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傅家清風廉潔,傅丞相更是兩袖清風,不喜俗物,怎么就出了你這么一個貪戀權勢,不知禮數(shù)的兒子?”
“還鬧市騎馬,文德公子就不怕撞到了百姓嗎?!對你而言,那只是一條微不足道的性命,還不如你一件衣服貴,你可以繼續(xù)回家享受暖香溫玉,卻不知道因為你,那一家子的好年,甚至一生的命運都會因此改變!”
……
御史大夫陰陽怪氣,明里暗里的罵一頓,本來他是可以預見傅謹言臉色難堪的樣子,他已經(jīng)準備好等傅謹言反駁,就給他來一整套的‘四書五經(jīng)’,可誰知道這家伙滿臉的笑容,哪怕凍得瑟瑟發(fā)抖,也藏不住那揚起的嘴角。
“多謝御史大夫指教,文德必將銘記于心?!?p> 看看傅丞相與傅大爺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再看看被人罵了,還拱手致謝的傅謹言,朝臣們面面相覷,看來傅家人的功力又上了一個新高度啊。
臉皮與學識成正比!
御史大夫倒是頗為滿意的摸了摸胡須,暗想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想不到傅相這個厚顏無恥沒節(jié)操的家伙,竟然歹竹出好筍。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p> “文德慚愧,自當謹記?!?p> 御史大夫還欲稱贊幾句,就見到陛下來臨,立刻閉上嘴巴,與眾人一起跪地叩見。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下朝后。
御史大夫拍了拍傅相的肩膀,鄭重其事:“傅相啊,文德這孩子不像你,你別把他帶壞了,如此誠心聽教,善于改錯的孩子不多了,他大有可為……”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黑風差點撞倒在地,黑影速度極快,在冰天雪地中急速而行,還沒有看清穿的什么朝服,便已經(jīng)騎馬消失在街道拐角處。
“王御史,小心啊?!备地┫嘹s緊扶了一把。
御史大夫撐著老腰站起來,指著那急速而去的黑影氣急敗壞道:“哪來的野蠻莽夫,如此不懂禮數(shù),當街縱馬還如此狂妄,連文德公子的半點德行都沒有……”
他在那里噼里啪啦的罵著,將那人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看得周圍大臣們嘆為觀止。
御史大夫的嘴就是牛??!
直到眼力見好的人站出來說了一句,喳鬧的辱罵聲截然而止。
“那好像是傅少卿的馬?!?p> “傅少卿?傅……傅少卿!!傅相,文德公子不就是光祿寺少卿嗎!!傅相!傅相!”御使大夫臉色通紅,像是即將爆發(fā)的火山,雙眼冒火怒目而視,再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就像是吃了屎一樣的憋屈。
不知何時,已經(jīng)悄咪咪溜到宮門處的傅丞相,無奈的停止了步伐,儒雅沉穩(wěn)的老臉上閃過煩躁,這老不死的還沒有罵夠是吧。
不爽的回頭,問了問大兒子:“你弟弟可是光祿寺少卿?”
傅大爺沉默半餉,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眼神中,淡淡道:“爹,五品小官這么多,朝堂人事變動又快,我哪里認得過來?!?p> “……”眾臣無語。好大官威啊,你不就是個正四品的內(nèi)閣侍讀學士嗎?
御使大夫怒極反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傅相一家果真是寡廉鮮恥,無人能及,你,你們……”
怒罵聲截然而止,只見他身體一僵,竟然直直的往后倒去,幸好被人扶住,不然就滾下臺階,摔得頭破血流了。
“王御史,王御史……快叫太醫(yī),王御史昏過去了。”
看著忙成一團的同僚,傅相淡然自若的表情也露出一絲不悅,冷哼道:“看你弟弟做的好事,竟然把王御史氣暈了,明兒我們傅家的名號又會響遍京城!”
什么叫做我弟弟,他難道不是你親兒子嗎?傅大爺?shù)ǖ溃骸安粫?,別人只會說傅家好竹出歹筍,傅家百年清正廉明的名聲不會受到影響,就算有人敢說,爹的那些門生學子也不讓啊。”
傅丞相頗為苦惱的頷首:“想我英明一世,怎么就生出你們這兩個孽障。”
“……”傅大爺。關我毛事啊。
“還不快跟著,同朝為官幾十年,我們?nèi)羰遣蝗リP心一下,陛下會覺得我們冷血無情的?!?p> “……是?!彼?,若是陛下不知道,就不打算去慰問咯?他爹真棒!
而早已跑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傅謹言,絲毫不知道宮中因他亂成一團,此時的他,正蹲在小床邊上,盤膝坐在地毯上,就眼巴巴的瞅著他閨女,像是一個女兒奴似的。
“珠珠,爹的珠珠寶寶,兩個時辰?jīng)]見,一定想死爹爹的吧?爹爹也好想你,為了你快馬加鞭的趕回來,幸好我騎技好,不然就沒法趕回來陪珠珠吃午飯咯?!?p> 傅靜秋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想要睡覺,可耳畔的蒼蠅嗡嗡的飛個不停,恨不得一掌拍飛,再使勁兒的踩上兩腳。
“嗚嗚,我家珠珠打哈欠也這么可愛,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家的臭小子!不行,珠珠這么善良天真的,嫁出去會被欺負,還不如招一個上門女婿,一輩子承歡膝下。”
“……”你哪只狗眼看得出三月大的嬰兒善良天真的?還上門女婿,你怎么不找一個童養(yǎng)夫。
“如玉啊,我走后,珠珠可哭著找我了?”傅謹言興致勃勃的問道。
如玉想了想,干脆利落道:“沒有?!?p> 傅謹言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怎么可能,我上朝的時候,珠珠還哭著想我了。你放心,就算珠珠哭了,我也不會責難你的?!?p> 如玉為難道:“二爺,奴婢不敢欺瞞,小姐真的沒有哭,如果哭了,眼睛一定是紅紅的。”
傅謹言瞅著自家女兒黑黢黢的葡萄眸子,不死心的問道“珠珠就沒想我?”
“您走后,小姐睡得很香?!比缬駬u搖頭,看著傷感失望的二爺,也是有些不忍心:“不過您剛回來,小姐就醒了,肯定與您心有靈犀一點通?!?p> 傅謹言瞬間樂呵了“哈哈,我就知道珠珠是想我的?!?p> 第一次,傅靜秋恨自己是個嬰兒,恨自己口不能言,腳不能踹,手不能打。老天爺,你不如劈死我,讓我回到前世吧,我一定手撕這個表里不一的黑心白蓮花!
吧唧,吧唧。
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