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房間內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三道不知名的黑影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陸長舟手中的動作,嘴里的舌頭也越來越長,漸漸地都垂到了地上,而就在陸長舟手中的筷子接觸到舌頭的一瞬間,眼前的場景再度變幻,再睜開眼時,他已經(jīng)置身于賈府的門口,天上孤月高懸,寒風陣陣。
“我怎么樣無所謂,求求你們救救清兒吧!求求你們了,只要你們愿意救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畫面中,一位衣衫襤褸且看不清楚臉的女子正跪倒在賈府門口,向房子里的人苦苦哀求著,在她懷里蜷縮著一個身穿破舊花紅色棉襖臉色煞白的小女孩。
“娘親,我好冷。”
“清兒乖,馬上就不冷了,等你病好了,娘親帶你去買新衣裳,你不是說很想要那件新棉襖嗎?等病好了我們就去買?!?p> 小女孩虛弱地點了點頭,勉強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四周:“娘,父親呢?”
“清兒乖,你爹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迸算读算?,隨即背過身去,用手抹了抹眼淚,輕聲安慰道。
“哦?!迸⒂挚s了縮身子,體力不支,又沉沉睡去。
就在這時,賈府的門被打開了,出來的正是賈家的媳婦,翠蘋。
女人看見翠蘋,仿佛像是看見救星一般,抱著懷里熟睡的孩子就撲了上去。
“翠蘋,求求你救救清兒吧!求求你求求你……”
女人雙手死死抓住翠蘋的衣角,不住哀求著。
而翠蘋看見衣角上留下的黑乎乎的手印,又看了一眼面前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女人,面露嫌惡,眉頭緊皺,用力甩開女人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滾開點,別臟了我新作的衣服!你賠的起嗎?”
“對不起,對不起,翠蘋,求求你救救清兒吧……”女人面露惶恐,只是不住地道歉。
“好了,我也不跟你計較這些,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幫你?!贝涮O緩緩蹲下身來,望向面前跪著的女人,眼中盡是輕蔑。
“別說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我也答應你,只要你愿意救清兒!”女人聽到翠蘋的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不停點頭。
“來,我跟你說,最近我們出了一味新藥,藥效還……”
翠蘋俯下身,在女人的耳邊低語了一陣。
“這,我不能答應你,要是我出了什么事,清兒她……”女人在聽完翠蘋的要求后,面露難色。
“不答應就算了,就是……”翠蘋看了一眼女人懷里的孩子,其中意味不必言明。
“好……好!”女人順著翠蘋的視線,看著自己懷里熟睡的孩子,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決心一般,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這樣才對嘛。”翠蘋笑吟吟地說著,便招呼手底的仆人,將母子倆抬進了賈府。
“娘親,我們這是在哪?”
不知過了多久,女人懷里的孩子晃晃悠悠地醒來,打量了一眼四周,開口詢問道。
“清兒乖,你先在這里等一會兒,娘親待會兒就回來?!迸说难廴νt,壓抑著內心的悲痛,勉強安慰道。
“娘親,我怕?!迸⒐斯鼏伪〉拿抟\,往角落縮了縮身子,弱弱道。
“清兒別怕,還記得我們以前經(jīng)常一起玩的游戲嗎?只要你跳夠九百九十九下,娘親就回來陪你?!?p> “拉鉤吧?!?p> “嗯,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變了就是……”
……
陸長舟只覺得腦袋一暈,緊接著眼前的畫面破碎,來到了城外的亂葬崗。
孤凄凄的亂葬崗上,擺放著兩卷爛席,不大的土堆上又多了兩個小坑,只見兩個身穿粗麻布衣服,面色麻木的挖坑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唉,這娘倆可真是苦命人啊!這么年輕就走了,看樣子像是風寒?”
“是啊,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尸體都沒人收殮,就這么丟在巷子里,官府也沒查出什么來。”
“造孽??!”
