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傳言,楚國令尹陸繾陸希文年紀輕輕便手握大權(quán),為人處事又極其通透理智,上天入地?zé)o所不能。
剛到陸府就被支出去買鍋的百里璟言覺得這傳言絕對有瑕疵。
別的不說,至少廚藝這一條就絕對有問題!
事情得說回一刻鐘前。
一刻鐘前,孩子們陸陸續(xù)續(xù)到了陸府打算慶祝一下自家先生喬遷新居,未成想進了后院后沒看到陸繾,卻看到景云君裴遠曦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旁吃瓜子。
“景云君”最后一個到的百里璟言左右張望了一番,問道:“大君和先生呢?”
“他們在廚房呢”裴遠曦還沒說話,站在一旁擺碗筷的薛唯搶先答道:“先生想學(xué)冰糖金桔,大君在教。”
“誰?大君教先生?”一直以來對自家先生的能力無比自信的百里璟言聞言皺了皺眉頭有些驚訝道:“這世間還有先生不會的東西?”
“怎么沒有?”一來就被陸繾征調(diào)苦力的白芨一進屋咣的一聲把一把大剪刀往旁邊桌子一放,擦了擦汗道:“你看先生這么多年養(yǎng)的那些花花草草,哪一棵活了超過十天過?”
“白芨你別胡說!”一聽這話,摟著赤雪進來的李薊北不干了:“那風(fēng)信子不是超過十天了嗎?我看見了,還開花呢!”
“先生養(yǎng)的特白”李薊北真心實意夸獎道:“也就咱們先生能把那五顏六色咋咋呼呼的玩意養(yǎng)掉色還掉的那么好看,也不知道先生是在哪買的?!?p> 聞言,澹臺澤和白芨臉上都閃過一絲復(fù)雜的神色,百里璟言更是一言難盡的看著李薊北抱著赤雪的那只爪子,實在不明白這貨究竟是怎么有對象的。
“你們一個個怎么了?”見周圍人神色有異,白芨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李薊北不明所以的抓了抓頭發(fā),轉(zhuǎn)頭看向赤雪道:“媳婦兒,我哪說錯了嗎?”
“薊北兄,”見李薊北這個樣子,章臺柳實在看不下去了,笑瞇瞇解惑道:“先生那一只是極其少見的品種,本就是白色?!?p> “這花還有白色的???”李薊北撓了撓頭,轉(zhuǎn)頭看向赤雪道:“媳婦兒你喜歡什么顏色的?回去我也給你養(yǎng)!”
“我才不養(yǎng)呢!那東西又是換盆又是換水的多麻煩?!背嘌┌琢死钏E北一眼道:“你有那個時間還不如陪我多走幾招!”
就在幾個人說說笑笑的時間,砰的一聲自不遠處響起。
緊接著,一股黑煙呈遮天蔽日之勢直沖云霄,眾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沖向廚房。
“大君!”
“先生!”
跑的最快的紀思揚一看,裴遠晨,陸繾,諸云起三人好端端的站在院子中,似乎在說什么。
那表情,一個賽一個淡定。
“先生,你們這…門怎么黑了?”急性子的李薊北率先道。
“沒什么”陸繾神色不變的扔了水桶道:“剛才我們幾個聊天,不小心把糖煮焦了?!?p> 聊天聊的把糖煮焦了?
百里璟言看了眼碎成兩半的瓷鍋,只覺得自己可能對不小心三個字有什么誤解。
“是我把火加急了”裴遠晨解釋道:“并非是先生的問題?!?p> 百里璟言看了看陸繾,又看看裴遠晨,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什么天大的劇情。
“這樣吧”陸繾隨手抓壯丁道:“璟言,阿唯,勞煩你們上街買鍋回來,回來不要走前門,快去快回。”
說罷,自己組織人馬收拾殘局去了。
等兩人回來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百里璟言望著黑漆漆的后院和薛唯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百里璟言點了點頭,兩人數(shù)著一二三推開了門。
月光幽幽灑在身上,院子中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先生?大君?”百里璟言喊了兩聲,見沒人應(yīng),一臉懵的轉(zhuǎn)頭看了薛唯一眼,兩人又疾步退出門一齊抬頭望了望,確實是陸府沒錯。
“阿唯,這條街上只有一個陸府沒錯吧?”百里璟言抱著鍋問。
“沒錯?!毖ξㄑ鲱^看了看北斗七星肯定道:“這就是先生家,我們沒走錯路?!?p> “那怎么一個人都沒有?”得了肯定,百里璟言大跨步前進疑惑道:“他們?nèi)四兀俊?p> 薛唯還沒等說話,唰的一聲所有燭火亮起,以裴遠晨,陸繾為首所有消失的人都笑盈盈的看向他們,齊聲道:“璟言,阿唯,十八歲生辰快樂?!?p> 百里璟言和薛唯的都是在襁褓中隨著犯錯的父親被流放到籍昭,之后在很小的年紀便失去了所有親人,知道自己姓什么哪年出生的都已經(jīng)是極其不錯,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具體出生年月日。
在籍昭的時候陸繾也曾查過許多次,可實在太過久遠無人知曉,無奈只得選了中秋節(jié)給這幾個不知道自己生日的孩子過生辰。
“先生,今天不是中秋節(jié)啊”薛唯傻愣愣道。
“你傻不傻?這都不明白?”
