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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小衙差

017 知己與萬金

大夏小衙差 雪夜白衣人 3599 2021-01-11 00:01:00

  雖然成為紅刀會三級長老,張玉郎卻是光桿司令,手底下無弟無從。

  倒也算有了框架,至于屬下,需張玉郎自行發(fā)展...風不歸是這么說的,每個被他邀請入會的人,都是如此做的。

  作為引路人兼會長,風不歸無償贊助了三顆青葵丸,當作張玉郎拉隊伍的本錢。

  若拉滿百人,便是二級長老。

  拉滿千人,便是一級長老。

  拉滿萬人,副會長的位子虛位以待。

  除了這些,風不歸還慷慨贊助了五千兩銀子...或許是受不了軟硬泡磨,或許是看張玉郎確實一窮二白,心下憐憫。

  “大郎,世叔看好你!”

  天色微白,晨冬冷冽,青玉樓上,石靈靈香房外,風不歸拍著張玉郎肩膀,語重心長,殷殷期望。

  遠處,有早起百姓張望過來,雖然看得不真切,卻并不妨礙他們眼羨輕嘆。

  那可是青玉樓頭牌的房間,坐北朝南,窗外掛著一副朱紅色的丹青,異常顯眼。

  辨識度極高,長安府男子皆知。

  這象征著她昨夜有了入幕之賓。

  盡管這丹青一年難得掛出來幾回。

  沒人知道,兩男一女昨夜如何安排的。

  但一女顧兩男,總歸不是太難。

  畢竟是頭牌花魁,自然會一些非常手段。

  幾個百姓如是臆測著,收回目光,埋頭繼續(xù)奔忙。

  ............

  三日后,午后,長安府南門外,七里亭。

  幾匹毛色各異的健馬立在道旁,其中一匹白馬格外神俊,打著響鼻,撂著蹶子,低頭啃著荒蕪草尖。

  亭外冷風凜冽,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川披著一層白甲,覆蓋住棱角與芳華。

  天上暗沉陰郁,雪后無晴,寒冬送別七里亭,讓人心頭沉甸甸的,輕快不起來。

  紅刀會的會長,天下第一高手風不歸要離開了,去往千里之外。

  消息并不隱秘,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長安府衙也知道,甚至皇帝也知道。

  對于幾度經(jīng)歷浩劫的長安府衙來說,風不歸離去是一件值得松口氣的事。

  追捕?不存在的!

  前有三百個修命境衙差被風不歸一人團滅,后有三百個禁軍精英束手無策。

  血一般教訓在前,誰會不開眼來自找不痛快。

  人來多了,風不歸呼啦一聲跑沒影了,他名震天下的功夫,不止一劍飚血,還有上天入地飛雁功,跑路那是相當?shù)每臁?p>  那夜飛躍出城一幕,只是熱身而已。

  人來少了,不夠他殺。

  左右為難,索性假裝看不見。

  長安府上千衙差喜氣洋洋。猶如逢年過節(jié),都覺得天空陰霾散去,大家的小命重新有了活力。

  短短三日,風不歸三個字,猶如一塊巨大烏云,遮住了長安府衙的天。

  皇帝知曉此刻風不歸在七里亭中,卻同樣沒有派人來緝拿。

  紅刀會已經(jīng)成了氣候,幾十萬幫眾隱藏在民間,猶如滴水入川,一時間難以盡捕。

  別說殺不了風不歸,就算殺得了,還會有許多風不歸站起來。

  這是因為紅刀會是區(qū)域負責制,風不歸只是總會長,實權(quán)在每個區(qū)域負責人手中。

  殺了風不歸,紅刀會就會由一個,變成無數(shù)個。

  這正是風不歸厲害之處,單挑群毆都不懼,明的暗的請放馬過來。

  大夏朝國勢衰退已久,體大制僵,雖然新皇登位后一派新氣象,但不到一年時間,還是太短。

  起色雖現(xiàn),但距離中興還很遙遠。

  力挽狂瀾,少說得三五年,七八年。

  新皇甚至期盼著,風不歸快快舉旗造反,當面鑼對面鼓,一決雌雄。

  擺在明處,就容易對付多了。

  如今紅刀會隱藏在暗處,危害大,傳播性強,隱蔽性高,猶如懸在皇朝頭頂?shù)膭Γ罨实蹖嬍畴y安。

  國無外患,卻有內(nèi)憂一團一團。

  死結(jié)!

