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存還忐忑不安的帶著路七看水渠,路七安慰他說這是便利大伙的好事,她不會有意見,誰家不用水?這上面苛待那就不是個人了。只見細(xì)細(xì)的水渠邊放著大大小小的木桶,毛存介紹說這都是各家的水桶,得空就叫小孩或者婦人忙完家事就隨手加幾勺水,待滿了就提回去。
路七瞧著有趣,又看著有婦人在水渠邊洗菜,不禁對毛存說:“既然是大家都喝的水,那是要注意一下,譬如殺雞洗馬桶之類絕不能在這水渠里,叫人看守,并且定期巡視水池,水不干凈一村人都要得病的。”毛存點(diǎn)頭稱是。
中間羅武引來過幾次,陪著路七在龍尾村里走了一圈,大家也等于見了褒山莊新主人的模樣,瞧著這樣威風(fēng)凜凜一條漢子,又聽說他就是春天里打了熊的那位英雄好漢更加多了幾分敬畏,半點(diǎn)兒心思都沒有了。
“小七,我總說自己要讓你過好日子,結(jié)果還是靠你,真是慚愧?!绷_武引被路七拉著看這別院,這樣的宅子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過自己能有一天住上的。
路七并不謙虛,翹著鼻子說:“那當(dāng)然,我是誰家。不過大哥你也很好,你是能把整個家抗起的男子漢,娘和二郎其實(shí)都還是靠你。”
年末商戶來往多、羅武引活也多,兩個月賺了二十兩銀子,自己一文不花全包著貼心放著,一有假就趕到褒山莊急忙交給路七,然后滿懷希翼的看著她,活像求表揚(yáng)的一條大狗。路七自然是不會對自己的夫君吝嗇幾句贊美的言語。
別院大門懸掛著一塊烏木橫匾,上面兩個暗金大字“挹翠”,路七指著小聲給羅武引解釋是什么意思,小倆口手拉著手甜甜蜜蜜的,這別院在杜家產(chǎn)業(yè)冊上登記的就是挹翠莊,路七笑著說“還不如叫挹翠寨呢?!?p> 巧娘也叫羅文陽陪著來過一次,回去后就對羅張氏夸耀那邊樣樣都好,那宅子就是他們村里的首富也比不過的精致,門窗都是雕龍刻鳳,聽得羅張氏念佛不迭,心里也對這新家有了無限向往。
終于到了十月,羅家的玉米全部收獲下來,數(shù)量叫巧娘和羅張氏驚喜不已,這東西如此豐產(chǎn)又不挑地,真是窮苦人的福音了,這一次收獲的大家商量好了全部留作種。羅家的糧食并羅張氏最大的一筆財(cái)富——那頭已經(jīng)是膘肥體壯的豬都被路七、羅武引倆兄弟并張家舅舅們幫忙一起搬到褒山莊來,一家人就正式在這邊過日子了。
羅張氏第一次看見這樣體面的宅子,直念佛,半天都不敢落腳,總覺得自己的鞋子會弄臟那水磨地磚。而毛存帶著莊里人來了見過主人一家,他們恭恭敬敬的叫:“給老夫人請安,二老爺二夫人好?!?p> 羅張氏和巧娘都愣住了,巧娘嘴巴里可以塞個雞蛋,捂住耳朵哀嚎:“別這樣叫千萬別這樣叫,咱們腿上的泥巴還沒洗干凈呢,這樣叫要折壽的?!?p> 村民也就羅大郎、羅二郎,七娘子、巧娘子,羅娘子這樣稱呼了,更顯融洽。
張家外公和舅舅們看過龍尾村也是大加贊嘆,這里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光是這宅子住著就已經(jīng)是意想不到的享福了。門窗家具雖然不是花梨檀木之類,但全部是本地的栗木,堅(jiān)固美觀,雕工又精湛,主屋居然還有好幾扇云母石窗戶,路七又叫人收綴了些花瓶擺件出來一一妝點(diǎn),端的是大戶人家派頭。
這天路七叫毛存娘子殺了兩只雞、又叫羅武引帶了十斤肉回來,村里人出了些果蔬,辦了幾桌,一是感謝張家外公和舅舅幫忙搬家,也請村里人都來吃,算是為自己暖屋;又再則叫村里人也看見自己有這么些壯實(shí)獵戶親戚。
因?yàn)樯塘亢昧_武引仍然在鏢局里做著,羅文陽作為唯一的勞動力必定是日常在外面,宅子里就剩下羅張氏和巧娘,羅張氏眼睛又不好,路七不希望有人看見羅家人口不多、又是些婦孺在家而起什么不該起的念頭。
龍尾村人哪里享過這如此好處,加上路七宣布說冬天時殺豬會再給每家分些肉過年,更是叫村民歡聲笑語,更有年老的當(dāng)下就念佛。
眾皆散去,一家人也安歇下,因?yàn)槎及崃藮|西走山路強(qiáng)壯如張家舅舅們也都睡得酣實(shí)。路七卻仍然站在屋檐下看著月亮,忽然她背心一暖,卻是羅武引從后面抱住了自己。
“你要出去走走嗎?”
男人的問話讓路七莞爾一笑,他真的是越來越懂自己了。
山里已經(jīng)開始寒涼,羅武引要給路七加件厚外套卻被她拒絕。明亮的月光下只見路七身影窈窕,輕捷如風(fēng),夫妻倆你追我趕,片刻來到山頂,那廟里并無人居住想來如毛存所說主持也出去化緣了,寺廟后幾棵古松,一泓清泉,路七拉著羅武引去泉邊看著鏡面一樣的水面倒映著一輪圓月,如此心曠神怡。
羅武引看著路七嬌美的側(cè)臉有些出神,路七問他什么都全無反應(yīng)。路七以為他是沒聽見湊過來在他耳邊問:“大哥你喜歡這里嗎?”
羅武引點(diǎn)點(diǎn)頭,喜歡啊,只要有小七的地方哪里都喜歡。
路七揉了揉羅武引的頭,她心里暢快,哈哈一笑后躍到樹上跳了幾下,風(fēng)呼呼的在耳邊吹著,壹哥、陸哥你們看見了嗎?小柒我開始占山為王了,你們快出現(xiàn)來幫我?。魂懜?,我找到了你說的無條件信任的家人呢,你們和他們肯定也可以成為一家人的。
毛存一家世代住在偏院,他有三個兒子,加上孫輩有十來口人,滿滿當(dāng)當(dāng),路七叫他依舊住著,因家里大了就近叫毛存娘子并小兒媳幫忙打掃以及燒飯,一個月給五十個錢,路七想叫巧娘從家務(wù)中脫身出來。
路七第一件做的事情是清理水渠,這條水渠可是龍尾村的命脈,雖然說褒山不缺水但是如果沒有這條水渠用水就沒有現(xiàn)在這樣方便,要好好愛惜才是,也就是杜家權(quán)勢最旺盛時才有財(cái)力修筑,現(xiàn)在可弄不了了。
因?yàn)槎嗄隂]有主家居住村民們又不懂愛惜,那青石水渠不僅長滿水草,也有不少的石板出現(xiàn)破損。這事兒交給了羅文陽,他帶著兩個村民先是把淤塞了大半的泉池清理開來,然后把石渠壁上的青苔水草一律鏟除,垃圾清理出來,只見一條清澈的小小溪流奔流而過龍尾村,水流比以前大了一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