同屬于罰抄鐵三角的李薊北看不過眼給了薛唯一拳,又把他倆往持著燈的章臺柳面前推了推道:“咱們先生和臺柳兄翻了當(dāng)年的記錄,一個一個比對確定出來你倆其實是今天生辰!快許愿,許完咱們好喝酒!”
這是陸繾與孩子們的小習(xí)慣,每一個孩子過十八歲生日時,陸繾都會給他們準備一盞空白的孔明燈,讓他們自己寫好愿望再放飛出去,之后便會送給他們一塊玉佩。
“愿望飛上天,諸神便會記錄下來,等合適的時機,他們會給你機會自己去親手把它變成現(xiàn)實。”
許多年前,陸繾如是說。
“阿唯阿唯”百里璟言用肩膀撞了撞薛唯,趁機偷瞄了一眼又故作無辜道:“你寫的什么???”
“噓”薛唯把孔明燈側(cè)了側(cè),壓低了聲音道:“愿望若是說出來便不靈了?!?p> “哼,小氣”百里璟言做了個鬼臉舉著自己的孔明燈大大方方展示給其他人看道:“你看,我就不怕別人知道。我不僅不怕,還要滿世界說呢!”
陸繾好奇心發(fā)作湊上去一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寫著我百里璟言要做大楚最帥的美男子這幾個大字。
陸繾:……
行吧,姬玉兄后繼有人了。
堅決不承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的陸先生如是道。
三杯酒下肚,裴遠曦便借口喝醉了回家陪夫人去了,陸繾與裴遠晨見眾人喝的正歡,三令五申在后院怎么鬧都可以,但若是誰驚擾了前院眾人至少十遍弟子規(guī)后起身出門送裴遠曦。
當(dāng)然,其中被澹臺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她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就舍得罰他們了之類的小事暫且不提。
“遠晨”經(jīng)過下午炸鍋這一鬧,裴遠晨與陸繾的關(guān)系也算緩和多了,陸繾趁著沒人有心與裴遠晨說開,小心翼翼看了看裴遠晨臉色斟酌一番道:“你還在生氣?”
“沒有”被自家兄長私下做了三天思想工作的裴遠晨搖了搖頭,鼓起勇氣道:“我從來不會與你生氣,我那時不過是有些擔(dān)心…”
“擔(dān)心什么?”難得聽到自家孩子如此直白的話語,陸繾好奇道:“我還會出什么事不成?”
裴遠晨望著陸繾,許久,嗯了一聲垂眸道:“先生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好。”
“原來是這樣”陸繾這才明白自家孩子原來不是氣自己不聽他的話,只不過是怕自己又亂吃藥心感欣慰之余笑道:“沒事,我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藥也有按時吃。對了,最近怎么沒有看到姬玉?”
自那日在郢都蘇醒以來,姬玉經(jīng)常在陸繾面前晃來晃去,看她的眼神也仿佛是在看一只稀有動物一樣新奇,一日更是少說報道個三四次,比上班打卡都準時。
許是被煩習(xí)慣了,這幾日沒看到人陸繾竟然覺得有些不適應(yīng)。
唉,習(xí)慣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啊。
陸繾心道。
許是誤會說開了,裴遠晨也多了些話,輕輕笑了笑道:“他前幾日收了個頗為棘手的病人,怕失了神醫(yī)的名號,帶回谷中救治去了?!?p> “這樣啊,難怪不打個招呼就跑了”陸繾深信不疑的點了點頭道:“不過可惜了最后不小心把鍋炸了,要不一定要給姬玉留些嘗嘗,感謝他前段時間替我治病?!?p> 裴遠晨想起陸繾剛才在灶臺上那撒糖如下毒的手法,微微嘆了口氣還是決定保他一條小命忙道:“先生,姬玉他不喜歡甜食,您還是不要給他留的好?!?p> “好吧”見自家孩子反對陸繾也沒堅持,笑道:“估計這會兒他們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p> “先生”裴遠晨忽然伸手拉住陸繾的衣袖,低聲道:“我十八歲生辰時,您不在我身邊?!?p> 陸繾猛然想起來自己放人孩子鴿子的事了。
“啊,哈哈,是啊”猝不及防被自家孩子再次翻舊賬的陸繾干笑了兩聲,心道這事還能不能翻篇了心虛道:“這事咱們不是說好了這事過了,不追究了嗎?”
“先生”裴遠晨輕聲糾正道:“那日遠晨說的是知道了,并非說此事過了?!?p> 得,當(dāng)楚王才幾天?。窟@文字游戲都玩到我頭上了。
陸繾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不孝子,面上卻是不顯,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耐著性子道:“所以,這件事你想怎么樣呢?”
不就是玩文字游戲翻舊賬嗎?
玩就玩,為師還怕你不成?
陸·信心滿滿·繾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