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洗澡大不易
星歷2021年1月13日，一晚上沒睡覺的蔡亮早晨并沒有特別困的感覺，似乎又回到大學(xué)時那夜貓子的時代。
肚子里傳來火燒火燎的饑餓感，但蔡亮堅持著沒有把床頭上藏的那包饃片吃掉。
早晨吃完飯，一陣陣熟悉的睡意襲來，蔡亮很快就在消食的過程中睡著了，中間似乎聽到母親的聲音，但蔡亮沒搭理，而是直接睡到了中午才被母親叫醒。
看著睡眼惺忪的蔡亮，蔡媽就差不多能猜到他昨晚睡得又不好。
“還是很疼嗎？”蔡媽心疼的問。
“嗯，主要是肚子脹氣不舒服，吃阿卡波糖吃的副作用！”蔡亮回答。
“明天去復(fù)查今天洗個澡怎么樣？”
“好！”蔡亮其實也對身上不斷脫落的角質(zhì)層有了一絲厭煩，應(yīng)該說任誰早晨起來看著地板上一層白白的角質(zhì)碎都會不舒服。
蔡媽挑的時間是下午孩子上學(xué)后，蔡媽用輪椅把蔡亮推進浴室，蔡亮這時才想起來母親家的浴室和自家不同的地方是它里面還有個有機玻璃圍起來的浴房，但自家就一個可以泡澡的浴桶。
不過因為現(xiàn)在右腿不能負重，所以浴桶是別想了，能淋浴一下蔡亮也是很開心的，畢竟已經(jīng)一個月不洗澡，身上雖然沒什么特殊味道，但那發(fā)達的新陳代謝讓他每天都在大量的脫落角質(zhì)層。
蔡亮把輪椅固死【就是把兩邊的手閘都關(guān)上】，雙手按著兩邊的把手把自己支撐起來，然后移動左腳，最終坐進了浴房里的高凳子上。
下一步是把自己堵在浴房門的狀態(tài)移動到浴房中間，最起碼可以讓自己在噴頭下面待著。
蔡亮先是把手伸向浴房的有機玻璃門，蔡媽立刻阻止，說這個門小妮【蔡媽對蔡亮女兒的昵稱】都能拽下來，蔡亮更是摸不得；無奈的蔡亮只好把手伸向浴房里墻角上的不銹鋼架子，這是用來放浴帽、發(fā)泡澡巾、火山石自己浴液洗頭膏的，蔡亮直到自己家的那倆都很結(jié)實，所以自然也認為蔡媽這邊的同樣結(jié)實，誰知蔡媽再次阻止，說這個小架子一共兩根螺絲固定，絕對承不住蔡亮的體重。
于是蔡亮決定扶墻，但就是此時的扶墻他依舊站不起來，就算勉強站起來，如果洗完澡墻面濕滑后依舊站不起來。
浴房很小，蔡亮在里面也就剛能轉(zhuǎn)身，在加一個凳子，助行器是肯定放不進去的，再加上就算助行器放外面，蔡亮所在的角度就算站起來依舊出不去。
幾經(jīng)反復(fù)之后，蔡媽才放棄在浴室給蔡亮洗澡的打算。
蔡亮在蔡媽努力攙扶下才從凳子上站起來，但依舊出不了浴房，因為浴房和浴室之間有一道十公分高的檻，最后只得把輪椅推到浴房門口，蔡亮坐會凳子，把自己雙腿轉(zhuǎn)向浴房外面，被蔡媽扶起，才坐回輪椅上。
當(dāng)蔡媽把輪椅拖出浴室，回到蔡亮的臥房，讓蔡亮回到床上躺好的時候，蔡亮的整個右小腿都腫脹了起來，并且泛著一種暗青色。
蔡媽上前小心的按了兩下，肯定道：“腫了！”
“嗯！沒事！一會兒就消了?！辈塘翉娙讨弁?，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讓我休息會兒吧，要不晚上擦擦？”
