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憐隱約察覺到楊家的困惑,原本她對買房并不在意,她覺得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房子車子都無所謂??珊髞淼骄W(wǎng)上一查房租,若他倆租一套房住,一個月少則一千五,多則兩三千,交了幾年,最后房子還不是自己的。還不如再加點錢交房貸呢,起碼最后錢交了,房子是自己的。
君憐不知如何跟他分析這些,她怕他誤會她是現(xiàn)實的拜金女,又怕楊家拖著不買房,最后鬧得兩家不和。他看她吞吞吐吐,催她把心里話說出來,“現(xiàn)在我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君憐便一一道出,最后說:“你我都有公積金,貸款本來就便宜點,壓力也少很多。大不了,你跟你爸說,這首付的錢算我們借的,以后慢慢還?!?p> 楊洲說:“一家人,什么借不借?你放心,這事情我會解決的?!?p> 第二天臨上班前,他向二老保證,首付算他借的,婚后努力賺錢,一定把錢還清。父親雖然不悅,還是拿出了二十萬給他——這是他多年的積蓄——讓他自己掂量,再多沒有。
楊洲當(dāng)即發(fā)微信給君憐說:“寶貝,咱要買房啦!”
于是乎,兩個年輕人滿縣城地看房子,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地段、價位、戶型等等,跑了兩個多禮拜,終于在不算鬧的地方定下90方的房子。
買了房之后,兩家便商量著結(jié)婚日子,找個算命先生一掐指,那就明年三月吧??墒墙Y(jié)婚照得拍,房子得裝修,家具得置辦,結(jié)婚還得花錢,他們把工作攢的錢都拿了出來,算了算,還差幾萬塊。
沒辦法,楊洲再次請求二老,能不能問親戚借點錢,到時候由他還。楊父當(dāng)時就發(fā)火:“你還你還都你還,你拿什么還!結(jié)婚是你一個人的事情,她一分錢不出?到時候我們拿什么給人當(dāng)彩禮?”
楊洲無話以對,沒想到結(jié)個婚要花那么多錢。楊母心疼兒子,最終還是到親戚家借錢,讓他不要急著還,弄壞了身子可不好。楊洲感動于母親的體貼,發(fā)誓要更努力工作,爭取在五年之內(nèi)就把債務(wù)還清。
她和楊洲一道去辦理了房貸申請,銀行公證處兩頭跑。楊母提出個條件,房子名字必須寫兒子名字,等到君憐嫁過來后,立馬去加名字。君憐覺得這要求合乎情理,便沒和父母說,私自答應(yīng)了。在她看來,這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得知他們很快就將面臨三十年的巨額債務(wù),君憐驚呼:“三十年啊,我差不多要退休啦!想想都恐怖!”
楊洲摟著她的肩膀說:“怕什么,我會賺錢的!”君憐不屑道:“你會造錢我才高興呢!拿到房了還得裝修,裝修才是無底洞呢!”他總說:“錢不是省出來的?!?p> 她知道,下一句是“錢是掙出來的”,這話已被太多男人說爛了。她總是反駁道:“首先,你得有本事掙錢,才有資格說這樣的話,否則,還是老老實實地省錢,同時,想辦法掙錢。”
為了省錢,他們選擇了等額本金還款法,最初還款額較多,之后逐年遞減,但是遞減幅度很小,得長期才能看出來。一開始的還款壓力較大,只要撐得住,倒也不失為好辦法。
另一種是等額本息還款,開始還款時本金大約只有前者一半左右,按照三十年算下來,與前者對比,利息得多給六七萬。后者的好處是每個月的還貸壓力較小,適合普通上班族。
“六七萬啊,我都能窮游中國啦!”趁著生育還沒提上計劃,從大局著手,他倆決定一開始就艱苦奮斗,每個月也才三千多,加上其他生活費,無特殊情況下,他們一個月還是能夠存下錢的。
君憐和朋友們分享喜訊,宥嫣由衷地說:“作為半個娘家人,我真的是太欣慰了。以后你有了自己的新家,別忘了?;剡@個家看看!”
“放心,不會的!我估計以后,我就得退出剁手黨了!”君憐憂傷地說,“也好,多點約束,不亂花錢,生活寡淡,修煉成精?!?p> 宥嫣略作愛憐地?fù)崦哪X袋,說:“娃,人窮就該多工作?!本龖z說道:“想想真郁悶,其實想想我爸可能是對的,他老讓我叫楊洲考公務(wù)員。他現(xiàn)在是編外,確實工資、福利還是差了點,交了房貸,估計生活費都不夠?!?p> 夢驪安慰道:“你不是捧著鐵飯碗嘛!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把三十年提前咯!”君憐愁眉鎖眼,點頭:“借您吉言,早日發(fā)財?!彼嫘牧w慕宥嫣衣食無憂、夢驪沒心沒肺只顧開心地生活,不像她這樣操心。
她還想攢錢買車。楊洲對別的無所謂,一年到頭有衣服穿有米飯吃就行。走在街上,他兩眼瞪的不是美女,而是一輛輛車,看車牌號靚不靚,車型帥不帥,市場價約摸多少等等,有時看到豪車在前邊,會戲言一句:“看,我們的房在跑!”君憐看在心里,滋味不好受,他披星戴月為這個家,獨獨這個愛好。
她想,等日子稍微寬裕點,就貸款給他換輛車,不用太好,但必須是他親自挑選的。可同時她又憂愁年紀(jì)輕輕就得舉巨債度日,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君憐說,其實她要的不多,就是家庭和睦,不用過苦日子。
“現(xiàn)在還好一點,等有了孩子,我們吃土吧?!?p> “你想那么多干嘛?我說了我會賺錢,你怎么就不信?”楊洲埋怨道。
宥嫣說:“就是,你是杞人憂天,過去老一輩的人不都是苦日子過來的?我們從小到大吃過什么好的,用過什么好的,不還是健健康康長大了?”
“理是這個理,但是你說真有了孩子,人家的孩子用貴的好的的東西,你忍心給孩子用差的?總想給孩子最好的?!?p> “放心好了,餓不著我兒子?!睏钪拚f。
“唉,好吧,是我多想了。朋友圈有毒,是我看了太多攀比的東西。”君憐笑,說孩子還沒有發(fā)芽呢,就想著將來不要離開她就好。
隔壁村有個婦女,蓬頭垢面,經(jīng)常拎只塑料袋,在街上晃悠,撿些塑料瓶回去。人們叫她英子,自己把頭發(fā)剪得參差不齊,有些地方短得能見到皮肉,有些地方較長,還不愛洗澡,散發(fā)令人作嘔的味道。
有些人喜歡調(diào)侃她,她總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接上,可又愛邊走路邊說說笑笑,好似和人聊天一般,癡癡傻傻的。
“這個要不要?”看到花壇上有個可樂瓶,她問旁人?!澳萌グ?!”別人說。英子便樂呵呵地放進塑料袋,嘴里念念有詞,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