  亭外,四人對立,其中一身白衣逼格滿溢的中年老帥哥,就是天下第一高手,此次送別主角風不歸。

  二十年前,創(chuàng)立紅刀會,如今幫眾幾十萬,是天下有名的反賊。

  他本佳人,奈何被大夏朝逼到對立面...也許是主動當?shù)姆促\。

  舉手則萬萬人響應(yīng),頓足則大夏朝廷震動。

  真正的權(quán)傾一方。

  風不歸對面,立著一儒,一道,一衙差。

  奇怪的組合,不倫不類的送別。

  衙差便是張玉郎,紅刀會三級長老。

  身著道袍三捋長須的是邢道人,長安府片區(qū)實際負責人,紅刀會一級長老,曾數(shù)次翻墻去過張玉郎家,兩人互相有些看不對眼。

  不過那都是以前了,如今兩人已是志同道合的同志,邢道人很熱情,只是張玉郎板著臉,不愿與臭道士多說。

  他是個有原則且記仇的人,邢道人屢屢制他,沒那么容易揭過。

  更何況士別三日,脫胎換骨,如今他身為修心境高手,正要找機會一雪前恥,如何肯與邢道人化干戈為玉帛。

  穿褐色長袍的儒生姓鐘,是長安府片區(qū)名義上總負責人,紅刀會總副會長,早年是個讀書人,祖上十代為官,家境極為富裕,在長安府中有房產(chǎn)鋪子無數(shù),從小錦衣玉食。

  自從加入紅刀會后,短短十年,無數(shù)房產(chǎn)鋪子消失不見,僅剩一處最大的祖宅。

  他寫得一手好字,筆鋒凌厲,屢試不中后,忽有一日開了竅,從所寫字中悟出一套功法,以文入武道,自創(chuàng)武功體系。

  眼下正處在摸索求證期,實力大約相當于修心境武夫,戰(zhàn)力頗高。

  他將自創(chuàng)武道分為四層,依次為:以文會武,以武融文,不文不武,自成一格。

  鐘書生自稱,如今處于第二階段巔峰,以武融文,每日里手不離書,苦思冥想著,如何從某個方塊字里悟出一套新招式。

  名震一時的書生三劍便是他從字中悟出。

  曾經(jīng)驚艷了江湖。

  他也是大夏朝唯一一個自創(chuàng)功法體系的武者,被風不歸夸贊為幾千年難得一見的絕世天才。

  剛才,風不歸順嘴又夸了鐘書生一遍。

  來自天下第一高手的夸贊,鐘書生有些頂不住,他激動的臉色漲紅,結(jié)結(jié)巴巴說不出話。

  以至于,風不歸語速極快說出紅刀會經(jīng)費困難,還缺幾十萬兩時。

  鐘書生二話不說就掏出五萬兩銀票遞了過去,并聲稱:不夠的話可以回去拿,再不夠的話可以賣房,他早就看祖宅不爽了。

  太大,太空曠,他一個人住著太冷清。

  風不歸接過厚厚一沓銀票,嚴詞拒絕了鐘書生賣祖宅的想法。

  就像拒絕賣掉自己祖宅那樣,理所應(yīng)當。

  他嘴角微微上揚,身后眾多紅刀會幫眾,也都齊齊一咧嘴。

  這么黑...張玉郎心下一抽,后知后覺,原來鐘書生的殷實家底,就是這么沒的。

  總副會長的職務(wù)...怕是也有貓膩。

  土豪,咱們以后多走動走動,我不圖你家祖宅,也沒有風大俠那么大胃口,一次要幾萬兩,只要你手指縫些微漏出來一點,就足夠我吃喝不愁。

  風不歸清了請嗓子,語氣莊重:“諸位,天涯未遠,后會有期,咱們江湖再見!”

