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凳子上,蘇池魚一動不動的抬頭看黑板。
她的余光瞥向身旁的少年,溫故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的摸著課桌兜里的手機,留給蘇池魚一個后腦勺。
“咦,這是我們班的新同學吧!那就請新同學來讀一下這篇課文?!?p> 蘇池魚的身體僵了僵,立馬站了起來。
“哐當”
課桌撞在一起發(fā)出巨大的聲響,無數(shù)道視線隨之而來,蘇池魚腦子一片空白,她感受到了旁邊投來的視線,臉色白了白,貝齒咬住下唇。
“先帝……”
“好了,同學,你坐下吧!”
蘇池魚覷著老師的臉色,低著頭坐了下去,莫名的有些窘迫,感覺十分丟臉。眼里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著轉,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
模糊的視線里出現(xiàn)一只手,主人緊握著拳頭,掌心里似乎握著什么東西,手指打開,里面的糖果暴露在視線之中,蘇池魚順著手指,手腕,看向他的主人。
少年趴在桌子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陽光撒在他的身上,像是上帝寵愛的天使。
他這樣的人,就該像是他手中的糖果一樣,被人捧在手心。
“你再不拿,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p> 鬼使神差的,蘇池魚伸出手,拿下了少年手心中的糖果。
“謝謝?!?p> 溫顧笑笑。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手上的糖果好像還殘留這主人的溫度,蘇池魚緊緊的握著,就好像握著的是全世界最珍貴的禮物。
a市有名的高中就是六中,每年一本的錄取率高達百分之四十。
蘇池魚茫然的走在學校的小道上,手指勾著書包垂下來的帶子,三不五時的有勾肩搭背的同學從她身邊經(jīng)過,唯有她,鶴立雞群。
“喂,蘇池魚,這里。”
蘇池魚的視線在人群中搜尋了一圈,終于一眾校服的人群中看到了叫自己的男生,她習慣性的低著頭,眼睛看著腳尖,加快腳步,走過去。
“哥……哥哥?!?p> “走吧?!?p> 蘇繹澤手搭在褲兜上,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半只腳踩在校門外。
蘇池魚呆呆的“哦”了一聲,一聲不響的跟在蘇繹澤的屁股后面,她第一次來六中上學,所以她的叔叔也就是蘇繹澤的爸爸,讓蘇繹澤帶帶她。
“喂,蘇繹澤,這是誰??!怎么,移情別戀了,你也不能找一個未成年的小丫頭?。 ?p> 蘇池魚抿著唇,頭低的更低了,恨不得埋進土里,因為缺少營養(yǎng),她的發(fā)育比同齡人差了很多。
看上去,就和一個未成年一樣。
“滾,這是我妹妹,說話注意點,你不用理他?!?p> 最后一句,是和蘇池魚說的,蘇池魚有些受寵若驚的抬起頭,須臾,又低了下去。蘇繹澤聲音有些冷,不知道是因為男生說蘇池魚,還是因為男生說他移情別戀,不過,蘇池魚覺得后者更甚。
說話的男生撓了撓后頸,也覺得不太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小學妹?!?p> 蘇池魚搖搖頭,沒有在意。
跟著蘇繹澤來到車站,蘇池魚以為蘇繹澤會和男生離開,結果沒有。
“咳咳,學妹,不好意思啊,我叫葉斯卿,是你哥的朋友。”
“沒關系的。”
蘇池魚舌尖抵著牙齒,有些不自在,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道歉。
和蘇繹澤坐上公交車,蘇池魚安靜的坐在蘇繹澤旁邊,偶爾有視線掃過,蘇池魚不自在的握緊把兩只手攪在一起。
蘇繹澤插上耳機,望著窗外出神,蘇池魚覺得短短幾分鐘,難熬又漫長,對于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她心里是有一些不安的。
走在家門口,蘇池魚落后蘇繹澤一步進門,蘇騫榮和蘇月和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呀,繹澤回來了,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啊,阿姨去給你做?!?p> 蘇月和站起來,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蘇池魚看著,有些想笑。
“不用了,謝謝阿姨,我吃什么都可以?!碧K繹澤換好鞋后,露出被他擋住的蘇池魚,蘇月和看到蘇池魚,神色有些不自在。
“瞧你,繹澤是男孩子,有什么好慣的,倒是小魚,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就和叔叔說,叔叔給你買。”蘇騫榮笑的和藹,語氣親切。
蘇池魚蹲下,脫去腳上的小白鞋,有些局促,“不用了,叔叔,我不挑的?!?p> 本來就是寄人籬下。
蘇月和進了廚房,沒在出來,蘇騫榮和蘇池魚說了兩句,也進了廚房,走前,怕蘇池魚多想,退回來兩步,和蘇池魚說了兩句“小魚啊,不要介意,你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p> 蘇池魚點頭,表示理解。
客廳空空如也,蘇池魚眼睛有些酸澀,眼里熱熱的,有什么東西好像要流出來,蘇池魚吸了口氣,抬頭看天花板。
沒關系的,蘇池魚,你要乖乖的,乖乖的長大,考上大學。
“你還不上樓寫作業(yè)嗎?”
少年清冽的聲音想起,蘇池魚趕緊低頭,怕被看到。
“馬……馬上來?!?p> 蘇池魚快速上樓,打開房間門。
余暉散在窗前,照耀在床鋪上,蘇池魚把書包放在床上,拿起抽屜里的照片,淚水再次滑落,滴落在照片上,模糊了老人慈祥的容顏。
外婆,小魚好想你??!你在天堂過得好嗎,你我現(xiàn)在很好,你不用為我擔心了。
就是,很想你。
無數(shù)的委屈襲來,蘇池魚心里越來越難受,有些窒息。
一個月前,她還在鄉(xiāng)下和年邁的外婆一起生活,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學校,家里和餐廳。
在學校上課,在家里照顧外婆,在餐廳洗盤子賺錢。
可是,天不盡人意,病來如山倒,一場突如其來的高熱,奪走了最愛她的外婆。
那天,她第一次拿起手機,給遠在a市的蘇月和打電話,因為是深夜,蘇月和的聲音很是不耐?!鞍l(fā)生什么事了,你這么晚給我打電話?”
“媽……,媽媽,外婆……外婆住院了,醫(yī)生說……說她要不行了?!?p> 哽咽著說完這么一句話,對面良久沒有聲音,安靜得可怕,蘇池魚還記得蘇月和的怒吼?!疤K池魚,你胡說什么,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這么咒我媽,枉她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就是個白眼狼……白眼狼……”
說到最后,蘇池魚聽到了蘇月和崩潰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