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啦，你不用替我擔心，現(xiàn)在醫(yī)生這么難當，檢測員的工作我都不敢奢望，還考慮前途干什么，說不定我到時候找不著工作，直接回西南老家了呢?！?p> “要是你實在糾結(jié)，那我替你報案好了?！?p> 柳依依語氣很樂觀，她已經(jīng)考慮了整整兩晚，寄出快遞的時候，她的心里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
莫小凡沉默了。
手中的快遞，突然像是千斤重，無論怎么選擇，都將深刻影響兩人的命運。
目視前方，莫小凡深吸一口氣，只能先做出：“我答應(yīng)你，會好好利用這份證據(jù)的，不過我會盡量慎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的情況，我盡量就不曝光這份證據(jù)。”
柳依依輕“嗯”了一聲。
兩人心不在焉，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
直到掛斷電話，莫小凡心情依舊很沉重。
腦海里，回想起這個帶著大大黑框眼鏡的小姑娘。
那次古玩店，雖然不知道柳依依到底是什么原因去賣簪子，但是從當時的衣著看來，莫小凡便知道，柳依依家境就不會很好。
學(xué)醫(yī)五年，這是多少年的青春，如果因為幫了自己，而承擔了巨大風險，莫小凡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雖然很看中這份證據(jù)，但如果代價是要讓以犧牲一個女孩的未來作為代價的話，莫小凡寧可不要這份證據(jù)。
面包車里燥熱煩悶，一如莫小凡此時的心情。
車玻璃前，臥龍山的輪廓已經(jīng)隱隱可見。
再開車幾分鐘，就能回家了，有了這份證據(jù)，他就能躺下來，踏踏實實睡個懶覺，然后靜靜等待明天風暴的到來。
到時候，幾份證據(jù)一齊亮出，力挽狂瀾。
這是多么美好的局面。
可是，莫小凡不甘心啊。
“靠！”狠狠地一砸方向盤，莫小凡滿臉戾氣。
“我有什么理由，讓一個女孩子冒這么大風險！”
突然一剎車，莫小凡打通了王大智的電話。
“喂，王大智，動用你能動用的所有關(guān)系，幫我調(diào)查一個人！”
遠在辦公室里和小秘書調(diào)情的王大智，一聽是莫小凡的電話，急忙從老板椅上坐起來，語氣諂媚地問道：“莫老大，你說，是誰，我現(xiàn)在就幫你查！”
“江城醫(yī)科大學(xué)，副教授宋偉！”
“好，我這就去查，十五分鐘內(nèi)，一定給您滿意的答復(fù)！”
“好！”
……
九月末，秋老虎開始蟄伏，但天氣依舊焦灼。
江城的街上，風起葉落，太陽落下半邊天。
路人行色匆匆，第一波下班的晚高潮要來了。
莫小凡開著面包車，路過人民廣場，找擺地攤的大爺，花十塊錢買了一張孫悟空面具。
回到面包車，關(guān)上車門，莫小凡將孫悟空的面具戴在頭上，看著后視鏡中的自己。
看不出悲喜，但一雙冰冷的眼神，直擊人的靈魂。
目的地，盛天酒樓！
目標，尋找宋偉！
盛天酒樓，位于江城市中心，投資超過兩億，高度過百米，它的名號不止響徹江城，在整個天南省都是鼎鼎大名。
傳聞這是豪門李家的產(chǎn)業(yè)，是妥妥的五星級資質(zhì)。
來這里就餐，或者享受服務(wù)的，無一不是各界名流。
今天，宋偉就來這里參加了一場聚會，只是四五個人的聚餐，宴席費用就高達三萬元。
飛天茅臺，在這里只能算最普通的酒品。
這還只是盛天酒樓的中低等套餐。
三樓，一個古風包廂內(nèi)。
宋偉坐在上位，喝得面紅耳赤，在他的身邊，陪坐著一個嫵媚女子。
在他的對面，還坐著三個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的中年。
宋偉手一邊不老實，一邊侃侃而談：“等明年我上面那位退休，空出的位置就只剩我們仨競爭，我早打點好了，這事很穩(wěn)，所以說，你求我的那件事，也別急，最遲明年，我絕對給你辦的妥妥的！”
“別想著一口吃個大胖子，在我們這行，都是得熬?！?p> 宋偉儼然一副資深專家的做派，講授著各種經(jīng)驗，茅臺被他拿來給餐具消毒，但對面的三個人，卻不敢說一個“不”字。
這三人，是江城本地一個保健品企業(yè)，求助宋偉幫忙解決企業(yè)面臨的“困境”。
這已經(jīng)不是他們第一次來求宋偉，而這一次為了表達誠意，公司里付出的代價著實不小。
但聽到事情要等明年才有進展，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了些怒意。
“宋前輩，您這番話，去年好像也說過一次，但這次我們真的等不及了，公司上下六十多口人，都在等我們帶回去好消息呢。”
“能不能通融一下，我們這一次……做出這么大的犧牲，的確是到了絕路上，您看看，再想想辦法吧……”
宋偉雖然看起來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但自始至終，頭腦都格外清醒。
看到這群人開始苦肉計，宋偉態(tài)度也瞬間變惡劣，不滿道：“你們這是在埋怨我辦事不周？別忘了，從一開始跟進到現(xiàn)在的資料，可全在我手里，要是連這點耐心都沒有，我看你們這廠子，也該吃點苦頭，長長記性了！”
這話里有話，聽得幾人臉色煞白，但此時誰也不敢出口反駁了。
“要是想提前點，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們……”
他右手抬起，三指輕捻，還沒等開口，包廂的門突然被敲開。
一個穿著旗袍裝，扎著丫鬟發(fā)型的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門口。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哪位是宋偉先生，外面有位先生，讓我給您捎兩句話……”
“誰讓你進來了，沒看到我們在談?wù)聠?，趕緊滾！”
下座的三位負責人，其中一個穿西服，大油頭的，怒氣沖沖的朝服務(wù)員吼道。
宋偉看著小姑娘長得水靈，倒是眼前一亮，便很大度的擺擺手。
“什么事，你說吧?！?p> 服務(wù)員委屈地說道：“那個人說，知道你今天要忙著應(yīng)酬，沒時間接女兒，他已經(jīng)幫你把女兒從勝利小學(xué)對面的學(xué)屋里接出來了?！?p> “嗯?！彼蝹c點頭，沒有特別大的反應(yīng)。
這種事情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宋偉四十多歲，才有了孩子，女兒今年九歲，剛上三年級。
兩年前，他因為感情不和，和前妻分道揚鑣，女兒判給了自己。
不過前妻也疼女兒，經(jīng)常下午放學(xué)搶著接孩子。
在宋偉看來，這次應(yīng)該是同樣的操作，雖然有些疑惑為什么會知道自己在這里喝酒，而沒有打電話通知，不過白酒微醺，他不愿多思考這些了。
宋偉便放下戒心，繼續(xù)無所謂問道：“哦，就這點小事啊，那另一句呢，你不是說捎了兩句話嗎？”
“另一句是，他讓我告訴您，說您改了他農(nóng)產(chǎn)品的數(shù)據(jù)，讓他很頭疼，擔心你不好溝通，就想先和你女兒聊聊，還希望你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