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掌局者
自巳時出門,再到此刻,已然過去了兩個時辰。
蘭若何自始至終都在模棱兩可的回答穆箐雪的話,穆箐雪懶得與他周旋,留下一句話便要走了。
“好吧,但是今日拋開旁的東西,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請你吃頓飯,你真的不肯賞個臉給我么?”蘭若何一臉惋惜受傷的看著穆箐雪,在穆箐雪看來依舊是說話如同放屁,她冷笑了一聲,意思非常的明顯了。
“你不肯信我么?”蘭若何愈發(fā)的傷心起來了。
“二殿下是喜好花叢中雨露均沾之人,想來在找美人兒尋歡作樂之時所說的話是不至作假的?!蹦麦溲┱Z氣淺淡,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才站了起來,復(fù)又看向蘭若何,道:“你最好不要在此留待過長時間,這是我給你的忠告?!?p> “可我真的是來找你的?!碧m若何忽做認(rèn)真姿態(tài),他站了起來,神色陡然一轉(zhuǎn)、沒了那開玩笑似的意思,便顯得異常的認(rèn)真了起來,穆箐雪面色不變的看著他,聽他又開始要胡說八道起來似的說:“你都不肯來找我,我苦等了你好多年呢,你不來,自然還是要我親自來了,對吧~”
“……”此人嘴里約摸是除了鬼話就只剩下放屁了,穆箐雪冷笑了一聲,抬腳便要走,蘭若何在她經(jīng)過自己身邊時伸手要去拉她的手,卻被穆箐雪靈活的避開了,蘭若何沒能抓到她的手,抓了一手的水袖輕盈。
“離開這兒,對你來說是最好的選擇。”穆箐雪笑了一下,不再與他多言,木長青跟著她走,廢話倒是懶得廢了。
“我聽邱哲提起過,”蘭若何站在原地看著穆箐雪走到門口要開門時才開口說道,穆箐雪果然停頓了一下開門的動作,他嘴角微揚(yáng),又道:“你在莫華谷之時,那位傳聞中的神醫(yī)夔農(nóng),也曾在莫華谷待過一段時間。夔農(nóng)是歸草堂之主,歸草堂屬雨國、莫華谷屬雪國,即便這二者本質(zhì)上是相差無幾的,可哪有兩個同樣都是干殺手情報的組織會關(guān)系好到雙方主人和睦相處做好朋友的?這不合理?!?p> “互相掣肘不如互利共贏?!蹦麦溲┺D(zhuǎn)身看向蘭若何,又說:“這么簡單的道理,同樣適用于他們?!?p> “是啊,是這個道理不錯?!碧m若何一邊若有所思的點著頭、一邊抬腳朝著穆箐雪走去,邊走邊說道:“可我聽說,歸草堂是與“驚蟄”前后出現(xiàn)的,也是隸屬于“驚蟄”門下的另一個規(guī)模較小的組織。那時你正巧在莫華谷、夔農(nóng)去了莫華谷時最經(jīng)常找的人便是你,嗯……這令人不得不遐想非常啊。小雪兒~”
“你想說我是驚蟄的人么?”穆箐雪看著蘭若何的眼睛微微一笑,后者略微一挑眉,答案不言而喻。她便大大方方的不按常理出牌,說道:“那便恭喜你猜對了。長青,我們該回去了?!?p> 這回是真的開了門走出去了,羅燃守在門口,隱約聽見了里頭的動靜,這會還在糾結(jié)自己究竟要不要貼墻角,便冷不防的與走出來的穆箐雪對了個眼,正是尷尬之時。
“阿、阿雪姑娘?怎的這么快就出來了?不吃飯嘛?”羅燃一邊干笑了兩聲,一邊撓頭問道。穆箐雪只是對他笑了一下,并不作答。隨后便與木長青離開了。
“啊?”羅燃看著離開的兩人,又回頭看向站在一旁表情看起來有些高深莫測的蘭若何,問道:“殿下,他們不吃飯了嗎?”
“送你吃了。”蘭若何揮扇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
“你覺得,他這番來此,會是為了什么?”回宮的路上,穆箐雪再一次的戴上了人皮面具,左右沒什么事情也不用太著急回去,她便與木長青一道逛個街了。
“倘若他是來求一個答案,”木長青沉默片刻,道:“怕是對驚蟄有想法?!?p> “他想入驚蟄?!蹦麦溲╇p手揣在袖子中,又言:“人人都想奪得九州之主的位置,人人都想得到驚蟄。得驚蟄者得天下……呵,所有人都想要的?!?p> “合九歸一并非就是好事。”木長青道。自古以來大華夏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已成了常態(tài),合而為一與分合為幾也通常不會超過百年。如今這次“分”已分裂百年,算是史上最長的分裂時間。
每當(dāng)這個時候,便要有人出來推動“分”化為“合”,而后便是無休止的征戰(zhàn)掠奪,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縱然心有不甘也必須乖乖的做上幾十年的“臣”,而后由下一代人亦或者是旁的什么人起義討伐,再次分裂大華夏。
“每三代驚蟄令主必有一代是要擔(dān)任起見證大華夏分裂合并的時刻?!蹦麦溲┱f著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她的話聽起來像是還沒說完,可即使沒有說完,木長青也明白了她這句話的意思。
自上上任驚蟄令主傳給上一任驚蟄令主,這兩代令主各自揣著驚蟄令五十八年和四十年。上上任驚蟄令主剛接手驚蟄令時正是大華夏分裂為九州的第三年,而穆箐雪作為本任驚蟄令主,方才接手了六年,這樣算起來,今年正是大華夏分裂為九州的第一百零四年。
穆箐雪正正巧卡在那“三代”中的第三代,倘若真的是按照那每三代必出一個的定律,她大約是真的要見證一次九州合而為一的場面了。
可,事實真會如此發(fā)展么?
“做皇帝的沒有野心是很容易被毀滅的。”木長青學(xué)著穆箐雪的笑容一樣意味不明的說道。他不屬于皇室中人,也無意于九州是九州還是合為大華夏,他只知道倘若沒有一只手率先入局推動局勢發(fā)展,九州便會一直是九州。
至于會是哪只手先掌控全局、會是誰先入局做那個掌局者,也許是某一國的皇帝、也許是某一國的野心勃勃的皇子、臣子等。又也許,會是——深居閨中、病弱嬌嬌之女子。
“我還年輕,想多過幾年悠閑日子?!蹦麦溲┺D(zhuǎn)頭對木長青笑了一下,雖說戴著張平平無奇的假臉皮,倒也讓人莫名其妙的看了滿眼的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