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槐序

　　“怎么可能？！”

　　長安聽到這三個字后愣了一下，他雖然對新聯(lián)邦沒有什么概念，但至少腰帶剛才的介紹中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

　　“2030年，新聯(lián)邦成立?！?p>　　“你確定這是新聯(lián)邦的警徽？”長安緊緊的盯著眼前的屏幕，心里滿是懷疑。

　　“不會錯的。”腰帶的聲音略顯失真，“我的數(shù)據(jù)庫不會說謊，開拓之劍與守護之盾，新聯(lián)邦獨有的警徽形象。我不可能認錯?！?p>　　“這是怎么回事？”

　　長安雖然依舊對腰帶抱有懷疑，但眼前的種種跡象都在為腰帶的說辭提供強而有力的證據(jù)。

　　腰帶先是沉默了一會，隨后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跟你說過吧，我是從未來回到現(xiàn)在的?！?p>　　“不你沒說過?！?p>　　腰帶似乎沒有聽到長安的反駁，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但是我沒說全。準確來講，是全世界都在倒轉(zhuǎn)時間，只有我被遺忘在了時間的長河之中?！?p>　　“所以，在逆轉(zhuǎn)時間的這一過程中，一切的自然界與人類社會中的事物都會回到一百年前的模樣。”

　　“你跟我說過，腰帶不完全是人類的技術，是這句話么？”長安突然在腦海中對腰帶說了這樣一句話。

　　“你真的很適合做執(zhí)燈人?！毖鼛坪跏窃诟锌L安的敏銳，隨后繼續(xù)說道，“是的，腰帶不完全是人類技術所制作的?！?p>　　“所以，在那場地球倒轉(zhuǎn)的盛宴之中，只有腰帶沒有參加，對么？”

　　面對長安的疑問，腰帶也給出了他的回答。

　　“是，也不完全是?！?p>　　面對長安的疑惑，腰帶立刻開始對他解釋道：“很簡單，覆蓋器與腰帶里的最主要部分會免疫時間逆流。但腰帶其他的部分，包括安全鎖，能源區(qū)，還有生命維持系統(tǒng)都回歸到最原始的分子形態(tài)。最為主要的，是作為腰帶總管控系統(tǒng)的終焉計算機，也消失了?！?p>　　長安抬起頭，大屏幕上一直掛著那個消瘦男人的照片。長安盯著那雙泛著紅光的雙眸，一個恐怖的真相逐漸浮出了水面。

　　“你們的那個年代，一共有多少條腰帶？”

　　“流通在正常人手中的腰帶至少有三千多個，而這種官方制作的警用腰帶應該有八千左右。剩下的我就不太了解了?！毖鼛鐚嵉幕卮鹆碎L安的問題。

　　“所有腰帶都像你一樣，擁有這種智慧么？”

　　“我很獨特，其他腰帶只有最基礎的智能。但對腰帶而言，失去了安全鎖之后，它們也想要生存。”

　　“我問你?！遍L安閱讀著男人的生平，出生，上學，被人欺凌，因為矮小被人們嘲弄。

　　“如果一個人，碰巧找到了一個沒有安全鎖，沒有生命維持系統(tǒng)，也沒有能源供應的腰帶。然后帶上了它，會怎么樣？”

　　“首先，會因為沒有安全鎖，腰帶不會遵守任何的人類法則。隨后腰帶會因為能源的缺失，而自動尋索可提供能源的客體，而對失控的腰帶而言，不再受規(guī)則保護的人體就是最好的能源場。最后，腰帶會將自己的能源提取線路滲入人的體內(nèi)，并進入血管，心臟，大腦等攜帶能源的地方?！?p>　　“最后讓人類變成它的奴隸，對么？”長安轉(zhuǎn)過頭，不再去看男人尸體的視頻，隨后在信中問道。

　　腰帶沒有回答，他有些黯然，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站在什么立場上去形容這一件事。

