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十三年,多事之秋!
燕、楚、趙三國,屯兵犯界,進(jìn)犯大周王朝,一路勢如破竹,打到了淮江之前,新生的大周王朝,岌岌可危。
大周太祖皇帝御駕親征,率兵趕赴淮江,浴血沙場。
大周十四年,新年第三天,京都之中,突然一道肅殺之意出現(xiàn),進(jìn)而變得無比凜冽,距離皇宮,只有一條大街之隔的太子府邸突然起火。
熊熊烈火之中,一群黑衣人如同憑空而現(xiàn),殺進(jìn)太子府邸。
太子府邸上下,共計三百六十八人,包括太子殿下夫婦,以及年夜剛出生的小殿下,全都無一幸免。
這一天,初春新年的京都,被血光所籠罩,這一天,殺機(jī)震天,驚了天地,給這新生的王朝,增添了一道,在其后數(shù)十年中,都未必能夠遺忘掉的慘烈記憶。
太祖皇帝聞聽此事,于大帳中靜坐三日,滿頭白發(fā),回到了京都。
不曾去追查太子府邸被滿門斬殺之事,只是平靜的下了一道旨意,退位,禪讓于二皇子明天佑。
新君即位,號太宗!
之后,太宗皇帝親赴邊疆,只身出入三國國都,面見三皇,憑著過人的勇氣和智慧,說動三皇退兵,四大王朝自此和平相處,不在兵戎相見。
從此,天下太平,大周王朝亦是迎來了,立國以來,從未有過的寧靜與祥和。
大周三十年,又是一個年末!
“讓,快讓開,我家的豬發(fā)瘋跑出來了,大家快讓開?!?p> 一頭黑色的大豬,壯的如同牛犢般,在小小的村子的道路上橫沖直撞,撞的人仰馬翻,吼聲如雷,氣勢如虹,踱步之間,竟有山中老虎般的風(fēng)范。
“多,多余呢,快叫多余過來?!?p> “小多余,快來,張家的大黑豬發(fā)瘋了?!?p> “多余,你小子快死出來…”
村子口的大樹上,樹枝被挑開,露出少年多余的臉,他睡眼惺忪,不高興的喊道:“吵什么吵,打擾我睡覺,真是的。”
“不就一頭豬嗎,看你們緊張的?!?p> 多余看了眼威風(fēng)凜凜的大黑豬,懶腰一伸,從大樹上了飛了下來。
十五歲的少年,一臉的玩世不恭,一身的油腔滑調(diào),穿著一件破爛的灰色衣衫,乍一眼,很落魄,其實是真的沒錢。
整個人臟兮兮的,偏生那張臉卻是極為干凈,少年的眉眼中的稚氣,因此而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腰間,背著一柄刀,不似普通的殺豬刀,刀身寬了一些,刀背厚了一些,刀柄長了一些,而刀尖,更加的利。
先前耀武揚威,趾高氣昂把自己當(dāng)成山中之王的大黑豬,見到多余的瞬間,黑溜溜的眼睛中,如有人性化的恐懼之色出現(xiàn),然后慢慢的后移著。
見到多余,似乎是見到了真正的百獸之王。
只是盯了一眼,大黑豬掉頭就跑,來時有多快,去的就更加快,不同的是,來時橫沖直撞,去時驚慌失措。
“在小爺面前,你還想跑?”
多余輕輕的甩了一下手,旋即整個人,如同獵食的豹子般沖了出去,速度極其之快,真如豹子在獵食,數(shù)息時間而已,便已追上了大黑豬,然后一躍,跳上了大黑豬的背上。
無論大黑豬如何的顛簸,多余始終都穩(wěn)穩(wěn)的坐在它的背上,猶若騎著烈馬,馳騁在大草原上。
大黑豬終究不是烈馬,這里是村子,沒有大草原那般開闊,讓他肆意馳騁。
多余失去了興趣,從腰間一摸,殺豬刀出現(xiàn)在手中,眼睛都不帶眨一下,手起刀落,碩大的豬頭滾落在地,大黑豬的身子,依舊是慣性般的,向前沖了十?dāng)?shù)米后,這才倒了下來。
“多余,你這混帳,這樣殺豬,豬血都…”
聲音嘎然而止,卻原來,一個巨大的桶,不知什么時候吊在了大黑豬的身體上,滾燙的豬血噴出,先前即使奔跑的那么迅猛,都不曾有一滴灑落在地上。
“張大叔,豬給你殺了,選個日子唄,什么時候讓小花過門?”
