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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鳳出關(guān)

第三十二章、賺錢

天鳳出關(guān) 英俊的秋天 4341 2021-02-07 11:47:16

  她小心翼翼地站在不遠(yuǎn)處,與燕祁云站成一排。兩人齊齊瞪著那面正在被吳師傅仔細(xì)發(fā)掘的墻。

  “原本想避開你,誰知發(fā)生這種意外,我又不得不跟你打交道了?!彼f。

  “都住在這縣城里,平日低頭不見抬頭見,誰不跟誰打交道?!毖嗥钤茡u搖頭,看吳師傅終于直起身,忙上前詢問,“吳師傅,怎么樣?”

  仵作老吳嘬著牙花:“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爛得就剩幾塊骨頭。不過從頭骨和盆骨的形狀可以判斷,這是個男人?!?p>  “男人……”一直在旁寡言的路少琛一個激靈,“大概死了多久了?!”

  “至少十年以上吧?!眳菐煾嫡f。

  得到了吳師傅這樣的判斷,路少琛的面色越發(fā)鐵青。燕祁云知道他在想什么,雖說想要安慰,但又無從說起,只得道:“琛哥,你不要擔(dān)心,說不定……”

  路少琛勉強(qiáng)憋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沒事沒事,他倆消失了二十年,會有什么下場我都想象過了,只是我從來想不到他就在我們自己家的墻里埋二十年……”

  老吳也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太絕望,還沒做進(jìn)一步檢驗,不能隨意下論斷?!?p>  這些平日里在專業(yè)方面各有建樹的人為了同僚之誼而顧及了路少琛的情緒,因此一個個都在搗糨糊。但是搗糨糊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先假定死者不是路少琛的爹——在小鳳看來是大大不妥的。

  所以她干脆地問了別人問不出口的話:“琛哥,你爹娘消失那晚上,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動靜?”

  路少琛一臉迷茫,神情更是沮喪:“這我哪里記得,我當(dāng)時才十歲,隔了二十年更是什么都記不得了……”

  燕祁云拍拍路少琛的肩:“琛哥,想不起來就算了,荀大人說有其他事需要你處理,你要不先去縣衙找她,不要在這邊干等了?!?p>  地主等幾人跟著附和,一群人簇?fù)碇逅乜h衙,路少琛只得答應(yīng)。只是他不時還轉(zhuǎn)頭叮囑一句:“有什么發(fā)現(xiàn)告訴我一聲?!?p>  “好。”燕祁云應(yīng)道。

  這時吳師傅也撿完了骨,也隨之離開。

  小鳳拍拍手:“現(xiàn)在,這里就剩我們了,作為發(fā)現(xiàn)案發(fā)現(xiàn)場的證人,我該做什么?”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燕祁云盯著她時,她習(xí)慣性地瞪大了她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干嘛瞪著我?”

  “你為什么一買下房,別的地方不敲,就沖著這面墻砸?”燕祁云問。

  “這是我買下的房子,我想干嘛就干嘛!”

  “我記得你說過你看得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p>  “對啊,你終于想起來了?”

  “你別告訴我你是為了好玩報案才執(zhí)意買下這座房子,敲了這面墻的。”

  “你可以這樣認(rèn)為,畢竟我也不想否認(rèn),”小鳳扭頭向大門外,向他撂下一句話,“那么燕捕頭,這個案子交給你,請你在這房子多找找線索,幫我這報案人將案子破了吧!”

  “你又去哪里啊?!”

  “做戶主該做的事啊?!?p>  隨后,她便不搭理他了。

  “讓一讓,讓一讓!”

  宅子的大門口攔了一根繩子,但擋不住好奇的目光,門口圍滿了來看熱鬧的街里街坊,她好不容易鉆出人群,從隔壁的雜貨鋪買了一根最長的麻生,接著用繩子將來看熱鬧的人統(tǒng)統(tǒng)圍了起來。

  有人目睹這個小姑娘的行為,笑嘻嘻地問:“干嘛把我們?nèi)ζ饋戆???p>  “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好事,這是我的房子我的地,你們站在了我的地皮上,我當(dāng)然要把你們?nèi)ζ饋?,”小鳳守在門口,向他們攤開手,“想進(jìn)去參觀一下滿足好奇心,可以,不過要付錢,一個人兩文!”

  談到錢,方才還擠擠攘攘的圍觀者忙不迭揭開她設(shè)下的繩子,霎時跑了一半。

  于是她提高嗓門,又補(bǔ)了一句:“若是能在里頭找到、或者提供些有價值的線索,獎勵四文!每次只能進(jìn)一人!一個一個來!”

