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次日一大早，宋頌就把熟睡中的丁蕊喊了起來。雖然招聘會在上午九點才開始，但他們還有很多準(zhǔn)備工作要做。
寫簡歷，打印簡歷，選裝、打扮，吃早餐……
兩人忙活完，已經(jīng)臨近上午九點。
一般招聘會從下午一兩點鐘開始就沒什么人了，時間已經(jīng)非常緊張。
兩人急匆匆打車趕到國際會展中心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中午十點多。
此時正是招聘會的高峰時間段，國際會展中心里里外外都是人，還有很多私家車堵在外面進(jìn)不來，鼎沸的人聲和擁擠的人群，顯示著這個擁有著龐大人口基數(shù)的國家有多么朝氣蓬勃。
根據(jù)網(wǎng)上的信息可以看到，來招聘的企業(yè)真的不少。大的有世界五百強企業(yè)，小的有剛剛處于起步階段的小企業(yè)。有的企業(yè)展臺占地面積大，還經(jīng)過精心布展，忙里忙外的工作人員有十?dāng)?shù)個之多；而有的企業(yè)只占了兩三平米大小的區(qū)域，里里外外只有一個人坐在一個小木桌后面，如隱世高人般悶頭玩著手機，視千萬人如無物，畫面格外冷清。
形形色色的人走走停停，或四下張望，或聚攏在某一處認(rèn)真打聽，或手捏簡歷不知該投往何處，或雙手插著口袋只看熱鬧……
“這些公司都這么缺人嗎？你看，那家機械廠要招好幾十個。”丁蕊看花了眼，臉蛋紅撲撲的，聲音弱弱的，明顯有些膽怯了。
宋頌解釋道：“據(jù)我了解，其實大多數(shù)公司都是常年處于缺人的狀態(tài)。有的是缺少專業(yè)性比較強的人，本就不太容易找到，來招聘會純屬守株待兔；有的則是門檻太低，待遇也低，隨便什么人都能干，所以人員流動性極大，今天把人招進(jìn)去，沒兩天人就走了；還有一些公司比較特殊，他們只招銷售，招人的底薪極低，但開出的綜合薪酬很高，說是提成高，但實際大多數(shù)人只拿到一個月底薪就被開掉了，賊得很。”
丁蕊緊張地拽著宋頌的衣角：“那我該找個什么樣的工作？”
宋頌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不用緊張，咱們反正有工作，沒有必須要立刻找到工作的壓力。你先看著，有感興趣的就去了解了解，實在沒有，咱們就回去在網(wǎng)上投簡歷?！?p> 兩人正說著話，幾個漂亮的小姐姐忽然就圍了過來，有的夸贊丁蕊形象好，有的夸贊丁蕊氣質(zhì)佳，說得丁蕊云里霧里的不知所措。
宋頌感覺這幾個女孩太過于熱情了，很是警惕地詢問對方的公司，結(jié)果正如他所料的那樣，對方是一家保險公司，正在招聘銷售員。
丁蕊是文科高材生，文字功底非常扎實，但嘴皮子可沒那么利索，是真的做不了銷售。
有了這個經(jīng)驗，后面再碰到熱情邀請去面試的，宋頌都會直接替丁蕊拒絕掉。
畢竟招聘會規(guī)模太大，時間又非常有限，在沒意義的地方浪費有限的時間和精力，是對別人的不負(fù)責(zé)，更是對自己的不負(fù)責(zé)。
剛開始進(jìn)入招聘會現(xiàn)場的時候，丁蕊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小興奮的，可隨著他倆看得越多，丁蕊也變得越來越消沉。
來招聘的企業(yè)確實很多，但幾十家企業(yè)看過來，沒有一條招人的條件是丁蕊能夠符合的。
這倒不是丁蕊條件差，而是這些企業(yè)大多招聘的都是專業(yè)技術(shù)型人才和一線操作工，再就是銷售員，都不是丁蕊擅長的。
丁蕊不是沒有看中的崗位，但她畢竟已經(jīng)二十七、八歲，不算年輕了，任何的從零開始都是對她的極大挑戰(zhàn)。甚至有些崗位直接在年齡上就卡在了三十歲這條線上，二十七、八歲在年齡上就處于尷尬的位置，不上不下，讓丁蕊產(chǎn)生了被社會遺棄的錯覺。
宋頌攥著丁蕊的手，雖然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但他還在努力擠出笑容：“沒事，好的工作多著呢，咱們今天來，哪怕走遍整個會場，只碰到一個適合你并且你喜歡的，也是值得的。再說了，咱們就算沒找到合適的，也沒有損失，對不對！”
