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不語病愈出院,安子了特意開車來接。
游不語對車子沒什么概念,她不太明白其他人看她的眼神為什么充滿羨慕、鄙視和敵意,看安子了的眼神滿是好奇、欣賞和敬畏。
她并不關(guān)心這些,她只是覺得眼前的這個人理解她懂她,愿意認(rèn)真聽她說話。與他一起,她覺得安心,不設(shè)防可以放心的做自己,足矣。
坐別人的車子要知道自己是客,她很懂規(guī)矩的坐進了后排,上車之后門也關(guān)的很輕。
安子了見她坐到后排,沒有急著開動車子,而是沖她含笑點頭示意:“來,前排。我不想只做你的司機……”他拍著副駕駛對她說:只要有我在,這是你的專屬座位。
心內(nèi)他對自己說,這女孩規(guī)矩的讓人心疼。當(dāng)他幫她系安全帶的時候,他們倆離得很近,他又一次聞到了她的體香,猶記得第一次認(rèn)識游不語在天臺,他們倆意外的擁抱,他臉紅了。
游不語好像也想到一樣的事,她抿嘴笑了。
路上兩個人都沉默著,游不語坐在副駕駛,手肘搭在車門上,頭很隨意的靠于肘臂看著車窗外走馬燈一樣的景色,若有所思。
回去工作已經(jīng)不可能,她不想再給予流言蜚語更多的解釋。
可是離開又談何容易,雖然感情失敗難過難免,可還有雙親在,正所謂父母在不遠游。
可心內(nèi),她依然對這世間再無留戀。她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安子了心內(nèi)無比清楚的知道游不語此刻的心情,他了解她就如同了解自己。流言蜚語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心煩的事情不如就讓他們遠去,他只想帶給這個女孩快樂無憂。
車子安靜的停在一處停車場,這里四面寬闊,環(huán)境很安靜。他見游不語還停留在自己的煩惱中沉默不語,他輕聲提醒她:“我們到了,你在想些什么如此出神。”說著,順便幫她解下安全帶。
游不語恍然回神,回以他微笑:“這是哪?好像不是我家……”
“這里是我姐姐的排練場,她有一間舞蹈教室?!?p> “怎么想起帶我來這?”
“來吧,我偶爾來幫忙,我想給你點驚喜,但不確定你是否喜歡。今天這里應(yīng)該沒人。我沒有惡意,請相信我?!卑沧恿它c頭誠懇的伸出手,拉著充滿疑惑的游不語來到一間偌大的舞蹈教室,里面空曠安靜,一塵不染。
大廳顯眼的位置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柔和的陽光剛好打在上面,琴閃著金光。鋼琴另一側(cè)是一架豎琴,琴弦波光粼粼。
安子了走過去,優(yōu)雅的坐在鋼琴旁手指開始于琴鍵上游動,《星空》回蕩滿室。
他隨著琴聲含笑望向游不語,“來,一起?!?p> 游不語走過去也坐了下來,遲疑著伸出手接住了安子了給她的旋律……
他的左手,她的右手,兩只手完美契合……
每一個音符都敲擊在游不語的心房之上,閉上眼睛就仿佛看到那片靜謐深遠的星空,璀璨而平靜。她一直夢想著,有一天生命中出現(xiàn)個懂她的男子與她四手聯(lián)彈《星空》,一起在靈魂世界窺探那片星空之海。
不會問她怎么了、為什么、一切都在不言中。
她的世界大門,無需對他敞開,他自在其中,同一個世界的人才會彼此相通。
游不語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聽《星空》的時刻,那時候她的鋼琴老師演奏給她聽,她淚流滿面。因為星空,她愛上了鋼琴,最苦的時候,練琴把手指磨破了皮而不自知。
癡迷,是每一個執(zhí)念的人的磨難。
曲終,低音久久回蕩在心間。
安子了,轉(zhuǎn)過身抓住游不語的手放在自己心上:“送給你我最喜歡的曲子,第一次聽它的時候,不怕你笑話我哭了。”
游不語回眸:“我也是。”
“喜歡嗎?”
“嗯!”這次,游不語非常堅定。
“請你忘掉那些不開心,重新開始。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不管世界對你如何,我都在。”
“肉麻死了。”
兩人相視而笑,游不語心間的烏云散去。
游不語是安子了見過最好哄的女孩,一首曲子,一個冰激凌,一塊豆沙包,都可以讓她開心很久,只要你成為了她對的那個人。也正因為她如此簡單純粹,容不得欺騙,她干凈的眼眸可以看穿一切虛偽。
安子了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能用最純粹的心和自己有限的時間好好珍惜她。
從音樂舞蹈室出來之后,倆人又去了電影院。他問她想看什么劇目,她說只喜歡動畫片。那個下午,她笑的像個孩子。
分別的時候,他問她想好要做什么了嗎?
她說,辭職做生意。
什么生意?
養(yǎng)老院。
他瞪大了眼睛,這個好像只能賠錢……但心里卻在幫她盤算如何盈利。
不賠就好吧,我只是想幫忙……
那你也要生存啊,老人家可能隨時會離開,你受得了嗎?
也對,老人家過世的時候我可能會很難過……不過,人總會離開,重要的是沒有遺憾吧。
她說:每次離別,之所以讓人念念不忘,是因為沒有好好告別。
安子了了然:好!就開養(yǎng)老院。
說完,他笑著看著她。他會幫她在合理的范圍內(nèi)賺錢,這是他最拿手的。
送完游不語,安子了想起表哥何文軒,他要去宣戰(zhàn)了。
何文軒連日來,一直沒有游不語的消息。那日跟表弟安子了一同喝酒,迷醉間仿佛看到了游不語,但又不確定。他唯一還算能打探出游不語消息的人是堂妹何安靜。
他很清楚,何安靜有多討厭游不語,想想也就作罷了。他去過了游不語的單位,聽說她病了一直沒上班,也聽聞了關(guān)于她的不利流言,他很清楚那正是他的杰作。
此刻,他反復(fù)的拿起手機又放下,那個熟悉的號碼他一次都沒撥通。
心心念念,卻沒有勇氣。
躊躇間,辦公室的門被打開,闖入者正是安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