  “會長珍重!”邢道人與鐘書生齊齊抱拳。

  “會長珍重!”身后一眾紅刀會成員齊齊整整喊出聲。

  風不歸一一掃視過去,神態(tài)滿意。

  張玉郎往前邁了一步,煽情道:“一朝離別后,兩地人消瘦,雖然只相處了一夜,但那一夜太過精彩,會長,我會想你的...”

  風不歸微微一笑,意味深長望過來,牽著馬,領(lǐng)張玉郎往前走了幾步,低聲囑咐道:

  “大郎對邢道人仍有齊蒂?世叔勸你最好忘了此事,千萬莫尋他麻煩?!?p>  風不歸洞若觀火,早就察覺到他的不忿。

  “世叔,這是為何?”

  “因為他是修神境武者,你打不過,更重要的是,長安府中一萬多紅刀會員,有一半是他發(fā)展起來的,我不在此間,他制你輕而易舉,若惹毛了他...總之,他脾氣很躁,手有些糙。”

  這么嚇人...:張玉郎心下一驚,點頭應(yīng)聲:“我曉得了,會長慢走?!?p>  “駕!”

  策馬聲起,白衣飄然遠去,風不歸消失在天地間。

  …………

  天近半晌,張玉郎折身回來,臉上堆起笑容:“道爺,會長走遠了,咱們回吧?!?p>  邢道人詫異的看著張玉郎,一時愣住。

  這小子轉(zhuǎn)性了?最近幾日,開口閉口就是臭道士,熊道人,忽然來一句尊稱,他極為不適應(yīng)。

  不過倒是很受用,讓他暫時息了“等會長走后按住這小子暴揍一頓”的想法,轉(zhuǎn)為“好歹是一個會的,會長前腳走,后腳就揍他...還是再看看,若是以后這小子再出言不遜,削他也不遲!”

  邢道人回過神,重重哼了一聲鼻音,算是回應(yīng),策馬領(lǐng)著幾十號幫眾當先四散而去。

  來時分行,去時散走,是紅刀會不成文的規(guī)定,旨在降低顯眼度,提升個人安全,不被官府注意到,進而一網(wǎng)打盡。

  張玉郎緊走幾步,追上牽馬步行的鐘書生,熱情套著近乎。

  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

  幾句文縐縐的異世名言一說,鐘書生頓時兩眼放光,將他引為知己,把臂相談,一手牽馬,一手牽張玉郎,熱情異常。

  看來鐘書生雖棄文修武,但骨子里書生本質(zhì)還在,平日里寡言少語,應(yīng)該是和一群莽夫沒什么好說。

  話不投機半句多,那一群莽夫...他也有同感。

  張玉郎嘆了口氣:“鐘兄,你是如何加入紅刀會的,也是被逼無奈么?”

  想起那三種死法,馬分尸,刀凌遲,亂棍死,他心里就不得勁。

  這居然是風不歸說出的話,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

  鐘書生笑了笑,搖頭道:“十年前,我在南靈山游覽,會長一人一劍,獨戰(zhàn)三百修命境衙差的風采,當真是世間無雙,頂天立地?!?p>  “只一眼,我便心旌神搖,棄下共游之人,追上會長要求追隨于他,彈指間,已入會十年,除了銀錢去得有些快,其他方面倒是還好。”

  一見風不歸,誤了萬貫家財。

  這一面可真夠貴的...張玉郎沉聲道:“莫非鐘兄知道此中曲折?”

  他問得是,鐘書生知不知被一直薅羊毛。

  聞言,鐘書生停下腳步,喟然嘆道:

  “我非癡漢,又非書呆,如何不知?不過錢財乃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人生得一知己,萬金散盡又何如?”

  原來不是書呆子,什么都懂...張玉郎掙開手臂,拱手道:

  “鐘兄,今日天色已晚,咱們改日再約?!?p>  鐘書生神色失望,卻也沒有強留,從懷里摸出一塊暖玉:“難得與你投緣,此玉佩戴二十余年,沾染許多書生氣,就送與你罷?!?p>  “須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玉郎莫要和那幫莽夫走太近,沾染一些江湖俗氣,這樣不好?!?p>  暖玉觸手溫和,令人寧神靜心。

  是說我氣質(zhì)太滑頭了么...張玉郎眼神微亮,

  這倒是個可交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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