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隨了誰
今日所做一切，皆為明日所求，所以此刻雖然已經(jīng)被擠兌到了懸崖邊兒上，但沈席此來，真是早已心里想了明白，決不能犯怯！
于是當(dāng)周大侍陰惻惻的問起，沈席便只是朝著李通乂狠狠的磕了一下頭，雖不說什么，但實則無聲勝有聲，已經(jīng)明明白白的指認是那四皇子李建安按下了案情，給江小舟做了偽證。
本來……李建安自剛才聽著寡婦和沈席提起此案時，就已經(jīng)有些臉上掛不住，只是被太子李建平拉了一把，這才沒能張嘴說話。
可是如今人家指頭都快戳到了自己臉面上，李建安那火爆脾氣再也顧不得其他，當(dāng)下就越眾而出，指著沈席罵道：“你有話也別藏著不說，搞這么個陰陽怪氣的惡心樣子?！?p> “你說我李建安作偽證？說曹竹山是被江小舟所害？說我們是藏著、掖著的不敢認？”李建安冷笑一聲：“他也配？”
“就那么一個不通黑白、不通人情，卻天天滿口仁義道德的書生……”說到這里時，李建安搖了搖頭：“不，也不光是他，實則你們都是?！?p> “逼著以他人性命來全自己的名聲，真是惡心透了?！崩罱ò埠呛切Φ溃骸八拇_不是我們殺的，但是你知道為什么？”
“因為我說了他不配，因為我們會覺得臟了自己的手！”
李建安回頭看了一眼李通乂，發(fā)現(xiàn)他只是看著，并沒有阻止自己的意思，于是繼續(xù)對眼前的幾名書生冷冷說道：“當(dāng)日我給江小舟作個人證，今日亦是相同，你們?nèi)舨恍?，大可也把我李建安?dāng)成個幫兇。”
跪在地上的沈席卻是抬起頭來，聲音有些顫抖的疏導(dǎo)：“四皇子天朝甲胄，自然不可能與曹竹山有什么沖突，也不會去做什么殺人的幫兇”
沈席咽了口唾沫，卻又繼續(xù)說道“”不過……駿馬尚且有失蹄的時候，人難免也會看錯，所以也許是那江小舟狡猾，當(dāng)時通過什么法子分散了四皇子的注意，讓四皇子一時看錯，也是有可能的?！?p> 說完這話，沈席狠狠朝著李通乂一磕頭：“還請圣上明鑒。”
“胡說八道?！崩罱ò怖浜咭宦晻r候，也是朝著李通乂跪拜道：“父皇，兒臣仍舊愿給那江小舟作保，兒臣可以保證……”
不等李建安說完，李通乂卻是擺了擺手，攔了李建安的口舌，之后才緩緩說道：“既然都說江小舟，那么他人在哪里？”
周大侍躬身行禮道：“已經(jīng)派人去喊來，估計著時間也差不多了。”
李通乂點了點頭，隨即竟是閉目假寐了起來。而周圍的大臣們，此刻相互對了對視線，卻是各個臉色晦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再說那江小舟與陳嵐兒，此刻他們一家子已經(jīng)在天橋這里找了個看著又干凈又好吃的美食攤子，點了慢慢的一桌菜，正吃著開心。
至于自打出門起就默默跟在后面監(jiān)視的那書生，卻不知是因為囊中羞澀，還是覺著這些路邊攤販做出的東西不合口味，反正他就這么遠遠地站著，一直不曾買過什么吃食。
不過江小舟才懶得理睬那書生是飽是餓，此刻他正笑瞇瞇的看著陳嵐兒給幾個孩子剝蝦……
然而就當(dāng)江小舟剛想問是不是要在點些什么，卻突然聽著周圍驟起喧嘩，再等回頭一看，卻見一隊士兵把人群朝兩側(cè)驅(qū)趕，直往自己這邊而來。
江小舟瞬間便明白這些人是為了自己來的，原因無他，只因當(dāng)頭領(lǐng)隊的，可不就是那一直默默跟著自己的書生還有他的同窗……那也是個天天在自家門口守著的主。
這書生雖然之前未曾跟著自己出來，不過大概是聽著孩子們喊著要來天橋閑逛的話，所以如果兵卒們來自己家里尋不得，肯定便是他告知了消息，然后帶著過來。
