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崢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見她不肯說,眸光微暗,拍了拍她的背,哄孩子似的:“睡吧?!?p> 洛溪閉了眼,卻毫無睡意。
瑤宮上下都感覺步入了冬眠狀態(tài),各個想方設(shè)法哄主子開心,但收效甚微。
初夏快步踏進瑤宮內(nèi),低聲道:“娘娘,夫人來了。”
洛溪一怔,起身,“快讓她進來?!?p> “參見娘娘?!鼻胤蛉艘簧韺m裝,俯身行禮。
洛溪上前扶著她:“母親不必多禮了。今兒個怎么有空來?”
“是陛下宣臣婦進宮的。”秦夫人看了看女兒的神色,心疼的抬手撫了撫,“最近瘦了,有什么煩心事?”
洛溪握住她的手,搖搖頭:“陛下?”
“是啊,陛下的意思是你最近心情不佳,想著應(yīng)該是想家了,讓我進宮陪陪你?!?p> 洛溪恍然,緊繃的心略微松弛,嘴角也有了笑意。
秦夫人看著女兒的樣子,又是歡喜又是擔(dān)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母親,你想說些什么?但說無妨。”
“最近我聽你爹說,陛下登基已有數(shù)載,可后宮卻人丁凋零,后妃更是形同虛設(shè),最近這幾年專寵你一人,可怎么……”
說罷還瞧了瞧她的肚子。
洛溪被她看的臉頰發(fā)紅,心中也是哭笑不得,一時間郁氣倒散了不少。
她該怎么跟秦夫人說,她跟帝崢每天都是蓋被子純聊天的關(guān)系呢?
于是只能迂回道:“這種事隨緣吧?!?p> 秦夫人急得拍拍她的手:“怎么隨緣?你是隨緣了,那些大臣可沒辦法隨緣,那奏折每天一封一封的,不知道講的多難聽,你父親每次下朝都沒個好臉色?!?p> 說完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臉:“你在后宮也沒少受委屈吧?”
“???”洛溪懵了一瞬,瞧見秦夫人快要哭出來的臉色,連忙解釋道:“哪的話,女兒在宮里不知道多逍遙呢!沒有不長眼的來擾亂女兒的興致。陛下也沒有提過?!?p> 現(xiàn)在想想,這幾年她過的可謂是有滋有味的,幾乎把這里當成家了。
朝臣的事離她不能說遠,也不能說近。
主要是帝崢批閱奏折都不避著她,甚至有時候還不講理的要求她在旁邊磨墨,就連這次朝臣對她的彈劾,也是上次她無意間瞅到的。
那文筆真是寫的感人肺腑,一片真心,令人涕泗橫流,只可惜用錯了對象。
她還記得帝崢半分眼色都不給,直接一把奪過,不知道扔哪個山旮旯里去了。
所以她是真沒為這些瑣事煩心過。
她突然明白,這些都是帝崢為她擋下了。
秦夫人的哽咽聲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真……真的?”