　　“看完了嗎？”一旁坐著的李清泉看到長安陰晴不定的神色，站起身來對他說道：“我知道，第一次看到這種事情，還有尸體誰得不好過。但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這些東西就是你未來無法避開的存在。你必須適應他?！?p>　　“嗯，我會的。”長安點點頭，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在我們解刨了他的尸體后，發(fā)現(xiàn)他的大腦已經(jīng)被電路與細絲所侵入。而他的心臟則是連接了一根粗壯的銀色管道，通往腰帶的中心。這也是為什么他平白無故獲得了戰(zhàn)斗經(jīng)驗與肉體力量的緣故。當然，腰帶給他的裝甲也是主要的破壞力量。”

　　在聽完一旁的李清泉講解過后，長安嘆了一口氣后站起身，對李清泉問道：

　　“這種現(xiàn)象，不是個例對么？”

　　“是的，不是個例?！崩钋迦c點頭，順手從桌子底下摸了一根煙，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后對長安說道：“就在這個實踐發(fā)生之后，全國至少有十二例相同的案例陸陸續(xù)續(xù)的出現(xiàn)在各地。當然，有了上次的經(jīng)驗之后，特種兵多一點也能應付這些沒腦子的東西。”

　　“我以后就是要與這種東西作戰(zhàn)么？”長安指著重播的錄像中令人膽寒的巨大身影，對李清泉問道。

　　“是?！崩钋迦纱嗟膽讼聛?，“當然，不會讓你去跟他單挑。這個我們叫做異變體的東西，是現(xiàn)在國家一級重點追捕對象。你在出任務的時候，異變體所在地區(qū)的任何警力，單位，包括武裝都會配合你的行動。整個國家都是你的后勤保障?！?p>　　長安瞥了李清泉一眼，剛剛張口，隨后又不再言語。他有很多疑惑與問題都沒說出來，但隱隱約約的，長安覺得，現(xiàn)在不適合問那些問題。

　　“我明白了?！遍L安對李清泉說道，“好了，我現(xiàn)在同意加入組織了。接下來呢？”

　　“接下來啊?！崩钋迦獙煼旁谧雷由?，對著上頭揮了揮手，那道厚重的合金大門便緩緩展開。他脫下身上的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后對長安說道：“拿上你的腰帶，跟我打一架。”

　　“這么突然？”長安皺了下眉頭說道。

　　“現(xiàn)在上頭缺人手缺的程度是你無法想象的?！崩钋迦咏o長安保險盒的鑰匙，隨手向他招了招手，“不然，再過十五年，你應該是沒有機會參加組織的?！?p>　　“算我運氣好?！遍L安聳聳肩，打開一旁的保險盒，將還在自我懷疑和逼逼叨的腰帶戴在身上，跟著李清泉走向門外。

　　“對了，咱們現(xiàn)在是在哪啊?！痹O施中，長安跟在李清泉身后，看著四周充滿時代氣息的陳舊裝橫，不免有些疑惑。

　　“首都外三公里的一個地下避難站，防核的，七幾年建的?，F(xiàn)在是組織的戰(zhàn)斗指揮部了?！崩钋迦f到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撓了撓頭后對長安說到：

　　“對了，你還不知道咱們組織的名字吧。”

　　在得到長安不知道的回答后，李清泉放慢了腳步，對長安介紹道：

　　“咱們組織叫燈域，也叫直屬型第三百六十二特殊作戰(zhàn)分隊。然后呢，對外宣稱我們是清理有害垃圾的組織。不入籍，沒有檔案，但享受一切公務待遇，保險都是最高等級的，后顧無憂?！?p>　　“燈域么……”長安想了想，挑了下眉后說道：“燈下黑？”