江小舟扭頭與陳嵐兒說道：“你帶著孩子先回去。”
陳嵐兒也瞧出了情況不對，然而她卻未曾聽江小舟的話，而是先與小五說道：“你帶著孩子們回去?！?p> 然而陳嵐兒才對著江小舟說道：“我肯定要先跟著你，最少也要知道你要去往何處，然后才好找四皇子搭救?！?p> 江小舟開口還想再勸，然而那隊士兵卻已經(jīng)走到了眼前，直接朝著江小舟喝道：“奉圣旨捉拿疑犯江小舟，你若識相，便乖乖的和我們走一趟，否則就地格殺。”
那士兵喊聲洪亮，周圍人群也聽著清晰，剎那之間便哄的散開，原本熱熱鬧鬧、人群擁擠的天橋，竟是陡然空出了好大的一片地方。
江小舟伸出手撫了撫小七的腦袋，笑著安慰道：“不用害怕，這些都是小舟哥哥的朋友，來找小舟哥哥去玩的?！?p> 說完這話，江小舟才看向士卒們：“我與你們走一趟便是，莫要驚擾了孩子們?！?p> “我也與你們同走?！标悕箖撼练€(wěn)說道：“既然是因為曹竹山的事情，當(dāng)時我也在場，可過去做人證，也省的你們再來找我麻煩?！?p> 兵卒們相互看了看，終于也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
“啟稟圣上，疑犯江小舟帶到?！?p> 李通乂緩緩睜開眼睛，看向站在下首的江小舟，至于陳嵐兒……雖然以人證的身份，也能跟著來的，但此刻未曾到了問她的時候，所以那些守衛(wèi)們自然不會讓她上前，只把她攔在了人墻后面。
而這也是江小舟第一次在這么近的距離，與這位大驪王朝的統(tǒng)治者，曾經(jīng)以平民之身策馬奪下天下的李通乂見面。
李通乂……也的確是老了，江小舟身有靈氣，所以難免耳聰目明，于是這離的近了，立刻就在他的臉上瞧出了根本隱藏不住的歲月痕跡。
但是……
正所謂久居人上，必有其勢，這李通乂雖未露出明顯的喜怒，但目光自有其威，好似天上雷霆般不予人情。
不過這也才正常，畢竟在他的眼里，恐怕只要腳下為大驪領(lǐng)土，那不管是一草一木，又或者是人、妖的性命，皆可由他一言而定。
只是有這么一個爹……江小舟下意識的看向了同樣站在人群中，卻是一臉鐵青顏色的李建安……好像自己這位兄弟的父子關(guān)系，大概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李通乂看向江小舟，淡淡開口問道：“你就是江小舟。”
江小舟點頭說道：“正是微臣。”
李通乂也點了點頭……不過那后面說出來的話來，卻讓周圍人，不管是大臣，還是過來告狀的苦主都呆了一呆：“許多年都未曾見過，原來你這眉眼卻是長的更像你娘一些?！?p> “?。俊苯≈劾懔艘幌?。
李通乂說著原本應(yīng)該算是展露親熱的話，只是目光卻仍舊沉穩(wěn)冰冷：“你爺爺是陪著朕打了天下的愛將，后來你爹又替朕去守了大驪王朝最險的地方?！?p> “你爹成婚的時候，朕當(dāng)然要去看一看?！崩钔▉V嘆了口氣，“如今想來，也有許多年了，還記得你爹是個不愛說話的脾氣，但一心為國，其心可見。”
“相貌隨了你娘?！崩钔▉V就這么看著江小舟，然后淡淡問道：“只是不知你性格卻是否隨了你爹，能有一顆忠君愛國之心?！?p> 江小舟……不管是有或沒有，但此刻當(dāng)然只能說有……于是趕緊拱手施禮道：“家父的教誨，時時不敢忘?！?p> 李通乂嗯了一聲：“希望如此?！?p> 頓了頓，李通乂幽幽開口說道：“既然人都已經(jīng)到齊了，那就接著說罷，朕聽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