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余音
“長白派居然放棄最后兩局的比斗,真是令人意想不到?!?p> 劉必武看看劉遠洲,看看江春貴,一臉難以置信。
“是啊,要不是孫執(zhí)事親口宣布,我還以為成館主在開玩笑呢?!?p> 江春貴疑惑著,看向劉遠洲。
“遠洲,你猜他們?yōu)楹螘艞???p> “是挺令人費解的,下午兩局比斗,勝負尚在五五開,他們傷兩人,我們這邊春哥你,還有高飛師兄亦受傷?!?p> 劉遠洲揺搖頭。
剛才,當孫執(zhí)事宣布長白派放棄最后兩場比斗,兩派弟子間較量就此結束時,不只劉遠洲等人驚詫莫名,長白派弟子亦一臉懵,眾人都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
劉遠洲內心卻有些空落落的,又有些不是滋味。比斗五日,他算起來只上場一天半,不足一半之數。
既比斗提前結束,孫執(zhí)事便給他們自由活動半天時間。常威、高飛和方奇鋒留下協(xié)助孫鞏執(zhí)事成大超他們結算比斗成績,劉遠洲三人則無事上街溜達。
此刻,他們三人正信步走在大街上,說起長白派放棄下午比斗之事,三人亦頗感驚訝。
當下年關將近,街上行人明顯多起來。走街串巷的小販,挑著各式年貨高聲叫賣,街兩側亦有不少鄉(xiāng)民支個草攤,出賣些自產山貨換些零錢。
這座邊關小鎮(zhèn)重新煥發(fā)生機。
劉三人走走停停,這個攤瞧瞧,那個貨郎處看看,不知不覺,各人手里提了不少當地特產土貨,可謂收獲滿滿。
長街漸到盡頭,再往前走過了石橋便走出鎮(zhèn)子了,行人攤販也少了起來。
三人折身回返。
突然江春春驚咦一聲:“那是不是東方師叔?”
劉遠洲轉頭,朝他指的方向看去,見石橋下寬闊的河灘上是成群的牛羊和幾個趕牲口的老漢,并未見到東方石門的身影。
“哪有?”
劉必武也未看到。
“是啊,春哥你是不是看眼花了?!?p> 劉遠洲回頭道。
“咦,怪了,也許是眼花了吧。”
江春貴搖頭,也并未多想。
三人繼續(xù)走路。
“話說,東方師叔最近幾天挺神秘的,一吃罷晚飯便不見人影,半夜三更才回來,問他去做什么也不說?!?p> 提起東方石門,劉必武笑道。
“的確?!?p> 劉遠洲自是也發(fā)現這種情況。以前,東方石門都會在傍晚,跟他們這些執(zhí)役弟子或玩鬧一番,或正經地指點他們一番武藝。而這幾天正如劉必武所說,一吃完晚飯便不見人影。
他對此亦很好奇,但從來不問。依他性子,知道或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對自己并未有任何影響。若真與自己有關,以他的性子自會告訴自己。
江春笑道:“東方師叔該不會去青樓那種地方了吧,他可是出了名的風流浪子?!?p> “嘿嘿~說不準哦,下回讓他帶著我們也去見識見識?!?p> 劉必武朝江春貴嘿嘿一笑,眨眨眼,臉上一副你知道的表情。
“劉師弟說的甚合我意?!?p> 江春貴搖頭晃腦,一本正經道。
接著二人都不約而同大笑了起來,劉遠洲亦跟著笑起來。
說到青樓,三人心里不覺都有些癢癢的。都是十七八歲春少年,蠢蠢欲動的年齡,對青樓有種莫名的渴望。
“要不,咱們現在就去一探究竟?”
劉必武突然說道,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劉遠洲,眼里泛著光。
現場頓時一靜,三人不覺都渾身燥熱,連呼呼都粗重起來。
“想什么呢,趕緊回去了!”
劉遠洲趕緊搖頭大聲說道。
“吁~虛偽?!?p> 劉必武和江春貴齊聲吁一聲,表達心中的不滿與鄙視。
劉遠洲趕緊邁步前行。說實話,那一刻他確實也心動了,但長久以來的自律與道德,使他迅速壓下這股沖動。
二人拔步追上劉遠洲。
“好了,不亂說了?!?p> 劉必武趕緊說道,三人放慢腳步。
“說起這次比斗,遠洲,你與常師兄獲得的竹籌數,應該能進前三名吧。”
劉心武說起這次比斗,不免對劉遠洲與常威羨慕不已。他粗略統(tǒng)計,他們太玄宗這邊,常威獲八枚竹籌,劉遠洲六枚,他自己只有四枚。而長白派獲竹籌最多的玄真有十枚,何守坤六枚。
今天下午長白派放棄比斗,不知竹籌數如何計算,是以他覺得常師兄肯定會進前三,而劉遠洲卻懸了。
“是啊,遠洲,你最是虧,要是全程都上場,第一必定是你?!?p> 江春貴也感嘆道。他自己也只獲得四枚,自是對得獎勵無希望,但是真心覺得劉遠洲真是可惜了。
“誰知道呢,能否獲得獎勵我倒不是很在意,至少我們太玄宗與長白派在弟子較量上算是平手,也算完成使命了。”
劉遠洲嘆道。他這話倒并非矯情,而是真心所想。出來這一路,他所獲得的其它收獲早已超出所謂獎勵,他已很知足了。
西涼鎮(zhèn)悅來客棧。
后院最大一間客房內,闊大的窗戶前,一張精美紅木案幾上,擺著一尊古銅色鏤空的香爐,濃白香煙從頂部孔洞內裊裊溢出來,整個房間洋溢淡淡清香。
“盧長老,為情勢所迫,放棄今兒下午的比斗我無意見,但是給他太玄宗六名弟子每人都勝一場,這就有些過了吧。早知如此,還不如跟他們繼續(xù)打了?!?p> 方子明立在桌前,氣呼呼說道。
盧長老此刻正老神在在坐在桌邊高背椅上。聽到方子明的話,他抬了抬微閉的眼皮,瞟一眼正一臉怒色的方子明,又把眉毛耷拉下去。
過了半晌,他才長吐口氣,睜大眼睛,伸個懶腰,有些慵懶道:“既都認輸了,還計較這些細枝末節(jié)作何?有這閑功夫,多指點指點弟子們的功夫?!?p>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方子明對東方石門懷有深深的恨意,連帶著對太玄宗諸人也厭惡不已。
“別以為你那點小心思別人不知道。啍,話說回來,要不是你辦事不力,我們怎會損失如此慘重?場面又怎會如此尷尬?”
