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垂首站在堂下,大氣都不敢出,因為今天要召見他們的竟然不是祿王,而是熠王。
蘭與時負手立于殿堂之上。
而祿王只在旁側(cè)就座,努力地扮演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角色,可無論他再怎樣表現(xiàn)得事不關(guān)己,也難掩一絲心虛。
旁邊還有蘭同塵、晁濂、亞昆和曼孜,倒真是來湊熱鬧的。
冷峻的男人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他在這里已等候多時,看著這些人一個一個走進來。他的目光冷靜得教人害怕,說不清是威懾,還是審視,人們不敢看他,每個人心中那些陰晦的不可示人的角落,在他眼皮子底下根本無處躲藏。
直到遠處一抹淡青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大殿門口,那雙冰冷的琥珀般的眸里終于融進了光。
“九公主,請上坐?!泵C靜大殿里,聽得他一人的聲音,嗓音雖淡,卻是溫潤的。
眾人自動從中間讓出一條道,青珞穿過無聲無息的人群,向前一直走。她帶著積蓄了數(shù)日的隱忍與悲傷而來,意志堅定,氣息沉著。她現(xiàn)在越發(fā)明白一個道理,人活一世,想要得到真正的安寧不是靠回避,有些事注定避不開,唯有面對它,解決了它,才能跨過去。
蘭與時身邊有一張空椅子,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青珞微微頷首,坐下了。
后宮所有人都站著,只有青珞坐著。
眾人皆知,熠王待她是極特殊的。
天下果真屬于強權(quán)者,一個曾經(jīng)連奴才都可以隨意給臉色看的公主,就因為得到了熠王的眷顧,忽然成了最受矚目的人。再看看曄德,以前人們只道她是東祿國最幸運的女子,憑著長公主的出身,得到了祿王無條件的寵愛,可如今還不是跟其他人一樣灰頭土臉地在堂下站著?在熠王眼中,她什么都不是。
而在熠王眼中,青珞才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容不得任何人怠慢和侵犯。一夕之間,天差地別,這樣的特殊讓人嫉妒。
稍坐了一會兒,呂貴稟報說人都到齊了。
蘭與時毫不啰嗦,朝一旁示意。
兩名弘熠國侍衛(wèi)抬著一口蓋著布的棺材走出來,就這么擺在了眾人面前。
好端端地看到一口棺材已經(jīng)夠駭人了,侍衛(wèi)唰地揭開了布,里面赫然躺著一具女尸,又脹又白,那些離得近的人嚇得魂飛魄散,驚呼著連連后退,直退到看不到尸首的距離,誰都不敢多往前一步。
蘭與時臉色很冷,眸眼波瀾不興:“可有人出來認罪?”
底下的人全都給嚇傻了,還沒緩過神來,垂著頭,猶如一樽樽石像。
無人認罪。
他繼續(xù)說:“幾日前,本王從囚室?guī)ё咭粋€宮女,名叫玉瓶。她因被懷疑對九公主不利,遭到了嚴刑拷打。”轉(zhuǎn)過身去,“九公主,把你推入湖中的人,可是玉瓶?”
青珞答:“不是?!?p> 祿王沒想到她這么斬釘截鐵,有點慌:“青珞啊,你不是說不記得那人的長相,又怎能肯定不是玉瓶?”
“因為我認得她?!?p> 一句話讓祿王啞口無言。
“既然不是,那你為何要對她下如此狠手,”蘭與時冷眼掃過去,“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