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逢場作戲

　　在靈識相融的一瞬，如蜻蜓點水的刺痛蔓延其間轉(zhuǎn)瞬便消無，玖黎微有些恍惚，待回神時本澄澈無比的眸子如隔了層霧，幾絲道不明的異樣感覺充斥心間。

　　差點忘了正事，從子晳哥哥的懷里退出來，一臉神秘的探出握成拳的右手：“子晳哥哥不妨猜猜我這次帶來了什么？”

　　面前如春風(fēng)般和熙的少年公子倒是很有耐心地慣著玖黎這份孩童心性，故作思考狀：“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在玖黎一臉期待的目光里娓娓說道：“上次是兮羽糕，上上次亦是兮羽糕，上上上次如是兮羽糕……這次，”故意停頓了一下，瞧見玖黎微微泛上薄粉的面頰，才溫溫道，“楉凝糖、紫薯丸等南零的特色小吃，抑或尊者留下的‘課業(yè)’，抑或……”

　　“小玖，為兄淺愚，可否給些提示呢？”沐子晳面帶笑意地輕撫玖黎的發(fā)頂。

　　“上次我來時，窺見尊者正在教授子晳哥哥棋藝，小玖雖不懂棋，但能感受到哥哥很喜歡下棋?！毖粤T展開手掌，是泛著流光一黑一白的兩枚棋子。

　　混元棋！

　　“我從父王那聽聞……混元棋當(dāng)世只余二子，一黑一白，陰陽相生相克，可為法器可為……”頓了頓，有些惋惜道，“可惜混元棋譜已經(jīng)……小玖也只尋得這棋子，不過相信以子晳哥哥的聰明才智定能參破其間的奧義。”

　　復(fù)伸出左手，同右手一起將棋子湊到沐子晳手邊，清脆道：“子晳哥哥，生辰快樂！”

　　沐子晳還未收回看向混元棋的熾熱目光，便被玖黎燦燦的眼眸灼到，只那一瞬他久違這被溫暖到的感覺。

　　他來驍郡王府的這一年，雖盡享沐氏父女二人的厚待，但長期壓抑的爾虞我詐的宮斗朝斗之境，早已使他習(xí)慣了如履薄冰的偽裝與試探，他血脈相系的父母尚且不能真誠待他，他又如何希冀旁人的真誠對待？

　　他也曾單純過，然無辜之人的殞命以及自己受辱受折磨的親身經(jīng)歷無時無刻不折磨著自己、告誡著自己。

　　習(xí)慣了步步算計的日子，倒是有些受不住這樣“純真”的對待了。

　　他腦海中不禁閃過心軟的念頭，可不過轉(zhuǎn)瞬他腦海間又閃現(xiàn)那幕——

　　火海血光中慘無人道恃強凌弱的殺戮，這一時心軟的念頭便被抹殺了。

　　既定的計劃已經(jīng)是所有人能承受的代價中最小的了……

　　不過片刻他便整理好心境，和熙地伸手摸了摸玖黎的發(fā)頂，溫聲道：“謝謝小玖的禮物，我很喜歡?！毖粤T從玖黎手中接過混元棋，瘦削的玉指不經(jīng)意間從玖黎掌上劃過。

　　“不過小玖送為兄這么珍稀貴重的生辰禮，為兄可得好好準備一下還禮了?！便遄訒戨y得地逗弄玖黎道。

　　玖黎細細盯著沐子晳的眼眸看了看，放松而柔和，如淌著一江春水盡顯愜意，太好了，子晳哥哥應(yīng)是喜歡這禮物的。

　　娘親說過，透過眼睛可以窺見他人真實的心緒，所以偽裝的精髓在于眸眼，識人的訣竅也在于眸眼。

　　玖黎這時還小，只瞧見子晳哥哥的溫柔，便斷定其不會是逢場作戲之人，自是將其歸為前者。

　　玖黎想也未想就認真回應(yīng)道：“只要是子晳哥哥送的，于玖黎而言都是極極珍貴的禮物?！?p>　　不知怎的，沐子晳雖不愿意承認，但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尖的一角已悄然被少女的真誠慢慢捂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