盧長老譏諷道。
好你個方子明,還有臉在這里說。堂堂暗勁武師親自出手對付一個毛頭小子都能失手,把事辦砸?,F如今,害的幾個真?zhèn)鞣N子皆身受重傷,甚至有可能影響今后武道修煉。
他為何放棄下午比武直接認輸,還不是能打的都負了傷?
想到這里,他是氣不打一處來,恨死方子明了。
“我,我……”
方子明臉漲得通紅,半天說不出話來。在對付劉遠洲這事上,他是百口莫辯。
“好了,你趕緊護送受傷弟子回山吧,明后兩天也沒你什么事了?!?p> 盧長老擺擺手,他現在一看到眼前這張臉便覺厭煩。
“好的,我這就去辦?!?p> 方子明趕緊說道,說完又訕笑道:“盧長老,這個竹籌的事,不能再找太玄宗商量商量,給咱們弟子也爭取幾個?”
“出去!”
盧長老氣的差點把桌上茶碗丟出去。
方子明趕緊躬身退出盧長老房間,親手閉上房門他才直起腰。
“老東西,不得好死,總有一天要你好看!”
他心里暗自咒罵著,正好瞥見兩名弟子正在不遠處廊檐下說笑,便沖他們厲聲道:“你們兩個,過來!”
那兩名弟子聽到方子明呼喚,趕緊跑了過來,躬身行禮。
“方長老好?!?p> “不知道盧長老在打坐練功嗎,還在這里嘻鬧,還不快滾開!”
方子明輕斥。
“我們這就走?!?p> 那兩名弟子表情驚恐,趕緊轉身離走出院子。
“真是沒眼力的東西?!?p> 方子明罵罵咧咧走進對面一間客房。
“舅舅,怎么樣?”
一個青年從床上坐起身,焦急問道。他左臂纏著厚厚的紗布,吊在胸前,正是被劉遠洲打斷手臂的何守坤。
“你快躺下,骨頭剛接好,別再傷著?!?p> 方子明快步走到床前,在床沿坐下。
何守坤右手扯著他袖子,“舅舅怎么樣?快說?!?p> 方子明搖搖頭,沉聲道:“盧同喜那東西不肯答應?!?p> “啊~”
何守坤一臉沮喪。
“坤兒,你也別太難過,雖這回比斗咱拿到不前三名,但你成績也不差,進初寅旗之事我再找下你二表舅,問題應該不大?!?p> 方子明安慰道。
初寅旗是長白派近兩年新設立的一個堂口,納潛力巨大的弟子加以重點培養(yǎng),長白派弟子均以加入其為榮。而能進入其中者,無不是派內各大家族中的佼佼者,武道天才,如本次比斗表現最出彩的玄真便是。
在本次較武出發(fā)前,長白派便發(fā)出內部獎勵,有弟子能在比斗中奪得前三,無論出身如何,皆可加入初寅旗。
長白派門派架構與太玄紫薇等關內門派還是有很大不同的。它是由關外八大家族聯(lián)合組成,八大家族各掌一堂,設堂主,一般由族中真氣境宗師擔任。而門派領袖稱旗主,在八大堂主中選舉產生。
方子明所在的玉京方家正是八大家族之一。而何守坤非出身八大家族,否則不至于來爭此名額加入初寅旗。
“舅舅不用安慰我?!?p> 何守坤搖頭苦笑。他外公這一支在族中并非嫡脈主支,武師沒幾個。他舅舅方子明雖為暗勁武師,但因其性格偏狹,在派中得罪人不少,是以,他在族中話語權并不大。
這些,何守坤自是門清。
“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一切有舅舅我。明兒一早,我便送你們這些受傷弟子回山門?!?p> 方子明柔聲說道。他對外人刻薄,但對這外甥著實很好,視如已出。
“嗯?!?p> 何守坤神情頗為沮喪。
“呵呵,你先休息,我上街買些特產禮物,你想買什么,我一并幫你買回?!?p> 方子明笑著起身。
搖搖頭,何守坤道:“我沒什么買的?!毕肓讼?,又提醒他:“舅舅,你還是當心些,提防太玄宗的報復?!?p> 方子明哈哈大笑:“在咱的地盤上還怕他們?怕他們不來找事?!?p> 說完轉身離去。何守坤望著他的背影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