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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wèi)莊稼

第七章 三羅子醒來了

保衛(wèi)莊稼 拂曉瓜 3742 2020-12-28 08:18:43

  因為一泡尿,安必道憋得牙根發(fā)酸,實在忍不住,齜牙咧嘴沖李偉功支吾一聲,轉(zhuǎn)頭進了大門,拔腿就跑。

  情急之下,李偉功厲聲喝問:“老安,話還沒說完,你慌急個啥?”

  “尿急,尿急,你先說,我撒了尿,再和你說┄┄”說著,安必道已是雙手捂襠,向醫(yī)院里面南墻角的茅房顛跑而去。

  安必道此時開溜如同跌進茅坑,一時半會絕對不會出來,李偉功只得轉(zhuǎn)身進了大門,想著堵住廁所門,等他出來圍追堵截繼續(xù)未盡的質(zhì)詢,可墻角回旋的風(fēng)夾雜著陣陣惡臭,熏得直反胃,只得離遠些。

  摸出煙卷,扯拽了衣領(lǐng)兜頭避風(fēng)點火,浪費了三四根火柴,李偉功總算點燃了一根模糊煙。

  ┄┄┄

  時機終于出現(xiàn)?。?!

  見得兩門神先后轉(zhuǎn)身離去,周小羽的魂魄嗖嗖俯沖下去。

  這一次,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觀望,

  這一次,沒有絲毫的中二和啰嗦,

  周小羽迅速嵌入床上尸身,即可沉睡,在酣睡中順利完成對接。

  ……

  不知過了多久,周小羽醒了。

  第一感覺是手背有點疼,這倒是避免了狠掐自己一把,借此驗證死活的自虐行為。

  瞇眼一看,一截棕黃色的皮管映入眼簾,眼皮上抬,看到了玻璃瓶,下壓眼皮,又是一截棕色皮管,還有滴壺,又是一截皮管,這截皮管明顯細了,顏色也透亮了一些。

  細弱皮管盡頭一枚針頭被白膠布粘粘著插進手背┄┄

  疼痛源于此處。

  剛剛侵占的尸身尚在病中,

  正在接受輸液治療?。?!

  如此一想,周小羽差點驚呼出聲——這具尸身怕是沒死透吧!

  周小羽尷尬萬分,七天的辛勞,怎么會是這樣的結(jié)局?

  難道剛重生,就是個病秧子?

  眼前情形顯而易見:原主還在治療之中,生機沒有完全消失。沒有撤除的輸液設(shè)備,就是有力佐證。

  再想也不對,要是這具尸身一息尚存,魂魄便是破門而入好像也會碰壁折返的,回想剛才的對接似乎沒有受到什么溝溝坎坎的阻擾和抵抗。

  帶著求證的想法,周小羽緊閉雙眼,收斂心神,屏住呼吸,試圖靜靜地感受下,這具尸身是不是里面還有原主殘余魂魄?這想法有點荒唐。

  二虎雄踞一山,俗世里鮮有明證,“二魂共處一身”想必也不大可能。

  周小羽還是猶疑不決,大好的心情開始變涼。

  難道這次又要匆匆離去,又把聚會當(dāng)成一次分手?

  讓我生悲,就請別讓我樂極,

  好嗎?

  老天?

  周小羽緊握雙拳,暗暗蓄力,卻突然發(fā)覺沒有撒氣的對象,慣性之下,他雙拳狠捶起大腿,只捶了一下,右手插針的手背一下子痛感升級。

  但是,痛,卻是快樂的,

  此刻對于周小羽而言,痛,并不只是快樂,更讓他幡然醒悟,立馬從沮喪敗興的低谷一躍沖天。

  能感受到鉆心的疼痛,恰好說明,現(xiàn)在他周小羽的意識和感知明顯主導(dǎo)了這具尸身,原主的意識和魂魄是不是還有殘留,不得而知,但參照前世手背扎針同樣會有的疼痛感覺,現(xiàn)在的這種痛感似曾相識,如果一定要劃分一下疼痛等級,兩相比較,應(yīng)該都在5級左右,重度疼痛偏上。

  不知尸身原主可能存在的意識是否也能感知這醉人心肺的疼痛,

  周小羽竊喜地心說:“這疼痛現(xiàn)在與我而言絕對是幸福爆表的,對你來說只能是痛徹心扉的!”此類扎針境遇之下,重生前后體會到的疼痛,級次一致,但情感體驗絕對是相反的。