“那行，吃了晚飯咱再擦，你先休息會兒吧！”
不久蔡爸回來了，有事一陣埋怨，說蔡亮就是嬌氣，一點點疼都噓和【xu huo一聲輕聲，本地方言】，不過蔡亮已經(jīng)習(xí)慣了，所以只是躺著放松，誰知居然又睡了過去。
晚餐后，王敏把孩子帶回家，蔡爸出門遛彎去了，蔡媽這才打了一盆水放在蔡亮窗前，用一塊大毛巾沾滿水，隨后讓蔡亮滾進床的內(nèi)側(cè)，鋪上一大塊隔尿墊，又讓蔡亮滾回，讓左腿先置于隔尿墊的中間，把擰得半干不濕的大毛巾平敷在蔡亮左腿上并把左腿整個包了起來。
大約兩分鐘后，蔡媽把大毛巾摘下放回盆里，然后開始用搓澡巾搓泥，蔡亮就感覺渾身都酥酥麻麻的，但這個感覺非常棒。
蔡媽還不放心地問：“這個力道疼不疼！”
“挺好的，再使點勁就更好了?！辈塘敛[著眼享受地說。
“這正面也就這樣了，要不你把腿蜷起來，我給你搓搓大小腿肚子和膝蓋窩窩里？”蔡媽有些唏噓道，“幸虧洗洗，要不明天去復(fù)查的時候給人留一地皮皮【角質(zhì)層】多不好啊！”
“腿上泥兒多嗎？有沒有二斤？”蔡亮因為舒服了所以開始有心情調(diào)侃蔡媽。
“沒有二斤也得有四兩?。 辈虌尭袊@著又揪了塊衛(wèi)生紙開始擦腿，“腿干了用紙擦，那些泥兒居然還挺好下的！”
“需要我讓讓嗎？”蔡亮對蔡媽還是很配合的。
“嗯。你把左腿平抬一下，我把你腿下面的泥兒都擦擦！”
蔡亮依言而動，在得到母親的同意后反身到了床內(nèi)側(cè)，而蔡媽則把隔尿墊拿了起來，折了兩折，抖擻抖擻【方言】，向浴室走去，還邊走邊說：“得抖擻干凈了才能洗右腿?！?p> 待蔡媽回來鋪好隔尿墊，蔡亮再次翻回來，然后努力往蔡媽那邊靠了靠，然后把左腿垂地道：“好了，這樣洗你方便一些。”
“醫(yī)生說你傷口不能見水，雖然愈合了但誰也保不準它還有沒有事，要不咱就不洗小腿了？”蔡媽問。
“好的，我現(xiàn)在腿還腫著呢，主要一周多沒吃止疼藥了，要不只擦擦大腿和小腿腿肚子吧！”蔡亮努力把右腿蜷起來，以此讓蔡媽更方便的用勁兒。
蔡亮的右小腿包括雙腳都不是很臟，因為蔡媽或者王敏隔三差五就讓他泡腳，每次都會順帶的把腳腕踝骨附近還有傷口下面的小腿部位都搓洗干凈。
很快，蔡媽終于給蔡亮洗完下身，看著母親六十多歲人還在努力給自己清洗，蔡亮一下哽咽了，他用低沉的聲音說：“媽，你歇會兒吧，上身我就先不洗了?！?p> “那行，那你先歇歇吧，我去把水潑了去！”
看著母親的背影，蔡亮不禁悲從心起，感恩，卻總是說不出口。
蔡媽曾經(jīng)說過：“這都是我和你爸上輩子欠你的，所以讓我們這輩子來還債，我這么大年紀了還得照顧你，等來世這就是你欠的債，你得做我的父母來還?！?p> 蔡亮說：“好，希望到時候咱都不喝孟婆湯，我還是叫你媽！”
“幼稚！”蔡媽依舊寵溺蔡亮，就像他還是小孩子一樣，但誰人在父母眼中不是小孩子呢？
蔡亮愈發(fā)覺得大學(xué)時代斷了那傷害蔡媽的家伙的腿是一個無比正確的決定，更加堅定道：“我沒錯！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