張大叔怒罵:“小花才十二歲,你竟然就惦記上了,你過來,老子保證不打死你?!?p> 多余撇了撇嘴,道:“反正都是要便宜別人的,還不如便宜了我。”
村民們頓時哄笑,七嘴八舌。
“小多余人不錯的,豬殺的好,地種的不錯,就是懶了些,也不那么俊…”
多余汗顏,這是夸他,還是在損他?
不能讓他們說下去了,不然,指不定那話會有多難聽。
“你們忙啊,我先回去了,張大叔,記得,小花已經(jīng)是我媳婦了,你可別許配給他人,大家作證啊,年后我就去娶!”
“滾,滾,滾!”
多余揮了揮手,向著村子中的另一端走去,不久后,到了一處低矮的土房子面前。
原來的嬉皮笑臉,頃刻之后蕩然無存,稚氣未脫的眉眼中,出現(xiàn)一抹深沉之色,似乎,還有一些些的緊張。
過了一會后,他才推開房門,里面昏暗的光線,讓人的眼瞳陡然放大數(shù)倍。
“鬼面爺爺,我是多余!”
里面的房間中,傳來軋軋的聲音,門簾被掀起,一輛輪椅滑行了出來。
輪椅上坐著一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并非因為光線黯淡,是因為,他的半邊臉,帶著一張,如同厲鬼般的面具,而另半邊臉,有著交錯的刀痕,無比的恐怖。
老人沒有右臂,也沒有左腿…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在老人身上曾經(jīng)經(jīng)歷了什么,以至于有這樣一幅凄涼的樣子。
只是透過那雙眼睛或許能夠看到,老人對自身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并沒有覺得有絲毫可悲,但他那眼睛之中,所透射出來的目光,太過凌厲,讓人不敢去直視。
唯有見到多余之后,眼睛中的凌厲,才化成了尋常老人應(yīng)該有的慈祥,甚至隱隱之中,還有幾分恭敬與欣慰之意。
“快要過年了,你不去幫忙村民們,跑到老夫這里來做什么?”
多余并不怵老人,反而還格外的親近。
“鬼面爺爺,我想去京都。”
老人眼中,一道精芒閃過,片刻后,說道:“時機(jī)還沒到,你還需多歷練倆年,老夫才放心讓你去京都闖蕩?!?p> 多余道:“沒辦法,九陽截脈術(shù)的反噬,如今越來越嚴(yán)重了,繼續(xù)這樣下去,我恐怕沒幾年好活了,便也只好,提前去京都?!?p> 說著自己的生死,少年卻是半分波動都沒有,仿佛,正在經(jīng)歷的,是別人,而不是他自己…
老人立即握住了多余的手,雙指搭在他的脈搏間。
這是很尋常的舉動而已,不尋常的是,多余和老人之間先前還有一點距離,這突然之間便是這么的近,就連多余自己都沒有看清楚。
半柱香時間左右,老人緩緩出聲:“多久了?”
多余應(yīng)道:“快倆年了?!?p> 老人聲音一沉,道:“為何你從來都沒有說過?”
多余笑笑,道:“我想試著,看看自己能不能解決這個麻煩,現(xiàn)在看來,我有些過于自信了?!?p> 老人冷冷道:“九陽截脈術(shù),截天、截地、截陰陽、截生死,豈是現(xiàn)在的你,能夠解決掉的,簡直胡鬧?!?p> 被罵了一聲,多余笑容反而越加的濃。
老人眼神輕輕一動,道:“你是故意的,想借此,早一些去京都吧?”
多余知道瞞不過老人,事實上,也沒想過隱瞞。
老人輕嘆,許久后,問道:“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啟程?”
“就明天吧!”
“明天二十三,距離過年只有七天了,何必這么著急?”
多余道:“走的快一些,我可以在京都過年,然后,新年初三時,便可以去看一看,我從來都沒有看過的地方?!?p> 老人神情猛然大顫,所有的冷漠,蕩然無存。
少年從未去過京都,在京都中,有太多太多的地方是他不熟悉的,想要看的話,亦有太多的地方可以去,但老人知道,少年所說的那個地方,只是那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血與火交融,埋葬了太多冤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