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非歸處
“半刻鐘到了沒有？”穆子嚴第九次問出這句話來，連原本也有些心里不踏實的穆箐淺都讓他問得顧不上不踏實了。
“大哥，你別那么緊張，這才剛過沒多久呀……”穆箐淺嘆道。
“不行?！蹦伦訃篮鋈徽玖似饋?，穆箐妍便立即伸手抓住他，而后對他說道：“坐下來，子嚴。這里是皇宮，你這樣太過于冒失了些。”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坐下來吧?！蹦麦溴琅f是溫聲道，穆子嚴轉(zhuǎn)頭看著她，在對視了小片刻之后，他終于還是抿了抿唇，坐下來了。
“……”穆箐淺看著這一幕，心里默默地想著：果然還是大姐厲害！
——
“不管你說什么，我都不可能會再相信你了?！鼻裾艹聊似讨箝_口說道，穆箐雪無所謂的聳了一下肩膀，又聽他說：“從我父母在我面前死去的那一刻起，我便發(fā)誓要為他們報仇了。小花——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的名字，稍后我也會為你奉上我最后一次為你準備的生辰禮，哈……我會給你一個難忘的生辰禮的！”
“哦？”穆箐雪笑了一下，道：“拭目以待?！?p> 邱哲離開了，柳楊剛要上去罵她一頓，卻忽然見她彎了腰、隨后猛的便跪下了，他愣了一下，穆箐雪已經(jīng)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消片刻，帶著些黑血絲的鮮血已經(jīng)溢出她的指縫，可見吐血量之多。
“你！”柳楊氣急敗壞的蹲下去，一肚子都是罵人的詞兒，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他想要去拿穆箐雪方才在馬車上塞給他的那個藥瓶子，卻被穆箐雪制止了。
“你是要把自己弄死了才開心嗎？！”柳楊越發(fā)氣急敗壞了起來，穆箐雪卻已經(jīng)止住了吐血，還有力氣從腰間取出自己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又低頭平復(fù)了片刻，這才勉強看起來有點人樣了。
“我哪里能弄死我自己呢？”穆箐雪聲音略啞著笑著說道。柳楊一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的，竟然伸手就拍了一下她的頭，雖然看起來氣勢洶洶的，實際上落在頭上的力道輕得仿佛是一陣輕風(fēng)，穆箐雪又笑了一下。
“你還有力氣笑是吧？”柳楊收回手將她扶起來，又蹙眉道：“你給我那顆藥究竟是要到怎樣的“萬不得已”才能吃？你現(xiàn)在的情況很不好?！?p> “不，我的情況很好?！蹦麦溲┹p輕的擺了擺手讓柳楊不必再扶著自己，她則步履穩(wěn)當?shù)淖叩郊偕匠厍埃紫氯ハ锤蓛袅耸趾团磷右约耙路弦恍┎恍⌒娜旧涎牡胤?，也還好染血時間不長，不然估計是洗不干凈的。
“你這樣還叫做好？”柳楊嘲道。
“當然，倘若我這樣就叫不好，我早就死了千百回了?！蹦麦溲Ｗ⒌南粗约旱氖峙?，又說：“那藥是夔老在原來的基礎(chǔ)上加了劑量的，藥勁有些大，藥效卻是比以往的要久的。我上一次吃藥還是兩天前，所以才告訴你不到萬不得已便不要給我吃?！?p> “你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打算？”柳楊看不下去了，他走過去蹲在穆箐雪旁邊，拿過她的手帕替她洗了起來，又問。
“沒什么打算?！蹦麦溲┍粨屃耸峙?，便又重新洗了洗手，確保手上、衣服上的血跡都洗干凈了，才站起來走到有陽光的地方站著曬太陽，又說：“除非合約的另一方先做了毀約的事，否則“驚蟄”不做毀約之事。這個約定我會繼續(xù)做下去，不管是因為“合約”還是因為了我自己。”
“真相真的那么重要嗎？”柳楊問。
“不重要。”穆箐雪答。
“那你為什么要放棄從前，來這做一個什么都不會只會吐血的病秧子？”柳楊洗完了帕子擰干只會站起來，轉(zhuǎn)身看著穆箐雪如是問道。
“我并沒有放棄從前?！蹦麦溲┺D(zhuǎn)頭看向柳楊，神色看著還有些無奈，又聽她說：“我若是放棄了從前，現(xiàn)在就該橫死街頭不知幾次了?！?p> “你這樣苦的只有你自己?！绷鴹顚⑴磷訑傞_披在一旁的樹葉上，又說：“這幾年我去了許多地方，也查了許多資料，雖不敢保證百分百治好你，可也……”
“柳楊?！蹦麦溲┹p聲道，柳楊閉嘴了。
“長青告訴我，夔老那邊給的時間還有兩三年。我要做的事情也要在這兩三年中做完的。”穆箐雪拿下已經(jīng)曬干了的手帕，又道：“這里不屬于我?！?p> “兩三年?！绷鴹钪貜?fù)了一遍，穆箐雪應(yīng)了一聲，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來路，又聽他說：“你與那風(fēng)國太子的婚約也就剩下一年多吧？再在這待上兩三年，你難不成真的要與他完婚不成？”
“完婚又如何呢？”穆箐雪笑了笑，她將手帕重新收好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袖子，準備回去找穆子嚴他們。走之前，她又說道：“婚約不過一紙金文，燒了，便沒有了不是么？”
“問題是你燒的掉嗎？”柳楊問。
“誰說是我自己燒了？”穆箐雪笑了笑，轉(zhuǎn)身便要離開這個地方了，她邊走邊說：“借刀殺人難道不是我最擅長做的事情么？燒個東西罷了，倘若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有的是辦法讓別人自己替我燒了那婚書。”
“嘖，你真的是……”柳楊仰頭望天，不知該無奈還是該惆悵的，只好跟著穆箐雪的腳步離開這里了。
在穆子嚴即將坐不住的前一刻，穆箐雪與柳楊二人已經(jīng)走了回來，穆子嚴看見穆箐雪的那一刻終于是安分下來了，不過他還是急的，對穆箐雪問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久未見面，自然免不了一陣寒暄?！蹦麦溲┳哌M涼亭中在她方才坐的位置上坐下，一旁的宮女立即奉上溫茶一盞，她端起浮去杯中浮沫，小抿了一口茶，又說：“哥哥看起來好像很擔(dān)心我?！?p> “我怎么能不擔(dān)心……”穆子嚴撇了撇嘴的說，穆箐雪笑了笑，又聽一旁穆箐妍也笑了一聲，說道：“三妹是不知道的，方才你大哥他好幾次都要跑去找你了，我們差點要攔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