　　“差不多?！崩钋迦獦藴实能娙俗卟阶藙?，腰間的火紅色腰帶在黑暗的地堡中發(fā)著微光，“我們這群人就叫執(zhí)燈者，拿著燈照別人，自己得在黑暗里摸瞎。以后我們肯定不能在明面。這玩應，呵，你懂?！?p>　　“好了，到了?！崩钋迦Ｏ滤哪_步，站在了一個巨大的灰色廣場前，揚了揚頭后說道：“用的高耐性建材，放開手打，不用擔心破壞。”

　　“這么自信？”長安挑了下眉，饒有興趣的說道：“你應該看到了我的戰(zhàn)斗視頻了吧，我可不弱?！?p>　　“你腰帶不弱罷了?！崩钋迦獰o所謂的笑了笑，打開大門后走入場地，“腰帶重要，可它終究是工具。來吧，看看你的能耐?！?p>　　長安緊了緊護腕，跟著李清泉的步伐一起進入了場地。

　　“打正面戰(zhàn)場還是模擬巷戰(zhàn)？”李清泉剛高聲問完，隨后便搖了搖頭，“算了，就正面戰(zhàn)場吧。巷戰(zhàn)那是純純的欺負你?！?p>　　長安也沒有被輕視的感覺，他知道，自己在一天之前，還只是一個普通至極的少年。

　　“做好準備了么？”長安低下頭，輕聲問道。

　　“嗯?！毖鼛е刂氐膽艘宦?，“我的任務，我的使命需要你。而且……”

　　長安看著李清泉摁下魚鱗開關的手，還有那一道輝耀的紅色光芒，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眼前的戰(zhàn)斗可是無法避免的！”

　　長安重重摁下銜尾蛇的蛇牙，一條布滿金色紋路的王蛇虛影浮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伴隨著一陣金屬模塊的交錯聲后，威嚴而高雅的黑金裝甲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上。

　　看著撲面而來的炙熱氣息，長安沒有做出任何反擊，反而是迎面沖向光影，仿佛是放棄抵抗一般投入李清泉的懷抱。然而就在二人接觸的一瞬間，長安突然急轉(zhuǎn)身軀，右腿順勢一記重鞭狠狠的抽向空無一物的身后。

　　“很聰明?！崩钋迦p手交錯，硬扛下長安這一鞭腿，借著沖勁向后飛撤幾步。他看著眼前屹然不動的長安，略帶贊賞的說道：“戰(zhàn)斗意識不錯么?！?p>　　“我之前說過的?！遍L安聳了聳肩，也沒有因李清泉的話語而高興：“你這套裝甲根本不需要摁動開關，我可不會轉(zhuǎn)頭就忘?！?p>　　“不錯。”李清泉甩了甩有些麻痹的雙手，俯下身，雙眸緊盯著長安：“接下來……”

　　“就要放開了！”下一秒，李清泉略有撕裂的聲音便出現(xiàn)在了長安的耳后，長安匆忙格擋了一下，隨后右腳重踏，反身想要躲過李清泉的重擊。

　　然而就在長安轉(zhuǎn)身的一瞬間，一道深藍色的火焰便出現(xiàn)在他的躲避路徑上，長安咬了咬牙，俯身在地上翻騰一圈，勉強躲過了這一套殺招。

　　李清泉收起右手的火焰噴射裝置，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可以，很可以。無論如何，你的反應速度已經(jīng)比一般的老兵要好了?！?p>　　“哎……”這一次交手之后，長安撓了撓頭，頗有無奈的說道：“行吧，光是著甲我打不過你。覆蓋吧，讓重頭戲提前來吧。”

　　“有血性，挺好?！崩钋迦肿煨α艘幌?，赤紅色魚鱗裝甲的縫隙中吞吐著火光，宛如在呼吸一般。他從腰帶的側(cè)邊拿出一顆融囊，插入那篆刻著古文紋路的覆蓋器中。

　　“給你介紹一下。”李清泉拿起手上造型詭異的長刀，熔巖般的燦金氣息流轉(zhuǎn)于長刀之中。

　　“刀，鐮，斧，刺，四器合一?！?p>　　“其名為，槐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