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反復(fù)端詳厲九川，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嘆息，“唉……給你玉佩吧，太成熟顯眼，配個長命鎖還得低頭看，換個發(fā)簪你用不上，戴條玉鏈不合手……這樣吧，給你放在武器上如何？”
“什么武器？”
“我這前些日子剛巧收了一副羅生鐮，頂好的器匠半分不差地打出來，只有巴掌大小，卻分外合適你?！?p> 說著，高冠老者又取出一副皮腕，上面連著半透明黑色冰冷鎖鏈，尾端是墨青色刻著綻放青蓮的小巧鐮刃，青蓮水波之下有兩只小鬼探頭探腦地高高伸出枯瘦的手爪，精美絕倫中透出陰冷詭漠。
“鼓之皮革作護腕，堅韌不可摧，黑鋼玉作鏈，鬼魅無形，極品墨銅作鐮刃，和你那水德傳承種一起，催發(fā)的靈源不會有半分折損，反而有十二成幅增，堪稱絕世無雙！”
厲九川面無表情地抬起頭，“多少錢？”
“不多，哈哈哈，算你六百標準遺玉?！?p> “買不起！”
“無妨，你剛剛不是換了我七顆上等遺玉嗎？還給我兩顆便是?！?p> “……”
厲九川挑出兩顆土德遺玉丟給他。
“好，這是銅兵的價格，額外鑲嵌鏡石還需……”
“且慢！你再這樣給我亂加東西，我便不換了，什么都不要了！”
“好吧好吧，你這孩子……”高冠老者直搖頭，“鏡石不算你錢，我給你嵌上便是?！?p> 待厲九川默完了法訣，回頭一看。
墨青色小巧鐮刃上，兩只惡鬼鑲嵌了四只冰魄般的眼睛！
簡直就像從青銅上活了過來，鬼眼閃爍妖魅至極，如同要撥開水中青蓮，奮力上爬，吞吃活人！
噹！
高冠老者敲了敲鐮刃上的青蓮，小鬼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不復(fù)方才炯炯有神，而青蓮卻好似更加綻開了一些。
厲九川看見鬼眼噴吐出一抹光彩，那是一個長發(fā)倒飄飛舞，狹眉細目，華裳博帶的神靈！
“店家，敢問您姓誰名甚？”
“長乘?！?p> 高冠老者輕捋白須。
……
……
厲九川從房門中出來時，心思還有點恍惚。
他摸著手腕上收好的鐮刃，這東西倒插在護腕上，取用十分方便，而在廣袖長袍的遮掩下，更是不易發(fā)現(xiàn)破綻。
說起來，這個世界完全沒有發(fā)展出武道，他是不信的，而自己在聯(lián)邦那邊修煉的法門比起那五顆遺玉，比起這把羅生鐮，根本不值得。
莫名其妙收了一份大禮，他總覺得有些不真實。
那位究竟是看中了他什么？
算了，現(xiàn)在想太多也毫無用處，先去給弓叔換遺玉再說吧。
厲九川去了第一間屋子，一進門對面墻上就是四個字，靈玉通財，一位灰袍的先生正坐柜臺，捏著一壺茶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啜。
周圍則擺著散攤，想換個高價的傳承者們把自己所得雜質(zhì)遺玉都擺出來。
“換玉，換玉唉，一貫四枚嘍?！?p> “換玉，一貫三枚，我這品質(zhì)好?！?p> “小公子，我這一貫五枚，做不得假，您看看怎么樣？”
“一貫五枚！肚子里冒黑水了這是，那買來能用嗎？看看我這，一貫三枚，質(zhì)地純！”
“……”
一看見有客來，一群人頓時吆呼起來，紛紛推薦自己的貨。
唯獨坐在柜臺的先生不慌不忙，還在小口喝茶。
厲九川沒有理會地上那些私販，徑直朝著柜臺先生那邊去，他要的是純凈標準遺玉，不是地上那些黃的黑的星星點點都是雜質(zhì)的劣貨。
“一貫一顆純，小公子要幾何？”見來人走到柜臺前，只高出半張臉，那先生忍不住笑瞇瞇地道，口吻活像是哄孩子。
“要一顆?！?p> 厲九川稍稍踮腳，把弓叔的玉錢放上去。
“好嘞?！毕壬障掠皴X，從柜臺里摸出來一個拇指寬窄的小盒子遞給他，“開蓋的時候不要想著好吃，免得還沒看就消了?！?p> “是?！眳柧糯ㄗ吡藘刹?，突然又回頭問道：“先生，遺玉，凡人能用嗎？”
“凡人？”灰袍先生皺起眉頭，“不能用，他們沒有靈，消化不了，這東西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品質(zhì)還行的玉石。”
“原來如此，多謝。”厲九川禮過，繞開地上的攤販們出了門。
還兩間屋子他沒去，一個是苦活計，一個是萬事通。
想了想，他推開第三個門，屋里很是昏暗，只有一個黑袍執(zhí)筆坐在屋正中，小桌上燃著豆大燈火，連執(zhí)筆的臉都看不清。
前面還排著三個牛高馬大的漢子，都拿各色鬼面遮住臉，見有人進屋，一回頭就是一副地府景致，青面獠牙窮兇惡極。
厲九川摸了摸下巴，他這樣戴個面具也無用，身材太過獨特。
很快，前面的黑袍執(zhí)筆跟大漢們說了些什么，邊談邊記，幾句話說完就把人都送了出去。
離開的時候，還有個赤面鬼多看了厲九川好幾眼。
“來。”執(zhí)筆沖他招手，此時屋里只剩他一個“客人”。
走到近前，執(zhí)筆從桌下踢出個小矮凳，厲九川坐下后剛好露出整個臉。
“新來的？”
“嗯?！?p> “起個花號。”
“絕武。”
“有了。”
“武絕。”
“有了，最好三五字以上，或者在黑單里挑一個，就是這些人都在任務(wù)中死了，不太吉利?！?p> “最近死的是誰？”
“水行。”
“聽著不太像干這個的。”
“是啊，所以他死了，要不要？”
“要?！?p> “好，記下了。第二代水行。挑什么花活？按難易還按大?。坑袥]有什么避諱，某些姓氏或者家族？”
“沒有避諱，按大小是什么意思，遺玉大小么？”
“對，因為你是新入行的，最大只能接三玉的活，也就是一貫玉錢，圓滿完成三次后就可以接無指定的其他活。”
“可?！?p> “最近沒被接的三玉活都在這上面了，你自己看看。”
執(zhí)筆遞過來一本書冊，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著工整的蠅頭小字。
厲九川翻開一看，只見里面的任務(wù)從尋物查失到買人買命皆有，從山中屠獸到護送押鏢也全。
上面只有他們大概需要做的事，以及事成后信物交接時間和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