丁蕊“嗯”了一聲，很勉強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在后面輕輕拍了一下丁蕊的肩膀。
丁蕊回頭望去，頓時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脫口喚道：“蘭姐？”
宋頌也回頭去看，發(fā)現(xiàn)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六，大波浪頭，肥圓臉盤的中年女子。這女子一身過時款式的名牌服飾，臂彎挎著一個入門款輕奢品牌包包，一臉的潑婦相，說話的聲音卻嗲聲嗲氣的，聽得宋頌直起雞皮疙瘩。
“呦！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原來真的是你啊?！?p> “蘭姐，你怎么來了?。俊?p> “嗐！能來干嘛，加班幫公司招人唄。咱們私底下說啊，你可別外傳。咱們公司要再招兩個計劃員，老板說咱們明年開始要全員進(jìn)行考核淘汰，要換換新鮮血液，保持企業(yè)的活力，不能總這么死氣沉沉的?！?p> 說這話時，蘭姐上下打量起了丁蕊，最后目光落在了丁蕊懷中抱著的那一沓簡歷上。
丁蕊的臉色越發(fā)難看，她就是公司的計劃員，剛剛蘭姐那番話擺明了就是針對她說的，她又不傻，怎么可能聽不出來對方是什么意思？
蘭姐陰陽怪氣地道：“呦，你是來找工作的吧？怎么樣，看到合適的沒有啊？人嘛，總是該想著上進(jìn)的，誰也不能一輩子就在一棵樹上吊死，是不是？沒事，姐是過來人，能理解?！?p> 這話聽著似乎還挺通情達(dá)理的，但配上蘭姐那像極了諷刺的語氣，聽得宋頌暗暗惱火，卻又無可奈何。
似乎是對丁蕊那發(fā)白的臉色非常滿意，蘭姐挑了挑眉毛，笑著道：“那行，我回咱們公司那邊了。你繼續(xù)看啊，如果找到合適的，可一定要告訴姐，姐請你吃飯，給你慶祝，歡送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離開?！?p> 目送蘭姐扭著胯消失在擁擠的人群，宋頌皺眉問道：“這人是誰?。俊?p> 丁蕊緊緊抱著懷中的簡歷，就像是抓緊了可以救命的稻草，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蘭姐離去的方向：“她叫許清蘭，是我們老板的大姨子。說是公司的人事，其實就是個閑職，每天無所事事的就喜歡到處搬弄是非。大家都是表面奉承她，實際背地里罵她罵得可難聽了。”
“她回公司會不會找你麻煩？”宋頌面露擔(dān)憂。
丁蕊咬著下唇點了點頭，篤定道：“肯定會的。”
宋頌深吸一口氣：“這么說，咱們無論如何都要快點找到新的工作了?！?p> “唉！是的！”丁蕊明顯底氣不足，畢竟他們逛了這么久了，她都沒找到一個她能接受，并且她的條件符合要求的崗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年頭工作不難找，但適合自己的工作其實不好找。
人們又是網(wǎng)上投簡歷，又是跑遍招聘會，橫向?qū)Ρ?，豎向比較，研究來研究去，以為自己終于找到一個值得自己去揮汗奮斗的地方，卻沒想到自己只是從一個坑跳進(jìn)了另一個坑里，甚至是跳進(jìn)了更深的坑。
宋頌拉著丁蕊一圈圈找下去，眼看著留給他們的機會越來越少，宋頌也變得越發(fā)焦躁和不安。
他本意是想幫丁蕊換一個更合適的工作，卻沒想到會成現(xiàn)在這樣的處境。
現(xiàn)在丁蕊進(jìn)退兩難，新的工作不容易找，現(xiàn)在的工作也有可能會丟掉。就算丁蕊硬撐著不離開現(xiàn)在這家公司，她肯定會受到更大的排擠，甚至更大的委屈。
宋頌正憂心忡忡地悶頭往前走著，忽然被丁蕊拉住了。
他扭頭看向妻子，發(fā)現(xiàn)丁蕊正雙眼發(fā)亮地望著斜前方。
“老公，我想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