹含在嘴里。”
接過一大一小兩粒丹藥,李驚白神情復(fù)雜,沉聲道:“多謝師兄!”
赤霞丹丹如其名紅艷如天邊晚霞,大小如豌豆,李驚白也不遲疑拿起一口咽下再把純白的附尸丹含在嘴里。
“運氣?!?p> 見他丹丸吞下,劉借墨沉聲道。
李驚白盤膝坐下,沉心運氣,不過片刻只覺得小腹升起一股柔軟的溫暖,感覺十分舒服,只不過這舒服并沒有維持多久,這股氣流溫度越來越高、越來越熱,從小腹到胸膛再蔓延至全身。
李驚白呼吸也漸漸急促,原本黑灰的臉龐脹的通紅,渾身的燥熱化成豆大的汗滴滴落在地上,雖然有強烈的不適感卻也不敢稍加分神,只強忍著專心運行著體內(nèi)的靈氣,再把靈氣運至各大經(jīng)脈,緩緩在周身游走,如此循環(huán)往復(fù)差不多半個時辰劉借墨才沉聲道:“差不多了,口苦難忍就吐出來吧。”
其實劉借墨不發(fā)話李驚白自己也快要忍不住了,身體的燥熱還能忍,只是嘴里的腥苦之味越來越重,時間一長竟還伴有燒灼之感,劉借墨的話讓他如釋重負。
雙手姿勢變換,李驚白頓住靈氣,收回的剎那“哇”的一聲,一口黑水泡著附尸丹吐在了地上……原來純白的附尸丹此刻已經(jīng)變得烏黑,滿室的茶香也被腥臭取代。
劉借墨遞上一杯茶水道:“先漱漱口?!?p> 又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附尸丹抬手并指,輕喝一聲:“著?!?p> “呼?!钡囊宦?,地上的那灘黑水騰起一股青色火焰。
青焰來去極快,只“嗤”的一聲便帶著黑水消散的無影無蹤,不留一點痕跡,好像從沒出現(xiàn)過。
“哈哈,這一手青冥火師兄功力不減當年啊,剛才上山那會差點被你那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給騙了呀,哈哈咳……咳…”李驚白此刻臉上的黑氣已經(jīng)消失了,精神也好了點。
“嘿,什么環(huán)境什么狀態(tài),世俗要有世俗的樣子,歸隱當然也要有歸隱的姿態(tài),不過話說回來,我這青冥火倒真是許久未使了?!眲⒔枘Φ?。
李驚白心下暗喜,裝腔道:“只是有點可惜了呀!師兄這一身本事卻無人傳承……”
眼見劉借墨瞇著眼睛并不接話,李驚白趁勢又道:“機緣就在眼前吶!”
面對李驚白的“旁敲側(cè)擊”劉借墨哪里不明白他的小心計,開口道:“只是師弟呀,機緣易失,生命更是可貴!從你上山到現(xiàn)在,這小娃娃的生氣可是又弱了幾分,再晚只怕就要……涼涼了??!”
等他說完李驚白也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耍貧嘴的時候,皺眉道:“我也有所發(fā)覺,小家伙這兩天下來生機的確在慢慢流失,可這沒道理啊,我沿途乞求仙酒,也未曾餓著他啊,師兄再幫我查探一番!”
劉借墨打量著嬰兒略微思索,而后慢慢揭開包裹探出右手輕輕抵住嬰兒柔軟的小肚子,慢慢閉上眼睛。
手指間光華流動,靈力透掌而出,緩緩滲進嬰兒的身體里。
劉借墨靈氣包裹神識在嬰兒體內(nèi)仔細探查,眉頭輕皺,而后自語道:“怪也…怪也。”
“哇…哇!”
正當劉借墨想加大力度進一步探尋之際,本來熟睡的嬰兒四肢踢彈猛的大哭起來。
“嗚哇……嗚哇…”哭聲也隨著生氣一起越來越弱。
“師兄……”一旁的李驚白見這嬰兒虛弱得哭都哭不出來,十分心疼,雖然相處只有短短幾天,李驚白心里卻已有了復(fù)雜的感情。
劉借墨收手,皺眉道:“這孩子你從哪里得來的?”
李驚白沉吟片刻道:“三個月前發(fā)生的事情師兄未有耳聞嗎?”
劉借墨點了點頭,李驚白嘆了口氣。
明熙往逝,云景開篇,自新帝登基以來,君王勵精圖治,臣民日乾夕惕,各司其職。君民一心,共建社稷,平叛亂,除妖邪,御外安內(nèi),不敢稍怠。
正當賁云國一派和諧,準備迎接太平盛世之際,北部的風(fēng)尾州卻突然發(fā)生異變。州內(nèi)妖霧瘴毒不知從何處而起,滔滔翻涌,隨風(fēng)四溢,延綿不絕。
妖瘴所過之處,草枯木朽,生靈皆亡,短短數(shù)日,伏尸遍野,風(fēng)尾二十三城已有十九城被妖瘴吞噬淪為鬼域,數(shù)十萬平民葬身其中,地處妖瘴邊緣四城的百姓也是馬不停蹄、日夜兼程一路奔逃,不敢停歇。雖如此,妖瘴依然洶涌奔騰,遮天蓋日,猶呈排山倒海之勢,并未有所消散。
消息傳至霄搖,景帝震怒,急召疊云觀、鐘靈府、靈幕峰、離神宗四門至轉(zhuǎn)明殿商議對策。
若不及時阻止妖瘴擴散,北上就是賁云、纓鸞、蠻荊三國邊境不說,恐怕臨近的風(fēng)沉、鷹揚二州都要受到波及。
事態(tài)萬分火急!對策一經(jīng)商定立刻實施,由陣法大宗靈幕峰為首,率疊云觀、鐘靈府、離神宗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在妖瘴還未到達的姑鶩、琴首、虎缺、懸池四山結(jié)聚靈法陣,匯集四方靈氣為陣眼,再輔以玲瓏石布巨型四象封魔陣截停妖瘴。
靈幕、疊云、鐘靈、離神四門費九牛二虎之力歷時近三天三夜才結(jié)陣完畢。為首的靈幕峰更是元氣大傷,掌門持空老道為了最后的四象圓滿閉合耗盡靈氣,大陣即成就匆匆回靈幕峰閉關(guān)修養(yǎng)去了。
巨大的四象封魔陣穹頂一般扣在風(fēng)尾州上空,牢牢罩住肆虐的妖瘴,不漏一絲一縷。
姑婺、琴首、虎缺、懸池四山作為大陣陣眼后改名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由四門分別管理,為進一步保大陣無憂,景帝還特命鐘靈府旋乾司繞大陣一周每百余里設(shè)一營,嚴防閑雜人等靠近,擅闖者格殺勿論,自此風(fēng)尾妖瘴一事算是暫且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