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zhuǎn)眼,平寧公主的生辰宴結(jié)束已經(jīng)好幾天了,那日林曦汐成功救回鸚鵡之后,圣上和皇后便對這涅槃重生的寓意甚為滿意,雖然不可能再參與送禮比賽,但也獲得了很多賞賜;送禮比賽最終還是四皇子勝出,在皇后的暗示下楚思洛最后選擇了白玉鐲,把楚文炫高興地一塌糊涂,他如愿以償?shù)叵蚴ド嫌戀p,求了一匹進貢的青雪馬。
一家歡喜一家愁,太子和貴妃眼見著花了好些時日和金錢的籌劃落了空,心里自然不爽極了,越氏和林晗涵這邊也是再沒了與林曦汐裝和睦的心,又恢復(fù)成以往愛答不理陰陽怪氣的樣子,林曦汐不以為然,其實反倒是這樣能讓她更放心一些。
回府之后林曦汐的日子倒是更忙了,她得了太后的吩咐,可全權(quán)處置娘親嫁妝里的那些鋪子,又從宮里領(lǐng)了徐嬤嬤出來,可謂是如虎添翼如魚得水。徐嬤嬤是個會做事的,精明能干,鋪子里的那一本本爛賬徐嬤嬤一捋就明了,甚至比刻苦奮斗了好幾宿整理的林曦汐還熟悉清楚,林曦汐不得不佩服,暗道果然實踐經(jīng)驗比空有理論知識強得多。
林曦汐沒有將徐嬤嬤直接帶回府,因為嬤嬤當(dāng)初回宮的時候畢竟鬧得不光彩,現(xiàn)下也還未洗明冤屈,回府的話怕嬤嬤多有不便,所以林曦汐便在麗媛坊的后院給徐嬤嬤置了間屋子,也正好讓嬤嬤可以細心查看下賬本,在鋪子間走動走動,活絡(luò)一下人脈;林曦汐還從宮里的賞賜里調(diào)了幾百兩給徐嬤嬤,讓她抽空去盤下四五輛馬車,嬤嬤倒是妥帖,很快就將差事辦好了。
一切準(zhǔn)備就緒,眼見著天氣也漸漸涼了起來,林曦汐就打算正式將自己的“跑腿業(yè)務(wù)”開起來,卻沒想到越氏在這當(dāng)口給她使了絆子。
“曦汐近日似乎愛出門了些,小孩子心性愛玩是好事,可大家閨秀還是得有閨秀的樣,在家繡繡花彈彈琴才是正理呢?!边@日林曦汐去向越氏請安,請安后順便一提想出府的事,卻被越氏駁了回來,美其名曰女孩子出門頻繁拋頭露臉不好,可實際上就是不想讓林曦汐得償所愿罷了。
來了這么久林曦汐也算是將這楚王朝摸了個七八分清,雖然是古代,依舊是父權(quán)社會,女子是在內(nèi)宅討生活的,必備的技藝無非就是琴棋書畫女紅刺繡,但這個朝代又與現(xiàn)世常規(guī)認知里的古時社會有所不同,在這里女子相對會自由一些,甚至也可讀書謀職,只是不能入朝為官而已;女子上街可以不用戴面紗,世家小姐也能像尋常百姓一樣時不時出門溜達,只不過對于林曦汐這樣高官大戶家的小姐,平日里出門還是會多加注意一些。
所以此時聽到越氏用“拋頭露面”這個理由不讓自己出門,林曦汐覺得有些可笑,她未曾將心中情緒表露出來,面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容,神情卻冷了幾分。
“母親,這些鋪子重新開張后的經(jīng)營方案,女兒是已經(jīng)報給太后聽了的,太后也很是認可,命女兒放心去辦。若女兒無法將此事辦妥,便算是違抗懿旨,女兒不敢擅自作主,還請母親向父親說明一二吧。”林曦汐仍是一臉乖巧,心里卻很是厭惡自己這個后母,平寧賀禮的事雖然圣上未曾追究,但大家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如今半分不收斂還想來給自己下絆子,這女人未免也太厚臉皮了吧?
