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么么茶?”
坐在角落大口咀嚼的男人被一聲充滿磁性的嗓音打斷了吞咽。
么么茶撩起干枯凌亂的頭發(fā),胡子拉碴的臉上,在左眼和鼻梁之間有一道深凹的坑痕,好像之前被箭矢擊中過,也不知道怎么活了下來。
“你們是?...”
來者正是杜邦,他抽出么么茶面前的椅子,不緊不慢的坐下,饒有興致的對略顯茫然的么么茶笑道:“你認(rèn)識布朗(房東)嗎?”
么么茶瞪大眼睛,他穿著一套似乎是菲利亞共和國獨(dú)有的棉甲,一把生銹短劍別在腰間,此刻聽到杜邦話中布朗兩個字,瞬間反應(yīng)過來。
站在杜邦身后的哈爾德爾手疾眼快,察覺到端倪,只是還不等先發(fā)制人,就愣在原地。
只見么么茶沒有想象中暴起,而是撲通趴在地上,直接開口求饒:
“饒命啊大爺!都怪我鬼迷心竅,惹惱了各位勇士和布朗兄弟,你們打我一頓好了,就當(dāng)為布朗兄弟出出氣....不是我不賠錢,實在是真的身無分文啊,要不把這套棉甲送給你們吧...”
杜邦幾人看著匍匐在地的么么茶,面面相覷,完全沒料到對方會來這一出。
“...我們不是來打你的,只是從布朗那打聽了你一些消息,有些事想問你?!?p> 么么茶趴在地上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瞧了杜邦好幾眼,見杜邦好像真的沒有要動手的跡象,才慢慢放下心。
“嗨呀,早說嘛,我還以為是布朗叫來的幫手呢,啥事啊,問吧?!?p> 么么茶一仰脖飛快起身,好像剛剛在地上求饒的不是他,云淡風(fēng)輕的喝著肉湯,甚至還甩起他那中分的發(fā)型,瀟灑至極的動作配上擰巴的五官,讓一直以來保持喜怒不形于色的杜邦差點破功。
“...我們確實是布朗叫來的幫手,他是我們房東...不過我們不是來教訓(xùn)你的,聽說你來自菲利亞共和國,冒味問一句,你是不是航海士?”
么么茶悠哉的喝著肉湯,聽到杜邦前半句還有些緊張,再聽到后半句的發(fā)問后,又有些得意洋洋道:
“嘿嘿,這位兄弟,你真的問對人了。不是我吹噓,整個東海,沒有比我們菲利亞人更了解大海的,而菲利亞人里,沒有比我更精通航海術(shù)的!”
“別說東海,就算是四海和偉大航路加起來,就沒有我駕馭不了的船,去不了的地!”
瞧著口氣巨大無比的么么茶,杜邦有些后悔來找他了,這小子,怎么看怎么不靠譜啊。
“口說無憑啊,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真的有這本事?”
么么茶撇了撇嘴,聳聳肩膀:“我也沒要求你信啊,信不信是你的事,說不說是我的事?!?p> “除非你們是來雇傭我的...”
說完么么茶好像意識到什么,眼珠子一轉(zhuǎn),用袖口抹了一把嘴巴,伸出大臉眼睛放光道:“......你們不會真的是來雇傭我當(dāng)航海士的吧?”
杜邦艱難的推開么么茶難看的面孔,深呼吸一口氣,人才難得,如果他真是個好手,忍一忍也無妨
“...沒錯,我是來雇傭你的,不過你必須得證明你是航海士?!?p> “老大,你這就外行了,航海術(shù)不在海上我怎么施展啊,不過老大你說得對,天下沒有免費(fèi)的午餐,總得讓我體現(xiàn)出一點價值?!?p> 迅速改口叫杜邦老大的么么茶,三下五除二扒拉下最后一口發(fā)面餅,然后正襟危坐,對著杜邦三人開始講述航海知識。
么么茶唾沫星子亂飛,用詞很不專業(yè),甚至還很粗俗,比如什么將風(fēng)暴說成老天爺要拉稀了、海浪說成菲利亞女神波濤洶涌的胸脯,也不知他這么褻瀆自己的神靈,會不會愧疚。
但從滔滔不絕的講述中還是能看出么么茶經(jīng)驗老道。讓后面雖然不會航海術(shù)但航海生涯豐富的馬尼德和哈爾德爾兩人頻頻點頭。
“好了,不用說了,談?wù)勀愕男剿?。?p> 杜邦大概探清么么茶虛實,果斷選擇招募他。
對于航海士來說,他們總是特殊的,比如除了像普通海賊一樣吃喝免費(fèi)和戰(zhàn)利品分成外,他們還有周薪存在。
么么茶也不含糊,知道這是對方收留自己的打算,張口說道:
“一周四百貝利吧?!?p> “四百貝利?”
