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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wèi)莊稼

第十八章 第一次生火燒水

保衛(wèi)莊稼 拂曉瓜 3113 2021-01-13 02:36:15

  次日清晨,周小羽準時七點起床,比昨天早起了整整一個小時。

  按照父親傳達的會議精神,隊長發(fā)善心,今天的上工推糞,以鐘聲為號,大概午飯后12點開始出門。

  太早了,天冷,縮手縮腳沒啥效率,遲一點太陽升高照進圏棚里,糞土也沒那么硬倔瓷實,干起來快一點就是了。

  但是,一心要隨父母上工的周小羽還是早起了,天色微明,沒有開燈,倒也麻利快速地穿好下炕。

  最近,雖是豬欄生活,但周小羽對時間觀念格外關注和感慨。

  前世里,周小羽對時間沒什么概念,上個小班掙點小錢,雖然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工作也算兢兢業(yè)業(yè),在手的任務也能按時完成,質(zhì)量不冒尖但也不兜底,中不溜水平,捫心自問也沒有對不起那點杯水車薪,但上班之余的時間,就讓他胡整的貌似家里有礦。

  沒有父母需要關心,親兄弟除了讀書時隔三差五去個電話聊表一下兄長之責,好不容易網(wǎng)交了一個女友同居,相處不過一周就互相摔碟子撂碗,四目怒懟,唾液對撒,齊聲號稱你不是我的那道菜,自此倒了愛情和婚姻的雙重胃口,發(fā)誓大丈夫何患無妻,干嘛一定要走那撕心裂肺的愛之囧途,再怎么曲里拐彎春色紛呈,終點還是墳墓。待他日,功成名就,找一個婢女式媳婦,暖床生育即可,何必寵著哄著還帶綠帽找自虐。

  除此之外,就是同事兼狐朋狗友消磨他的個人時間了,不結伴消耗無聊,消耗完了更無聊,雖有三四知心好友,可基本都在線上,唯一一個在線下的,充其量應該說是半線下的,一月聚不了一次會,喝不了幾杯酒說不了幾句話,不是父母有事求援,就是女友撒嬌喊回,想一想,若是繼續(xù)下去,他會因為這樣屁事不斷的朋友發(fā)瘋求悔。

  就在周小羽將醒未醒,企圖用強身健體來打發(fā)無聊時,一場好似蓄謀已久的車禍把他的覺醒第一跑碾得粉碎。

  本來干凈如白紙的閑暇時間,就這樣被他涂抹的亂七八糟不堪卒讀,結果連漂白的苗頭都給摟頭打碎了。

  現(xiàn)在,周小羽要痛改前非,悔過自新。

  時間無限,生命有限,他決意要把這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家人為村民的服務中去,上對蒼天,下對原主,報答這高天厚土般的再造之恩。

  重生一次可以功成,再重生一次怕是不大可能了,奇思妙想的網(wǎng)文里都沒這案例。

  早起的周小羽,裹著老爹的羊皮褂子,先去廚房,生火燒水。

  第一次嫌皮褂子臟腥膻,多裹幾次,就品嘗到溫暖貼身了。廚房里寒涼,物盡其責,剛才從自己屋經(jīng)過院子時攜帶的寒顫已經(jīng)平撫了。

  同樣沒有開燈,廚房里昏暗,但不礙眼。

  周小羽舀水倒鍋,半蹲在灶膛前填柴生灶,很是手生,浪費了好幾根洋火,都沒把手指粗的干柴點燃,更不用說引燃柴禾上虛搭的牛糞了。

  倒是因為有點潮濕的牛糞塊子遇到星點熱氣,散發(fā)出的臭味,讓周小羽忍不住舉起袖口捂住口鼻,這一次,濃郁的腥膻居然沒讓周小羽惡心反胃。

  周小羽倍感自己有進步。

  踟躕間,聽得門外吱啉一聲,旋即又哐啷一聲,想是爹媽或是二哥起夜去后院,開門關門弄出了響動。

  一不小心,手一抖,指縫間已經(jīng)再次劃亮的洋火頭掉地上了,周小羽沒管,又摸索出一根洋火繼續(xù)點,火柴盒里好像沒幾根洋火了,想到多半盒洋火點不起一團火,周小羽囁嚅自己真是個廢柴。

  鉆木取火,燧石取火,茹毛飲血的原始人都比自己牛逼呀!

  就在手中的洋火頭劃向紅磷盒身的剎那,周小羽陡然感覺,一挫火苗自眼角升騰、炫亮起來。

  剛才掉地上的洋火頭沒摜滅,引燃了腳下細碎的麥秸稈。

  周小羽趕忙把手中的洋火往盒里裝,眼見的腳下那團火疏忽閃亮起來,伴隨著微微火燎皮毛的焦糊腥味,呼呼上躥。

  天啦,火苗舔著了沒有撩起落在地上的皮褂子下擺角。

  周小羽還算反應夠格,眼疾手快,一把將手中洋火盒和那根幸免靡費的洋火摁在灶臺上,雙手就死死地攥住了衣角,幸虧老爹這御寒擋風的寶貝不是那種皮毛蓬松的上等貨,否則,別說是明火粘了毛細柔長的那種鞣熟好的皮貨,就是一粒火星也會呲溜一下燎一個大坑。