  得意之下,周小羽不再糾結(jié)“臥榻之下是否還有他人酣睡了”。

  反正現(xiàn)在越來越密集的感受充分表明,他不僅可以充分感知疼痛,彈彈手指,動動腳趾,眨巴眨巴眼睛,這些小細節(jié)也能掌控地得心應(yīng)手,熟稔無比。

  朋友,你的身體是我的啦,愿你泉下有知,受我衷心一拜,?。?p>  當(dāng)然,周小羽也就是心里感激萬分,行動上還是僵尸一般挺在床上微微扭動了一下。

  前世三十余載的底蘊,還不至于得意而忘行。

  確信重生成功之后,他要好好地體會一下這陌生而美好的一刻,

  妙不可言,無以言表。

  好事多磨,誠不欺我呀!

  意識復(fù)蘇,魂魄歸位,整個狀態(tài)現(xiàn)在非常好。

  周小羽在心底歡呼雀躍,繼續(xù)著先前的小動作,舌尖舔舐嘴唇,調(diào)戲調(diào)戲牙齒,不管手背的針頭,疼也不管,十指蜷曲跳起他最喜歡的“探戈指舞”,腳趾也歡喜地配合著很有節(jié)奏地一抖一抖,周身部件指揮自如,感覺真是好極了。

  突然又覺得不確信,便摸索著掐了大腿一下,疼,切切實實的痛感讓他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鼻翼也稍稍翕動了幾下。突然又覺得如夢一般,就慢慢摸揣了襠部一把┄┄還好,還好,感覺明顯,根在,應(yīng)該可以用┄┄

  周小羽憋不住差點笑出聲,本能地拿手捂嘴巴,不料抬起了扎針的右手,幅度有點大,針頭在皮肉里一扭動,像是“滾針”了,疼得周小羽倒吸涼氣,直接徹底“疼醒了”。

  針頭處的皮管里面一線殷紅節(jié)節(jié)拉長——回血了。

  放下手臂,靜待血液重回血管,周小羽怔怔端詳起前世只在醫(yī)療器械博物館見過的輸液裝置。

  這一看,就看出了問題,滴壺里沒液體,皮管里也沒液體,上方懸掛的玻璃瓶里也是空空如也,敢情,這么長時間,給自己身體里面輸?shù)檬强諝庋剑?p>  周小羽二話不說,果斷自行拔了針頭,兀自松手,懸空的針頭鐘擺了幾下,甩落了幾滴液體,漸漸地下垂不動了。

  周小羽安靜下來,才聽見病房里有一聲沒一聲的打鼾聲。

  循聲扭頭,逡巡屋內(nèi),周小羽看到半開的房門外泄進一線光亮,房間里面光線昏暗,看什么都是隱隱約約模糊不清,臨近病房上應(yīng)該是躺著一個人,床腳則爬著一個人,鼾聲就是這兩人發(fā)出的。

  也不知,這兩人是原主的親人,還是病友。

  前世里,周小羽雙親在自己出事前幾年相繼去世,僅有一個兄弟還在千里之外,沒成家時往來頻繁,成家了似乎就把自己裹在圍城里,除了春節(jié)尚能相逢,其他時間電話都很少有,至于本就不多的親戚,周小羽往來交集實在更少,不是他們勢利,而是周小羽內(nèi)心自卑,總覺得經(jīng)濟地位不對等,硬湊上去落個討好之名,面子上掛不住。

  至于朋友,酒肉的交心的,有倒是有,但終歸沒有切實的瓜葛,也就慢慢的淡了,散了。

  難不成,重生來世,這原主的境遇和前世的自己等高看齊,也是那般不受人待見,躺在醫(yī)院里都掛液體了,都醒了,也不見有人照看,不見親人分享大病痊愈的喜悅。

  此時周小羽已經(jīng)明顯感受到,占據(jù)的這具尸身,生前定然是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沒鏡子無法賞閱重生后面容是否帥氣,但摸摸胸口,發(fā)達的肌肉讓他禁不住多摸揣了一會,捶捶股外側(cè)肌,捏捏股二頭肌,結(jié)實有力,擁有這樣身板的年輕人,沒有不帥的。

  但是身邊沒有陪護的親人,液體早完了,也沒人喊大夫換藥或是拔針。

  落魄的帥哥靚女前世里比比皆是,在這個世界里估計也一樣。

  周小羽想著,還是翻身起床,走吧!