杜邦驚訝的看著對方,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四百貝利,一個月工資折合前世的人民幣也就六十多塊錢,這和沒要工資沒什么區(qū)別。
“...嘿嘿,老大,這不是現(xiàn)在還沒出海嘛,沒出海就沒有體現(xiàn)出我真正的實力來,要太多工資反而不好,管吃管住就得了?!?p> 杜邦詫異的看著么么茶,完全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有講究的一面。
“而且我還欠著酒館老板十七萬貝利,老大你先幫我還了吧。”
杜邦:“.....”
杜邦先是沉默了一瞬隨即失笑,這個么么茶還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好,我?guī)湍氵€了?!?p> “哎呦喂,謝謝老大!謝謝老大!”
杜邦向馬尼德?lián)]了揮手,自從馬尼德選擇效力杜邦后,金錢方面,杜邦一直都是讓馬尼德負(fù)責(zé)。
一他是這方面的專家,二也是杜邦信任他的表現(xiàn),人家都把錢全部送給你了,難不成還會貪污不成。
而馬尼德也念著這份情。
他有自己的考量,選擇效力杜邦后,馬尼德從來沒有擺過曾經(jīng)是杜邦人生導(dǎo)師的譜。而且馬尼德認(rèn)為,雖然貝利是自己送給杜邦的,可既然送出去了,那就是杜邦的錢了。
如果送出后還抱著以前是自己的貝利,現(xiàn)在自己保管也是應(yīng)得的想法,是作為臣下最致命的錯誤,馬尼德身為聰明人,自然深諳這個道理。
見杜邦揮手,不用杜邦多說,心有靈犀的從懷里掏出整整二十萬貝利。這世界的金錢面額都很大,二十萬貝利占不了多少地方。
杜邦接過鈔票遞給么么茶道:“多余的就當(dāng)這段時間的零花,我們可能很長時間都出不了海,就權(quán)當(dāng)提前的工資吧,另外你的衣食住行從今以后我負(fù)責(zé)?!?p> 么么茶接過貝利,美滋滋的差點流出口水,一拍胸脯豪邁道:“還說啥啊,老大,你就是我再生父母!”
聽著么么茶夸張的贊美,杜邦無奈的笑了起來,他沒有提學(xué)習(xí)航海術(shù)的事,這是人家吃飯的本領(lǐng),第一次見就冒然要求,很容易適得其反,這事得循序漸進(jìn),急不來。
么么茶向杜邦再三道謝,然后大搖大擺的走向另一邊努力偷聽但被哈爾德爾擋住,啥也聽不到的老約翰遜。
“喂!給你房錢!省的你一天到晚的說小爺白吃白住!”
么么茶語氣囂張,老約翰遜也不反駁,這人就這個德行,以前沒欠錢的時候就無賴至極,現(xiàn)在看樣子找到了靠山,更是跋扈了。
“菲利亞蠻子!你別得意,雖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伙人談了什么,但我想人家可不會一直護(hù)著你。”
老約翰遜嘟嘟囔囔的收起房錢,語氣酸溜溜,那幾個人看樣子就是有錢有勢的人,十幾萬貝利眼睛不眨一下就幫這無賴還清了,還持槍帶刀,見過三教九流的老約翰遜知道惹不起,只是想不通,怎么偏偏就相中這個菲利亞蠻子,而不是來揍他的呢?
“你懂什么,人家知道我是來自菲利亞共和國,不僅沒叫我蠻子,還對我禮遇有加,知道因為什么嗎?因為人家識貨,知道我是航海士!”
“哪像你,就知道我和你信仰不一樣,天天蠻子長,異教徒短的。”
么么茶十分瞧不起老約翰遜的格局,現(xiàn)在無債一身輕,總算揚(yáng)眉吐氣的把藏在肚子好久的話傾泄而出。
這時杜邦三人也走上前來,杜邦敲了敲柜臺,指了指么么茶,對老約翰遜道:“以后他的吃穿我包了,你每天記好帳,隔一周送到一心道場,我就住在哪。”
“不過嘛,要是被我發(fā)現(xiàn)你做假賬來糊弄我...”杜邦冷笑一聲,指向身后的馬尼德:“他可是做買賣的行家,被我們知道你騙錢,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魚!不要試探我,我說到做到!”
聽到杜邦的威脅和一心道場的名頭,老約翰遜咽了口唾沫,識人頗多的他能感覺對方不是在夸夸其談,沒毛的腦袋小雞啄米般不斷點頭。
么么茶在一旁咧著大嘴,眉開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