  有了“翻倍”獎勵作為激勵,人群沸騰了!一整天,木瀆縣城里閑著沒事做的男男女女都往這里跑,只不過要取得這獎勵,確實有些困難。燕祁云沒有辦法,只能陪著她發(fā)瘋,把每一個帶進(jìn)去的人領(lǐng)著轉(zhuǎn)一圈看看有什么線索。然而事發(fā)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無論是埋尸的墻洞還是房子里的別的什么地方,完全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他一邊帶人參觀,一邊注意觀察每一個進(jìn)宅子的人的舉動,一邊留著一耳朵聽他們與她說些什么。

  不得不說,她學(xué)東西真的很快,一口本地方言已說得有模有樣,和本地人交流完全不成問題。

  “我記得二十年前的那個晚上,雷霆大作、風(fēng)雨交加,忽地天空中一道霹靂,把路家門口的樹劈成兩半……”一人說。

  “大爺,你說書啊,下一個!”小鳳道。

  “我在里面發(fā)現(xiàn)一只破碗!”換了個人。

  “破碗沒用,就當(dāng)送你了,下一個?!毙▲P道。

  “小鳳姑娘,你今晚有沒有空啊?”這回應(yīng)是個饞涎于她美色的地痞流氓。

  “沒空,下一個!”小鳳又道。

  如此持續(xù)了一個時辰,眼看無人得到獎勵,周遭之人興致缺缺,進(jìn)屋的人也越來越少。就在此時,坐上來了一個大嬸。

  “我是住隔壁的,路少琛家里的事我知道一點,這算不算?”大嬸說。

  “算,但是你得說說你知道些什么,我要判斷一下?!?p>  小鳳把口袋里的銅板搖得嘩啦作響,那大嬸有了目標(biāo),開始滔滔不絕。

  “二十多年前他家開始欠賭債的時候,他爹把在東面的那件房子賣給了我,于是我就搬到這里來了。自從搬到這里,每天晚上都聽見路少琛的父母吵架摔東西。他們跑路的當(dāng)天晚上,吵架比以前還要兇!”

  “哦,莫不是他母親爭執(zhí)中無意間殺了他父親?”

  一群人七嘴八舌討論開了。

  “那不可能,路少琛他娘長得細(xì)細(xì)小小的。路少琛長得像他爹,他爹塊頭跟他差不多,就算被無意中捅死了,一個弱女子就憑自己怎么可能把他爹砌到墻里呢?”

  “那就是有奸夫,奸夫幫的忙!”

  “有這種事?”

  “那還真說不準(zhǔn),他娘在麻將桌上認(rèn)識不少男人,其中有兩個聊得最好的搭子,一個叫張俊,一個叫宋泉……”大嬸說得有鼻子有眼。

  然而有人道:那張俊和宋泉不是也失蹤很久了嗎?”

  “什么?”小鳳忍不住插嘴,“木瀆縣城常有人失蹤的嗎?”

  有人解釋道:“那倒也不是,近些年是太平了,十幾年前還隸屬南祁時動不動就會有幫派在街上斗毆,一個不小心就死好幾個。有時候幫派直接把尸體拖走,所以都不知道有些人到底死沒死。后來北方過來收服南方,打了好一場仗,又死了好些人,那陣子就更亂了……”

  幾個老頭老太為此唏噓不已,雖然新得到的線索又?jǐn)嗔耍磭L不算是一個新發(fā)現(xiàn)。小鳳信守諾言,將銅板點給大嬸:“阿姨,多謝你提供的線索,四文給你?!?p>  僅憑幾句話就得到了小便宜,這位大嬸很是開心:“哈哈,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p>  待她離開,小鳳繼續(xù)招攬:“還有誰想提供線索,請像這位阿姨一樣踴躍!”

  ……

  三天之后,來大宅“探索”的人終于沒有了。燕祁云好不容易能舒展下筋骨,這幾天他帶人看房可是累得不輕。

  “來的人都看過了,沒有可疑的。”他跟小鳳說。

  “是嗎?”

  地上整整齊齊碼了好幾十摞銅板,每摞銅板是十文,她正在認(rèn)真點著數(shù),對他說的話有些心不在焉。

  燕祁云道:“如果你是希望用這個辦法把真正的兇手吸引過來,讓他回到現(xiàn)場做一些可以的舉動好讓我發(fā)現(xiàn),那這兩天可能要讓你失望了?!?p>  “沒有啊,我就是單純賺點小錢,”她終于點完了,將那些銅板收進(jìn)一個口袋里,“用一點點獎勵作幌子,吸引更多貪小便宜的人前來,沒想到賺那么多!”

  “你賺了多少?”他不禁好奇。

  “前天昨天今天,合計來了三百來號人,其中只有寥寥七八個人提供的線索有價值,所以……”她直起腰,興奮地說,“我還是凈賺了六百文!”

  他半張著嘴,一時不知該不該夸她,最后只得向她伸出大拇指:“你可真是會賺錢!”

  “那當(dāng)然,沒錢寸步難行,所以只要有機(jī)會,我就會想辦法賺,”她說,“當(dāng)然,有時候不正當(dāng),但這次很正當(dāng),你不能批評我?!?p>  “我不批評!”他倚著墻,靠在她身旁,“聽說你戶籍都在蘇州府注冊好了?”