聽著林曦汐的話,越氏不作聲色,心里卻也犯了嘀咕,她不是傻的,其實也明白林曦汐身上流著皇室血脈,如今有太后撐腰,往自家鋪子多跑兩趟也不算什么大事,彩云也勸過自己,這段日子先偃旗息鼓,尋著機會再作打算??伤约浩敛蛔猓娭株叵L(fēng)風(fēng)火火地出去招兵買馬,自己要往鋪子里塞些人也被婉拒,轉(zhuǎn)眼就從宮里將徐嬤嬤帶了出來,這不明擺著打自己這個母親的臉嗎?她氣不過才想著給林曦汐上點眼藥,卻沒想人家一句話就讓越氏噎住了喉嚨。
眼神往彩云那一瞥,見著對方搖搖頭,越氏心下了然,便只能忍著氣開口:
“即是有太后的旨意便不好違抗,但宰相府的規(guī)矩也不可不守,這樣吧,一禮拜許你外出三日,晚膳前必須回府,你可答應(yīng)?”
“母親通情達理,如此已是很好,女兒必定遵守規(guī)矩。”林曦汐還是淡淡地回應(yīng),看不出情緒,越氏也不再多言語,擺擺手讓她帶著兩個丫鬟出了府。
方才林曦汐雖然基本上垂著頭不多話,可她分明注意到越氏在糾結(jié)是否讓自己出府時,偷偷往一旁伺候的丫鬟那邊看去,過了會才定下心同意。林曦汐記得那個丫鬟,就是當(dāng)初從柴房扶她回玉蘭軒的那個丫鬟彩云,看著沉穩(wěn)得體,卻沒想到她在越氏身邊的地位竟如此之高,以至于越氏做事都要看過她的眼色,這個彩云,比起丫鬟倒更像是軍師了。
“這倒是有點意思……”林曦汐喃喃自語,腦中雖然沒有具體想法,但隱約覺得彩云這個人將來能派上用場,只是不知她與越氏之間的關(guān)系究竟是怎樣,正沉思著,便沒注意到馬車突然顛簸了一瞬,而后恢復(fù)正常。
這顛簸的剎那間,馬車外間便多出一個人影,清月作為護衛(wèi),第一時間便沖了出去,卻沒聽見打斗聲,只見不一會清月又進了里間,將正在倒茶的云蘿給拉了出去。
“誒,我正沏茶呢,你干嘛清月……啊,奴婢給御王殿下請安?!痹铺}正惱怒著,心說這清月不是個不穩(wěn)重的人,今日怎的這般莽撞,卻一抬頭看見了正彎著腰扭著胯,以一種很奇異姿勢站在面前的御王,云蘿硬生生憋住了笑,側(cè)身和清月站在一起,讓出了通往里間的路。
楚文燁個頭不小,按現(xiàn)世的算法得有個一米八往上吧,可這宰相府的馬車再大也不過是寬度上分里間外間延伸一下,高度始終還是個小馬車的樣,對楚文燁來說可就憋屈極了。他本來就慣騎馬不常坐馬車,這還是頭一回在馬車行駛過程中翻身上來,差點沒摔個狗吃屎,還沒穩(wěn)定住姿勢,清月這身手就飛出一掌,為了擋住她的掌風(fēng),楚文燁又是一側(cè)身,這一側(cè)身子就有點歪,姿勢也變得有些微妙,他沒來得及調(diào)整就看見林曦汐身邊那個小丫鬟出來了,對上視線的一瞬間他趕緊轉(zhuǎn)了回來,可還是沒能錯過那丫鬟眼里的笑意。
“哼!”楚文燁覺得自己被冒犯了,丟臉丟慘了,飛一樣地竄進了里間,蹭的一下坐到了林曦汐身邊的位置上,倒把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林曦汐嚇了一大跳。
“……你哪兒冒出來的?!”林曦汐顧不上行禮,瞪眼看著這個不請自來的神經(jīng)王爺,腦中回憶著自己好像沒叫他來吧?卻只見楚文燁不吭聲,閉著眼睛臉色不好的樣子,像是生氣可兩頰又帶著微紅,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與楚文燁相處這些日子,林曦汐也漸漸摸清了他的性格:他是囂張跋扈了些,但源于皇家寵愛,其實他本性不壞,也不像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不學(xué)無術(shù),相反他心思沉穩(wěn)腦筋也活泛靈巧;現(xiàn)在兩人在一條船上,楚文燁對她倒算是很照顧了,林曦汐也越來越把他當(dāng)成朋友,說話慢慢隨意了起來。
“……我要把你那貼身丫鬟發(fā)配到邊疆去!”等了一會,楚文燁才幽幽地開口,說的話卻是讓林曦汐哭笑不得,她思考著,現(xiàn)在撤回之前對楚文燁那些印象還來得及嗎?這貨根本就是個陰晴不定的炸彈吧!不知道云蘿又怎么得罪這尊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