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伸了伸懶腰,放下手中的書,楚軒從樹下站了起來。
看了看正在頭頂?shù)娜疹^,差不多已經(jīng)正午。
小心拾起樹下的包袱,取出了另一個木盒,仔細檢查下,發(fā)現(xiàn)沒有撒漏便放心的打開了。
便看到一份晶瑩剔透的涼皮方方正正的擺在其間。
楚軒又從包袱里取出一個不到兩寸高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繞著盒子倒下一圈,鮮紅油亮的辣椒便澆在了每一根涼皮之上,色彩誘人,楚軒不禁口齒生津。
“算著日子,陳亮大叔就快來了吧,上次他離開時可是答應給我?guī)杀咀钚碌脑挶景?!?p> “還有山下的杜嬸嬸最近也有喜了,想請師父去幫忙安神養(yǎng)胎,可惜我還沒學會八神咒,不然師父出門這段時間有就能做不少事了……”
被辣的不停喝水的楚軒,用手朝嘴里扇了扇風,夏天吃辣椒,果然是以毒攻毒,刺激的很。
之所以盤算這些,是因為觀里的存糧也快見底了,楚軒的手上余錢已經(jīng)捉襟見肘。
雖然大多數(shù)東西觀里都能自產自用,要的東西也大多是從托李叔買來,算是便宜不少。
但是觀里收入基本上只是靠師父擺攤算卦,或者替人安家定宅,白事作法等……
然而這些事情又基本都是三槍大兔子——沒準的很,沒辦法旱澇保收。
“也不知道當初師父是怎么養(yǎng)活自己的……”雖然楚軒在樹下煩惱多多。
但其實他在白云觀所吃所用的幾乎都是靈材,并非世俗之人所用,即使是李高陽帶來的東西,也是許溫言事先付過靈石的。
至于為什么還是收下了楚軒珍貴的銅板,那當然是因為李高陽覺得小財迷丟錢實在太好玩了。
思索了半天,楚軒得出了要“開源節(jié)流”的結論,開源暫時得靠師父了。
自己制符,堪輿,相面什么時候學都沒準,即使要學安神咒這樣的小道術,也得下次去了。
不過等陳叔來了,自己倒可以幫忙給端個茶倒個水,討些賞錢。
至于節(jié)流,眉頭一皺,恐怕師父的酒水錢還得減少了,只是可憐師父了。
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也是能不買就不買了。
“就是不知道師父為什么對女子這么抗拒,就像清潭鎮(zhèn)的劉小姐幾次前來,都要測面相和手相,瞎子都能看出了她的情意,師父偏做不知,我家?guī)熌锂敵跻彩沁@樣跑掉的吧?!?p> 如果許道人肯犧牲色相,也擔子就沒這么重了啊,楚軒常常這樣想……
路到橋頭自然直,楚軒不想再煩心這些了。
從懷中掏出一只竹笛,將其放置嘴前,氣息流動,悠揚的笛聲邊緩緩飄蕩起來。
遠處的黑牛也是尋聲而來,躺在不遠處靜靜地感受著樂聲中的少年愁緒。樹葉間納涼的無相蝶也是繞著楚軒翩翩起舞,在交錯的斑斕光影下變換著色彩。
清風撫來,沒有扎束的長發(fā)微微飄拂,白衣一裘,襯著黑月琉璃般的眼眸,似乎世界只剩下此人,當真是君子世無雙,只少如玉陌上人。
沒人注意到,身后那本書籍也在偷偷翻動,每翻過一頁,其上字跡便迅速消失不見,而楚軒的黑眸也是更深邃了一分。
……
半個月之后,楚軒早早來到了鎮(zhèn)外的路口處等待著,望著遠方翹首以盼。
即使周圍幾個不少孩子都來邀請他玩游戲,他也只是嫌棄的看了看,表示自己有正事,小屁孩快去一邊玩。
快到正午之時,才遠遠望見一匹奔馬飛速向此處奔來。
及時拉住馬的韁繩,風塵仆仆的陳亮如期到了水北鎮(zhèn)。
看著眼前這個比去年高了不少的小家伙,他也是欣喜不已,突然覺得一路的煩悶消了不少。
而不等楚軒做出什么反應,便已經(jīng)被他架住,抱到了身前。
看著眼前男人的壞笑,楚軒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掙扎起來,想要逃開。
“晚了哦,小豆丁?!敝灰姾谝履凶釉诔幎呡p聲嘀咕了,然后楚軒便開始面露驚恐之色。
然后街上眾人就看見一個男子抱著小道童開始原地旋轉起來。
并且在幾圈之后男人居然松開了手,那個孩子也是應聲飛了出去。
但是讓人驚訝的是,楚軒此時居然已經(jīng)恢復了冷靜,只是在空中默默的看著越來越遠的男人,也不呼救。
本來還在原處看戲,打算讓楚軒再飛一會的陳亮,看到楚軒的冷漠眼神后,也是嚇得一激靈。
這小混蛋可是記仇的很,都怪這么久沒見面,居然都忘了一茬。
反應過來的陳亮也是不再等待,便見他口中清吐“清風”兩字,話音未落,眾人只感覺身上的燥熱突然消去,一道黑影閃過,陳亮和楚軒便消失在了熱鬧的街道之上。
“怎么樣,刺不刺激,這一招你以前肯定沒見過?”陳亮心虛的笑道。
從懷中掏出說書時用的白玉霜花扇,替前面抱著手自顧自走著的楚軒擋著太陽,陳亮打算找個說法給圓過去。
“呵呵。”楚軒此時不想搭理這人。
虧自己聽李叔說這人可能今日會到,早早在鎮(zhèn)口等著他,這家伙倒好,整這么一出,看來這一年在外面是高興壞了吧……
看著眼前不為所動的小家伙,陳亮突然有些牙酸,自己捉弄誰不好便要惹上他。
這家伙可是被他那個師父和李高陽養(yǎng)的不知道有多嘴刁,偏偏他自己還完全沒感覺,真是同人不同命??!
感慨后的陳亮取出被自己單獨放在儲物空間一角的小盒子。
明明正值炎炎夏日,頭頂也是火傘高張,不過兩寸大小的紫木盒卻是散發(fā)著森森寒氣,幾乎只是眨眼間,寒流便傾瀉而出。
盡管陳亮及時運轉法力,截住了四散的冷氣,身下的石磚以及不遠處建筑的墻壁還是覆蓋上了一層冰霜。
而陳亮見此也是顧不得心疼,右手迅捷如飛,在盒子上的青色符箓連續(xù)畫下幾個符號,便見符紙自揭而起,迅速隨風消散。
而陳亮這么大動作當然沒有瞞過楚軒,雖然開始那股突如其來的冰寒之氣已經(jīng)讓他心癢難耐,忍不住想回頭看看怎么回事。
但是又立刻回憶起了剛才那旋轉時的可怕眩暈感,還是決定這次不能輕易原諒這個人。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的陳亮卻是不管這些,大喊一聲,“張嘴!”,便見盒中之物朝著楚軒激射而去。
楚軒聽到后面意義不明的喊聲,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出于對身后的男子信任,還是立刻轉過身來,并照著吩咐張開了口。
不等他詢問什么,一道白光便瞬間消失在了他的口中。這才看清原來那是一顆比棗子大不了多少的白色果實。
而楚軒感覺到嘴中突然多了東西,也是情不自禁地順勢咬下。
然后便見一股比剛才更為暴烈的寒流以楚軒為中心向著四周席卷,寒氣如同排山倒海一般迅速擴散至遠方,鵝毛般的雪花也是鋪天蓋地的飄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