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的雙眼微微閃動了一下,說的淡定如常:“我偷逃出來時,在書房里留了一封書信,撂了一些狠話,是以家里拆開看了,才會如此情急,差了一批護院一路追來?!?p> 白衫小紈绔一聽這話,情緒頓時安穩(wěn)了下來。
“本公子一路能擺脫他們,都是因為事先留了一手?!苯浇o二人露出神秘一笑,
“我使銀子雇傭了一位高人,綴在身后時時留心一切異動,發(fā)覺有什么不對立即示警,才會不用顧忌太多。適才那位高人就在我們身后,沒有發(fā)覺異常,所以二位盡管放心,沒有不識好歹的跟蹤過來?!?p> “公子高明!”
江辰故作得意:“本公子雖天資不俗,然對于功名一副看淡心態(tài),只喜云游四海,登于五岳之巔,賞那無邊風(fēng)景,抬頭看那云卷云舒。
此番來到都城,有幸邂逅了那位青樓女子,我卻徒生了三千煩惱絲,不知日后該作何打算。
誒,只能說造化弄人,一入這花花世界,發(fā)覺世間太多精彩,流連其中,早已是身不由己。這人生,大抵如此。”
說罷,江辰瞥了兩個小紈绔一眼。青衫小紈绔年齡尚小,似乎一臉懵懂,而他旁邊的白衫小紈绔,臉色已然有些精彩,應(yīng)該是被觸動到了。
“云公子,青樓出身的女子,進入大戶人家,自然不能給什么名分,不知你有何打算?”白衫小紈绔的眼光深沉,卻故作平淡的一問。
江辰苦笑著說:“我心里只有這位女子,才會如此煩心。如若家里竭力反對,我也許會重新考慮拾起圣賢書,以考取功名來換取這段姻緣。
誒,我實不愿如此。如再別無他法,私奔也無妨,我們大可買舟下江南,尋一繁華之地當壚賣酒?!?p> “公子不可!”白衫小紈绔急忙搖頭,“天地君親師的古訓(xùn),我們?nèi)f不能違了,還望公子再三斟酌,再做決斷!”
“哦?”江辰露出了值得玩味的一笑,“沈公子,換做是你,邂逅了這么一段姻緣,你豈能還是這么淡然?”
“這……”白衫小紈绔沉默下來,過了片刻才道,“我不知,我也未曾遇到……云公子,你這般東躲西藏,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以后必然要回府的?!?p> 大戶人家的公子果然不簡單,話說的無懈可擊,卻隱含著兩層意思。
江辰露出愁苦之色,垂頭喪氣道:“府里于我而言,就是一個高墻大院,沒有一點自由。家父乃是一介酸儒,每日只顧逼迫我讀書,這個暫且不談。
就說家里那位老祖宗,一向心思怪異,很難捉摸,動輒發(fā)出無名火氣,又不能總是敬而遠之,令我實在為難?!?p> “公子這般言談,令我感同身受……”白衫小紈绔竟也跟著垂頭喪氣道。
“我也感同身受。”青衫小紈绔跟著附和。
江辰的心思不禁一動。適才亂編的那些家長里短,不過是為了拋磚引玉,引起兩個小紈绔的談興,一窺榮府那位老祖宗的心態(tài),不想居然捕獲了這么一條重要的線索。
如此說來,自己閑暇之時對于心理學(xué)的一番探究,竟神奇的派上了用場。
“哦?”江辰故意驚奇道,“你們府里,也有一位性情不可捉摸的老祖宗?”
白衫小紈绔搖頭嘆了一聲:“云公子不喜功名,我們何嘗不是,一切都是讀書太過辛苦,我們也是被逼迫的甚是無奈,恨不得逃遁千里。
府里的老祖宗眼見如此,心生煩悶,不好與我們小輩為難,在家父面前卻兇著呢!家父受了委屈,便將無名怒火發(fā)向我們,想起這些,心里好生煩悶?!?p> “我們府里的老祖宗只喜好文雅,如今在府里無事可做,性情比之從前怪了很多?!?p> 江辰聽他這么一說,眉頭干脆擰巴在了一起,“我們府里,只有我一個天資不俗,卻唯獨對功名無甚興致,老祖宗每日見了我,那是恨鐵不成鋼?!?p> “為何公子與我們?nèi)绱擞邢嗨浦帯?p> 白衫小紈绔這話一出,江辰遂放下心來,感覺萬事大吉。心里迅速做出了推斷,那位榮府的老祖宗,想必是遇到了老年人的心理更年期,性情驟變。
此種變化,源于退居一線后隨之而來的心理落差,以及身邊出現(xiàn)的一些不如意之事。找到了病癥所在,那么就對癥下藥便是。
江辰的心里,此刻已然有了想法。
不過他一向謹慎,打算再通過別的渠道,對那位老祖宗的生活習(xí)性做個印證。這樣才可以對一個人的內(nèi)心,勾勒的更加細致和全面一些。
江辰粗略讀過一遍《FBI讀心術(shù)》,打算過兩日再約上他們兩個,找個機會祭出來試試。今日再冒然相試,會顯得不妥,畢竟雙方仍屬于點頭之交,也許會令他們有所警覺。
江辰又動了一番心機,同樣以賺取銀兩來勾起二人的貪欲,約了他們?nèi)蘸笤賮礤ш枠蛳鄷?,到時他自有主張。
在茶樓里又敘談一會,三人各自離去。
江辰自出了茶樓,隱隱察覺周圍變的氣氛詭異,偷偷留心了身后,發(fā)覺有兩個短打扮的漢子,一直在尾隨著自己。
感覺不妙,他盡量朝著人多的地方走,來到一處商業(yè)氣息濃厚的街頭,故意停了下來?;仡^看了一眼身后,那兩個漢子急忙定住,作勢東張西望……
江辰拔腿便狂奔,耳邊跑出了呼呼風(fēng)聲。
跑動的時候他不忘回頭瞥了一眼,那兩個漢子也狂追而來,不過他們的步履更加輕快,眼看著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
嘩啦、嘩啦!江辰匆忙之中扯翻了街邊的幾個攤子,那擺在上面的一應(yīng)干果、山貨嘩啦啦淌滿了一地,又順勢從懷里扯出幾串銅錢,往空中一揚,便向前猛沖了過去,只聽身后的嘈雜聲響起一片,好不熱鬧。
拼命狂奔了十幾丈遠,江辰再回頭看去,那兩個漢子已經(jīng)被甩出了二三十丈。但他不敢大意,對方的體力了得,抓緊往前奮力奔跑。
呼呼呼……邊跑邊賣力喘息。
直到此時,他才后悔疏于了身體鍛煉,跑了幾百米就成了這副狼狽模樣。
身子累的幾乎垮掉,江辰的心里沒有閑著,稍微動動腦子,就猜想到了后面的兩個追兵,大概率是自己硬闖棋攤的時候,懸賞眾人群毆的那個彪悍的家伙派來的打手。
沒想到賠付了對方五兩銀子,卻也不能打消了對方的心頭之恨。
多虧那兩個漢子沒有及時動手,否則自己早就被打的滿地找牙了。也許他們一直尾隨在身后,就是想給自己一個心理威懾,然后再施以拳腳……對方果然夠狠。
江辰闖過了幾條繁華的街道,前面就是濮陽橋,他早已累的氣喘不勻,汗如雨下,掙扎著到了橋頭,扶著白玉欄桿拼命往前掙扎。
再一回頭看那兩個漢子,居然就在幾丈開外,得意的看著狼狽的自己,兩手在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