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的斷臂處噴涌金血,每一滴血珠都在虛空中燃起蒼焰。九具青銅古棺的威壓碾碎星辰,棺蓋上浮現(xiàn)的“鎮(zhèn)“字道紋竟與弒仙劍魂共鳴,劍脊星辰一顆接一顆熄滅。
“軒轅劍魂,你還要自欺欺人么?“中央古棺中傳出雷鳴般的譏笑,“當(dāng)年你親手將吾等封入歸墟時,可曾想過會被自己的血脈反噬?“
弒仙劍突然劇烈震顫。葉飛在劍鳴中聽到初代人皇的嘆息,看到三萬年前的畫面:軒轅氏立于崩塌的登仙梯前,親手將九位結(jié)拜兄弟封入青銅棺——他們額間都生著與仙君相同的腐痕。
“原來九罪仙君......本就是初代人皇的兄弟。“葉飛的金瞳淌出血淚。弒仙劍傳來的記憶里,軒轅氏揮劍時的手在顫抖,那些被封印的兄弟眼中翻涌著與月華仙子相同的黑氣。
古棺群轟然開啟。九具身披殘甲的尸骸踏出棺槨,腐爛的面容依稀可見昔日英姿。為首者手持?jǐn)嗔训姆教飚嬯?,戟尖挑著半塊青銅面具——正是葉飛在深淵之墟見過的棺中人遺物!
“小十九,你該稱我們?yōu)槭甯浮!俺株∵肿煲恍?,露出舌苔上蠕動的黑蟲,“當(dāng)年軒轅大哥斬仙道根基時,可是把我們兄弟的神魂煉成了弒仙劍的劍鞘啊?!?p> 葉飛突然明悟:弒仙劍脊上的九百九十九顆星辰,每一顆都是被吞噬的仙魂。而眼前九具古尸散發(fā)的威壓,分明與劍鞘殘留的氣息同源——他們才是弒仙劍真正的枷鎖!
虛空中的血河突然沸騰。紫萱的殘魂在漩渦中睜開雙眼,瞳孔已化作漆黑漩渦:“哥哥,把你的劍......給我......“
葉飛握劍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他看到月華仙子的虛影纏繞在劍柄,母親脖頸處浮現(xiàn)青銅鎖鏈的紋路——所有至親之人的因果,都成了操弄他的提線。
“錚!“
千鈞一發(fā)之際,歸墟長河深處傳來清越鐘聲。一葉扁舟破浪而來,舟頭立著青衫書生,手中提燈照出萬千因果線。燈光所及之處,血河中的傀儡咒文如雪消融。
“燭龍銜照,幽都之門?!皶讣廨p彈燈盞,燈芯爆起蒼青色火焰,“葉小友,可還記得青云山下的說書人?“
葉飛瞳孔驟縮。三百年前他初入青云劍宗時,山腳茶棚確有個終日醉醺醺的說書人,最愛講些“燭龍睜目為晝,閉目為夜“的荒唐故事。此刻那人的青衫下擺,還沾著當(dāng)年他偷偷潑上的茶漬。
九具古尸突然發(fā)出怒吼。持戟者方天畫戟揮出萬丈黑芒,卻被青燈照出本源——那黑芒竟是無數(shù)蜷縮的嬰靈,每個嬰靈眉心都刻著“軒轅“二字!
“好狠毒的因果嫁接?!皶湫?,提燈化作鱗甲蒼龍,“將人皇一脈的功德轉(zhuǎn)成孽債,難怪三生石照不出真相?!?p> 蒼龍銜燈沖天而起,幽藍(lán)龍息凍結(jié)時空。葉飛看到驚悚一幕:九具古尸的胸腔內(nèi),都蜷縮著與他一模一樣的金血胚胎——仙庭竟用弒仙劍為引,將人皇罪業(yè)孕養(yǎng)成替身傀儡!
“斬斷臍帶!“書生雙手結(jié)印,歸墟之水倒卷成劍,“這些孽胎連著你的本命星!“
弒仙劍突然發(fā)出歡鳴。葉飛福至心靈,以斷臂濺血為引,在虛空畫出軒轅氏刻在劍魂深處的禁紋。金血符箓成型的剎那,九具古尸同時慘叫,胸腔內(nèi)的胚胎伸出萬千血絲扎進(jìn)虛空——每根血絲都連著一顆命星!
“原來我的命星......早就被換成了罪業(yè)囚籠?!叭~飛怒極反笑,弒仙劍順著血絲軌跡刺入虛無。劍鋒傳來撕裂錦帛的觸感,黑暗深處傳來琉璃破碎的清音。
九重天闕突然下起血雨。沐浴在雨中的仙庭戰(zhàn)船開始腐朽,船頭鑲嵌的三生石浮現(xiàn)裂痕,映照出真實的歷史:被斬落的登仙梯上刻滿“軒轅“二字,每一階都浸透人皇之血。
“不——“持戟古尸瘋狂撕扯胸口的血絲,卻拽出了纏繞黑氣的命星,“怎么會是貪狼星?我明明換了......“
“換的是你自己的命格?!皶终衼砩n龍燈,燈光里浮現(xiàn)古尸生前的畫面:為求長生,他將貪狼星君煉成丹藥,卻不知那顆命星早被軒轅氏種下禁制。
葉飛趁機(jī)斬斷最后一根血絲。虛空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弒仙劍脊上九百九十九顆星辰同時炸裂,迸發(fā)的光芒中浮現(xiàn)軒轅氏虛影。這位初代人皇最后看了眼葉飛,化作流光注入劍鋒。
“以吾之名,重開人皇道統(tǒng)?!叭~飛舉劍向天,歸墟之水在劍尖凝聚成新的命星。星河倒轉(zhuǎn)間,他看到紫萱的殘魂掙脫血河,月華仙子頸間的傀儡咒寸寸崩解。
九具古尸在哀嚎中化為灰燼,青銅棺槨上“鎮(zhèn)“字道紋逆轉(zhuǎn)為“赦“。書生抬手接住一片灰燼,嘆息隨風(fēng)消散:“今日方知,軒轅兄當(dāng)年剜心之痛......“
血雨驟停時,葉飛掌心多了一盞青銅燈。燈芯蒼焰里浮動著說書人的殘影,最后的話語隨燈焰明滅:
“弒仙劍重歸完整時,去歸墟盡頭找燭龍之眼......那里有軒轅氏留給你的......“
余音未散,天穹突然裂開紫色瞳孔。一只纏繞混沌之氣的巨手探入虛空,抓向葉飛手中古燈。弒仙劍自主揮出萬丈劍芒,斬落的卻是一節(jié)戴著玉扳指的手指——那扳指內(nèi)側(cè),刻著月華仙子的乳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