  這是隨意聊聊的態(tài)度。

  “對啊?!毙▲P說。

  “那你為什么不去蘇州府買房?”

  “嗯……”她有點不好意思,“買不起啊……”

  “唉……”

  他也隨之小小的嘆了口氣。小鳳說的是大實話,蘇州府的房子水漲船高,一年比一年貴。

  小鳳說:“我也想買蘇州府的房子,奈何太貴了……哪怕是木瀆縣的房子我也不是都買得起,所以才找便宜的陰宅買。雖說童老板黑心,賣房子給我時漲了二十兩,但比起其他房子,琛哥的房子依然是最便宜的了,我也沒辦法……”

  “你買陰宅,以后住在這里不害怕嗎?”他問。

  “為什么要害怕,”小鳳歪著頭,突然直勾勾地與他道,“燕大哥,我從小就能看到鬼哦。”

  “……”

  “別回頭,它正盯著你?!?p>  她隨口一句提醒,表情不變,但是足以令他心底發(fā)毛。

  “你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他還是回頭,身邊另一側(cè)只有宅子的大門,從這個角度,西墻那個墻洞正大剌剌地對著他。

  “它回到墻里了,縮在那里……”小鳳指向那墻洞,言之鑿鑿。

  原本他第一次聽她說她會看到些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還以為她只是開玩笑;后來在秦妙娥的家中他親眼目睹了種種異狀,以及這幾日她買房后的舉動,這些事加起來,他不得不半信半疑。

  但他還是想再認(rèn)真確認(rèn)一遍:“你……真是陰陽眼?”

  小鳳的回答很爽快:“對啊,不然我是怎么發(fā)現(xiàn)鐘開在水里的尸體的?”

  “……”

  她察覺到了他的神情有所異樣,又補(bǔ)了句:“你……不會因我有異于常人,而覺得我是個怪胎吧?”

  但他卻說:“得了吧,有陰陽眼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個,我以前……”

  “你以前?”她警覺。

  “沒什么,我是在想……它……現(xiàn)在在干什么?”他調(diào)轉(zhuǎn)話頭,指指那個墻洞。

  小鳳瞥了一眼:“還縮在墻里啊,我注意過了,它每天到酉時就會出來溜達(dá)一圈,然后再縮回那個洞里。我觀察過,所謂的鬼魂都一樣,不過是在重復(fù)自己生前做過的事。它們基本上……都沒有腦子?!?p>  “那它……看起來長什么樣?”

  “嗯……看不清楚面目,大概就是一團(tuán)模糊的人影?!彼溃氨?,我也想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琛哥的爹。不過我沒見過他爹,所以就算看清楚了也認(rèn)不得……”

  燕祁云無奈道:“其實我也沒見過琛哥的爹?!?p>  “咦?你們不是穿開襠褲就認(rèn)識的嗎?”

  “哪有。我家一開始是在江西,后來隨武爺搬過來租住在蘇州府,因為這里房價便宜,后來武爺才又在木瀆縣買房定居。我們搬到木瀆的時候,琛哥已經(jīng)在童老板那里干了有三年了。”

  “難怪你娘討厭他。在童老板手下做事,無非就是幫他催錢還債,當(dāng)個混混?!?p>  “幸好十五年前荀大人來到木瀆,她看中了琛哥的能力,讓他在縣衙有個正經(jīng)的營生?!?p>  “荀大人真是好人,”小鳳有些遺憾,“不過我還是向她辭工了。”

  “我知道?!彼届o道。

  “你不生氣嗎?畢竟原本是你提議讓我去縣衙……”

  “去不去本來就是你的自由,我并不想勉強(qiáng)你做什么,只要你在城里安分守己就好?!?p>  小鳳不悅:“唉,聽你這口氣,好似我是個多歪門邪道的人。”

  “至少我是真沒見過有人會利用自家剛發(fā)現(xiàn)一樁命案的房子來賺錢的,”他的目光掃向她的錢袋子,“你這發(fā)的可是死人財!”

  小鳳狡辯道:“人死了也要錢嘛!大不了等會我去買些錫箔多燒幾個元寶給他?!?p>  “不用了,別再給案發(fā)現(xiàn)場添加痕跡?!?p>  小鳳理直氣壯道:“即使我不給這里添加痕跡,待明天重新動工,這里也要全部拆掉啊。”

  “什么?你明天又要動工?”

  小鳳盤算道:“不把這里全部收拾好,我怎么住進(jìn)去?我算了下蓋個房子要三個月呢,三個月后就要進(jìn)入冬天了,我到了冬天就必須找個好地方睡覺的!”

  “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他把攔住大門的繩子拉拉好,又是一股子公事公辦的語氣,“這里可是發(fā)現(xiàn)了命案,按照本地的規(guī)定,至少十天之內(nèi),你的房子不可以動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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