  周小羽手掌心只是感覺疼了那么一下,繼而就感覺到攥在手里的衣角疙里疙瘩,羊毛也有點滑膩粘手。

  這是一件皮子沒有鞣熟的皮褂子。

  周小羽不覺感嘆了一下。

  地上的火就著麥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了巴掌一大片,沒有風,漸呈頹勢。

  看著穩(wěn)穩(wěn)閃亮的火舌,周小羽愣怔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連忙慢慢聚攏火苗周圍尚未引燃的麥秸,把一簇緊湊的火苗團在柴草中間,然后用力但小心翼翼地擦地皮把這團呲呲重燃的柴草虛捏著端起來,噘嘴又吹了幾下,在火苗忽閃,持續(xù)放亮尚未續(xù)燃周邊更多麥草而灼燒手指的時候,周小羽把這團火苗子當做“火引子”穩(wěn)穩(wěn)放進膛邊。

  輕拍一下手,歪斜著頭,嘴巴湊近又吹了幾口,然后左手微微抬高灶膛里原先就有的柴禾棒,讓它們稍稍懸空下面形成一個空“火膛”,一手摸起兩根柴禾棒掐夾著,推搡“火引”置于“火膛”。

  少頃,干硬的柴禾棒開始發(fā)黑、發(fā)紅,只聽得“嗤”一聲,一根柴禾棒率先燃燒起來,火苗激射而出,沖撞了上面的柴禾棒,折頭分成很多股火頭,更多的柴禾棒嗶嗶啵啵地開始燃燒起來,原先的“火引”已經(jīng)燃盡,變黑發(fā)白,漸呈灰燼。

  里面的牛糞塊很快被柴火纏身,圍裹著煙氣和濕氣,邊沿開始發(fā)焦變紅。

  灶膛里激增的溫度形成氣壓,柴禾和牛糞催生的煙氣和臭味,順勢向排煙口逃竄,只聽得灶膛內(nèi)如虎般咆哮聲聲。

  炙熱撲面而來,卻沒有多少牛糞味道。

  周小羽如釋重負地噓一口氣,舒服地跌坐在地上。突又感念著弄臟了爹的皮褂子,便抓起下擺角拽到身前,映著明亮的火光,低頭細看是否沾染了柴草。

  這一看,猛然發(fā)現(xiàn),爹的寶貝就是幾塊“半生不熟”的羊皮拼接而成,下擺側身因為拽緊,縫合處都能看見大針腳的麻線。

  更讓周小羽驚詫不已地是,這件皮褂子沒有表布。

  剎那間,周小羽心想,如果裹了羊肚子白毛巾,他就是一個標準陜北漢,扼腕的是徒有其表。

  再想想剛才生火時的狼狽,周小羽心口一窩火,簌簌直冒。

  周小羽,你簡直就是一個蠢貨,十足的蠢貨加癩皮狗!

  這一次,周小羽沒有對自己姑息,字正腔圓地咒罵了自己好幾句,方才平息了對自己的怒火。

  掄起的巴掌幾乎摑臉上了,遂又貼著臉皮輕輕滑落了。

  周小羽很是吃驚,自己最近總是能在事態(tài)至極的關口,會陡然迂回思量。

  前世里自己不是這樣,莫非又是原主秉性作祟?

  周小羽搖搖頭,不置可否。

  總之,對于即將開始的重生新生活,這是一個好現(xiàn)象。

  看到灶膛里的火勢有點松散,周小羽添了幾根干柴和牛糞塊。

  癡看著火紅通亮的灶膛,周小羽不由得總結起生火要領。

  火心要虛是提綱挈領第一準則;

  其二,燃料不同,起火的流程自然不同。眼下灶臺邊可供生火的就是麥草、硬柴火、冬儲牛糞塊。麥草易燃不耐燒,引火必需品,久火就不成,硬柴禾燒起來火焰旺,火頭硬實,但是這樣的柴火難尋覓。

  前世里,周小羽就知道,若干年前的鄉(xiāng)野,莊稼地邊、溝渠旁、道路兩側、村莊四周,樹木成林成群,天然的綠化沒有人為的肆意砍伐,走到哪都是樹木成蔭柳成壟。

  檢索原主記憶借以補充,那時的樹木都是有主的,不是國家的就是集體的,隨便砍伐肯定不行,養(yǎng)護樹木劈砍下來的樹干枝條,一樣屬于公家。居家過日子生火用柴都是趁著農(nóng)閑要到很遠的,公家夠不著也無暇顧及的荒郊野外,專門揀不能成材只能當燒柴的樹木,此項農(nóng)事謂之“打柴”,打柴不易,原主記憶沒有詳細回放,八成原主也是因為打柴艱辛,不堪回首,有意屏蔽了。

  牛糞不易燃燒但是耐燒,而且很多。畜力為主的農(nóng)耕,二牛抬杠橫行數(shù)千年。牛雖是畜生,但因為勞苦功高,不比豬羊一盤菜,除非病死和壽終正寢,沒人膽敢肆意宰殺。所以,每個生產(chǎn)隊都有一大群牛,烏烏洋洋的,海了去。只要你不從生產(chǎn)隊的糞場上牛圈里拾撿,其他地方都沒籠頭約束你。

  其三,周小羽告誡自己,要有心。

  正這么自得其樂地思謀著,突然,周小羽感到脊背一涼,似有風來,緊接著,一團光亮照亮了灶臺,稍稍灰暗了灶膛火,隨后就聽到母親肖麗蓉的浪浪嬉笑聲。

  “哎呀,老羅,今兒個太陽打尻子下面升起來了,這么早你不睡著,架火燒水這是要給我們做早飯嗎?”

  “嗎——,是我!”周小羽手撐地面,邊起身,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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