洛溪肯定的點頭:“真的。”
秦夫人喜半?yún)n:“母親都不知道該為你高興還是擔(dān)心,這伴君如伴虎,你……”
“母親放心,我有分寸的?!?p> “娘知道這樣說你心里不好受。但后宮一般都要雨露均沾才不會起齟齬,你多勸著點陛下。”秦夫人不放心的叮囑。
“陛下又不是那貨物,難道還要照著朝臣的想法,指哪擺哪嗎?想要什么,他自己知道的。”洛溪擺了擺手。
秦夫人輕拍了她小嘴一下:“夭壽啦,上次還說你小妹呢,你這嘴也是什么都敢說。我看陛下把你寵壞了。”
洛溪撇撇嘴,“女兒知道啦?!?p> “近些日子也不太平,你多勸著點陛下。這些年他脾性好了不少?!豹q豫半晌,秦夫人道。
“怎么了?”洛溪心中涌出不好的預(yù)感。
“五年前那場災(zāi)荒鬧得人心惶惶的,后來被陛下鎮(zhèn)壓了下去,可不知為何,近日天降異象,又傳出些許細碎的謠言,聽說今日早朝陛下大發(fā)雷霆,貶了好幾個官員?!?p> 秦夫人壓低聲音透露著消息。
本來她不想讓女兒煩憂,但想起夫君今早跟她的談話,讓她不由得有些擔(dān)憂。
“把消息跟霜兒透露透露,讓她多勸著點陛下。這些年看來,陛下還是看重她的??痔熳右慌由蟼餮?,怕是要壞事?!?p> 這是秦山的原話。
送走秦夫人,洛溪有些擔(dān)憂。在房間來回踱步,正好宮女來報陛下今日不來陪她用膳了。
洛溪伸手撫著心口,帶著初夏去了御膳房。
乾宮內(nèi)靜如死水,宮人們垂首不語,室內(nèi)只有帝王紙張翻閱的聲響。
魏公公輕抬眼皮,瞅了上首的男人一眼,復(fù)又垂下。
余光瞥見自己的干兒子在門外朝他擠眉弄眼,打了個兩人都懂得手勢,即刻喜上眉梢。
抬首望向上座,聲音都帶著幾分壓抑的興奮:“陛下,娘娘來了?!?p> 哪個娘娘,不言而喻。
除了洛溪,宮內(nèi)的其余妃嬪都是直稱品階。
帝崢筆尖一定,抬眼,聲音輕輕的:“哪個不長眼的碎嘴子?”
帝王威壓撲面而來。
魏公公臉色大變,伏地請罪,宮女太監(jiān)們皆跪地求饒。
“怎么大冬天的火氣也如此大?”
清脆的嗓音猶如翠玉擊石,一下打破了這凝重的氣氛。
“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宮女太監(jiān)們高呼!
“給皇上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洛溪俯身行禮。
帝崢豁的站了起來,幾個大跨步上前扶起她來:“這是做什么?”
“給陛下請安?!甭逑鬼?,氣質(zhì)沉靜。
帝崢黑著臉:“你是嫌我不夠生氣,來火上澆油的?嗯?”
洛溪瞧著他的臉色,看上去是為她行此大禮而氣憤的。
她納悶的瞧著他:“臣妾身為嬪妃,給皇上行禮是理所當然,皇上怎么反而不高興了?”
“你幾時對孤如此有禮過?”帝崢挑眉。
洛溪嫣然一笑,燦目生輝:“那要不從今日開始?”
帝崢輕哼:“也罷!孤習(xí)慣你的刁蠻任性,準許你的無禮!”
洛溪咬牙:“那剛才怎么聽聞臣妾來了非但不高興,還跪了滿地的宮女太監(jiān)?”
“哦?原來是為這事鬧著?小氣鬼!”男人郁氣微舒,龍心大悅。
“一大早的發(fā)脾氣,多損元氣?”洛溪眨了眨眼。
帝崢掀眉:“那你告訴孤,是哪個碎嘴子在你面前亂嚼舌根?”
洛溪撇撇嘴,暗道:是你岳母和老丈人。
“你管誰?這難道不是事實?”見他又要反駁,她推著他的后背,往上首走去:
“我尊敬的陛下,現(xiàn)在脾氣發(fā)完了嗎?發(fā)完了吃點東西吧?!?p> 她轉(zhuǎn)頭把準備好的銀耳蓮子羹端到他面前。
“你做的?”帝崢驚喜。
“當然……”見他猛然亮起的雙眸,洛溪笑瞇瞇的補了句:“不是!”
“秦霜!”
宮人們一抖。
“騙騙我又如何?”這話聽著莫名委屈。
洛溪搖頭:“那可不行,欺君之罪呢!”
“………”
難道還要他來一句:沒關(guān)系,孤不追究嗎?這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