“唉,別說了,快點弄完走人吧,這里怪瘆人的,等會兒去喝兩盅……”
“也是?!?p> 兩個挖坑人走遠后,不知過了多久,新填埋的泥土堆中緩緩探出一只煞白的小手,一聲驚雷響起,半空中聚集了幾朵烏云,雷光閃爍,潛藏在周圍的動物們皆慌忙逃竄,再也不見蹤影。
陸長舟從儲物袋里取出招魂幡,一臉肅然地矗立在原地,招魂幡在寒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在慘白色月光的照耀下,陸長舟整個人也顯得妖異至極。
‘啪嗒啪嗒’,女孩將沾染在花紅色棉襖上的泥土抖落干凈,她的瞳孔只剩下了眼白,不時有肥大的蛆蟲從她的身上掉落,不一會兒地上就聚集了白花花的一片。
“娘親,嗚嗚,你在哪?嗚嗚嗚,沒人陪清兒玩,嘻嘻?!?p> 女孩低聲呢喃著,臉上顯露著詭異的微笑,向陸長舟所在的方向緩緩前行。
“哥哥,又是你,這次來陪清兒玩吧!嘻嘻,來拉鉤?!?p> 女孩說完,微笑著向陸長舟伸出了沾滿腥臭泥土的右手無名指。
陸長舟沉默片刻,也伸出右手無名指與女孩的手緊緊鉤在一起。
指間上一股透徹靈魂的冰冷傳來,女孩笑吟吟地看向陸長舟,開始蹦蹦跳跳地低聲吟唱:“跳房子,跳房子,拾粒小石子,地上畫格子,大格子,小格子,畫好格子跳房子……”
天空中又憑空響起幾道驚雷,半空中的烏云聚的更多了。
陸長舟手中捏著一張紫色符箓,對著女孩的頭上拍去,女孩就這么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試著抵抗,任憑符箓的威能毀滅著她的軀體。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女孩張了張嘴,像是在呼喚著什么。
……
城東,賈家大宅外,陸長舟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謠,背后的招魂幡肆意搖晃,隨意拋灑著手里的紙錢,一陣陰風吹拂而過,地上的紙錢被高高卷起,飛的很高很高,只是在陸長舟的腳下映照出兩道影子……
“天干夜燥,小心火燭!”
“那道士到底靠不靠譜??!這么久了還沒一點消息,我們不會是遇上騙子了吧?”賈麟踱步在貼滿黃符的廂房內,一臉焦急。
“就是就是,我當時就覺得那道士有些不靠譜,哪有那么年輕的?現(xiàn)在看來,我們被騙了。”華服老太婆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后,皺了皺眉。
“依我看,還是等天亮之后去報官吧,就應該讓官府把這個假道士抓起來治罪!”一旁的翠蘋見狀,急忙開口附和道。
“你們這……唉,那位道長法力高強,絕對不會有假!”賈溫書出聲辯駁道。
“哼,誰知道呢?說不定這黃符只是困住我們的手段,現(xiàn)在那賊道士說不定早就收拾好細軟跑路了!”賈麟氣憤地拍了拍椅子惡狠狠地說道。
“要下雨了,我看這種事情還是去找鎮(zhèn)邪司吧?!辟Z麟說著,作勢便推開房間的門。
“等一下,先前道長說過不要出……”賈溫書正欲出聲阻止,門外站著的身影卻令他毛骨悚然,整個人如墜冰窖。
只見房間外蹲著一位身穿花紅色棉襖的小小身影,女孩慘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手上還拿著一塊漆黑的炭塊,正在石磚上畫出大小不一的格子,眼見有人推門而出,女孩臉上的笑容更甜了,蹦蹦跳跳在原地轉了一圈,拍了拍手,微笑道:“嘻嘻,格子畫好了,你們要不要一起來玩?”
“啊啊啊啊啊啊?。。?!”慘叫聲、血肉撕裂聲響徹整個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