  八成原主沒親人,更沒錢,只是因為意外事故,被好心人送進了醫(yī)院。

  想到這里,周小羽摸索全身,細細檢查了一遍,擔(dān)心這原主不會是斷腿折胳膊的吧,或者是其他部位受了致命傷害,才這般躺在床上搶救無效一命嗚呼,都冰涼了也沒人管護,就像那路邊荒草只待枯黃了靜待秋霜殺。

  周小羽這般代入,把自己也弄得心意凄涼,感喟不已。

  不知是否支付過治療費,要是沒支付,醫(yī)生發(fā)現(xiàn)“他醒來了”,攔住要錢怎么辦?

  慢說自己沒錢,就是有錢,那肯定也是前世的鈔票。

  后世的錢在前世能用,有些小面額圓角分,因為收藏?zé)醿r值連城,但是前世的錢如果出現(xiàn)在后世,被誤認為冥鈔都有可能,如果這樣,周小羽豈不被當(dāng)成“鬼”了

  低頭一看,除了身上蓋的被子,原主身體衣著雖然陳舊,卻是囫圇的,褲子和上衣都有口袋。周小羽不禁摸摸口袋,上上下下,摸了一遍,空空如也,原主是個窮光蛋,口袋很多卻沒有一分錢。

  稍稍抬起右眼皮,環(huán)視周遭,門外光亮猶在,屋內(nèi)則昏暗模糊。

  身旁雖有酣睡之人,但現(xiàn)在沒辦法搞清楚他們是否和“自己”有關(guān)系。

  看那架勢,八成只是同室病友,如果原主有親人,床尾應(yīng)該爬著一個,病人一有動靜,床尾的人就會醒來,但是現(xiàn)在,自己床尾沒人。

  如果是病友,也不知道他們是否知道原主信息。

  想到自己是重生而來,對原主的信息一概不知,周小羽擔(dān)心現(xiàn)在猛扎扎地醒來起身,鬧出的動靜很可能會石破天驚,要想在后世平安無事,初次入場還是要平穩(wěn)過度,得想法慢慢嵌入這個世界。

  有了——

  “媽媽,這是哪里呀,怎么這么黑?”周小羽裝模作樣的,像極了睡夢惺忪的小孩,將醒未醒,夢囈呢喃,唇齒之間吐出的第一個詞,就是媽媽。

  配合著矯情稚嫩的油膩軟語,周小羽雙手撐床,緩緩?fù)ι碜穑中钜廛浰松碜?,病人就?yīng)該有個病人的蔫樣。而后手背揉著兩眼窩,聲音柔柔弱弱繼續(xù)嘟囔道:

  “媽媽呀,這是哪里呀,怎么不開燈呀?”

  都兩遍了,身旁酣睡之人還是沒有反應(yīng),

  這也睡得太死了吧!

  周小羽不知道的是,身旁病床上一躺一爬兩個酣睡之人就是原主父母,也就是他在這一世的爹娘。今天是原主能否蘇醒的最后一天,羅洪武和肖麗蓉天還沒亮就來到醫(yī)院,替換下另外兩個兒子,親自守在原主身邊。

  三羅子生死未卜,飽受熬煎的就是爹娘雙親。好在有了隊長李偉攻照顧,羅洪武兩口子不必上工,一心一意在家和醫(yī)院之間來回折騰,三天來,幾乎沒怎么合過眼。

  世間萬般苦,唯這揪心揪肺的操心兒女之苦最難消受,短短三日,羅洪武白發(fā)叢生,大大蓋過了黑發(fā),原本還直溜的脊梁仿佛一夜之間就彎曲了,好似衣服下面墊了個鍋,女人肖麗蓉終日淚眼不干,身形瘦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天少一圈。

  今早兩口子試圖讓韓柏光轉(zhuǎn)院,未能如愿,而且又聽到即使轉(zhuǎn)院也無濟于事,一樣聽天由命,不由悲傷加重,早上到中午竟然沒吃一口飯食,沒沾一滴茶水,等其他人先后出了病房,兩口子四眼相對,期期艾艾,說了會話就終歸精力不支,不知不覺睡著了。

  周小羽大著膽子睜大眼睛,準(zhǔn)備提高嗓門,故伎重演。

  就在這時,門口白光光一片白突然闖進一團人影,周小羽本能瞪大雙眼,惶惑之下欲問來者何人,還沒開口,就見那人影兩手一揚,伴隨一聲橫空出世的驚呼,哐里哐啷聲瞬間磅礴開來:

  “媽呀,有鬼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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