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至一片小竹林的涼亭里,在這綠意傾覆的靜謐之地坐下,聽著白給的分析。
“你們聽我細細道來。”
白給提起了桌上的一壺茶,給自己倒上了一杯,眉飛色舞道:
“周文龍綁架了劉翰,絕非想要對劉翰不利,也并非是求財?!?p> 二人聞言一怔。
“你怎么知道?”
白給喝了一口涼茶,反問道:
“你們覺得劉純他拿得出一萬兩黃金嗎?”
二人沉默了片刻,搖頭。
白給繼續(xù)道:
“那不就得了,若是一萬兩白銀倒還能想辦法一湊,但一萬兩黃金劉純拿什么湊?”
“恕我直言,山陽縣這巴掌大個窮地方,窯子都見不著一個,我這兩天跑遍大街小巷找了好久,別說窯子,連女……嗯,那什么,偏題了?!?p> “總之,我的意思是,咱們都知道劉純根本拿不出一萬兩黃金,那七殺堂的堂主周文龍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綁架劉純的傻兒子,壓根兒不是為了求財。”
白給分析完之后,原本陷入了牛角尖的二人頓時恍然大悟!
他們一直執(zhí)著于如何救出劉翰,如何湊夠一萬黃金,但卻忽略了周文龍綁架劉翰的初衷。
看著陷入了沉思的二人,白給繼續(xù)道:
“再者…你們好好想想,劉翰被周文龍綁架到了自己的家里面兩月有余,好吃好喝供著,聽劉縣令那語氣,劉翰壓根兒沒有受到什么虐待……那七殺堂簡直就和他家一樣?!?p> “你們不覺得七殺堂綁架劉翰這件事情的動機十分奇怪么?”
“把一傻子綁回家供著,他圖個啥?”
白給循循善誘,柳如煙的面色愈發(fā)奇怪,忽而回想起自己潛入七殺堂的時候,那劉翰周圍竟有四名危樓境的高手保護!
此時在白給的引導(dǎo)下,她才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不尋常。
這個世界的修煉體系并不止一種,但主要以武,儒,道,佛四家為參照,而除去極少數(shù)的修煉體系,境界大都是通用的。
危樓境是第四境,這個境界的高手,在夏朝并不算多見,說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
然而七殺堂這個小小偏僻之地的江湖組織,竟有四名危樓境的高手為之效力,不得不讓人多想……
再者,那劉翰一傻子,身上有何值得周文龍這般重視?
她出神之時,白給又對著豐南說道:
“還有最后一點……劉翰是在劉純的妻子葉氏病逝不久之后被周文龍劫走的,這個時間卡得實在是太微妙了,我想讓豐哥幫忙調(diào)查一下關(guān)于葉氏的過往?!?p> 豐南蹙眉。
“你覺得……劉翰被劫走與葉氏的去世有關(guān)系?”
白給點頭道:
“得查查,我沒有十成把握,但多半這兩者有牽扯是跑不了了?!?p> 簡簡單單的一番話,將原本復(fù)雜的事情忽然梳理的清晰起來,二人漸漸對白給有些另眼相看。
這家伙……有點東西啊。
“七殺堂的實力很強,這件事情實在是沒有辦法通過正面的手段解決,但如果咱們弄清楚了前因后果,或許可以從七殺堂的手中要回劉翰?!?p> 白給對著二人眨巴眨巴眼睛,豐南回道:
“沒問題,奈何里有專門負責(zé)統(tǒng)計情報的機構(gòu)【鬼眼】,我回頭去幫你問問關(guān)于葉氏的信息,應(yīng)該這兩日就會有著落?!?p> 他被‘黃泉’分派給了白給,看上去他像是白給的上司,實際上他們不過是合作關(guān)系,如果白給在奈何之中立功,他豐南的地位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能夠幫助到白給的,他自然會不遺余力。
倒是柳如煙,那雙波光隱隱的桃花眼已經(jīng)開始不斷地打量著白給,里面似乎彌漫著濃烈的興趣。
飛燕臺上,她在女帝身邊侍奉,自然看見了白給帶著木枷,跪在斬首臺的狼狽模樣。
只不過那時候白給背對他們,所以白給并沒有見過柳如煙。
對于這個偷看過六十幾名女子洗澡的LSP,她可是印象尤深。
在柳如煙的心里,但凡能夠舞文弄墨的,大都是迂腐之極的文人,若不然便是些鬢邊花白發(fā),頭頂?shù)刂泻?,頭皮比春央宮的玉質(zhì)地板更加光滑锃亮的糟老頭子。
白給既然有那樣的才學(xué),必然也該是一名迂腐無比的之乎者也,然而此時她卻發(fā)現(xiàn),這個看似登徒子的男人,似乎倒還頗有兩把刷子。
“這位姑娘,別看了,口水擦擦?!?p> 柳如煙聞言猛得回過神,她慌亂地用手蹭了嘴角,卻見指尖一片干燥,哪里來的口水?
曉得自己被騙,柳如煙猛得瞪了白給一眼,眼中殺氣獵獵。
白給縮了縮脖子,訕笑道;
“方才見柳姑娘沉迷在下美色,無法自拔,故出言提醒,柳姑娘勿怪?!?p> 噗!
柳如煙聞言險些噴出一口老血,這白給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這樣沒皮沒臉的話虧他也講的出口。
羞臊的臉上彌漫一陣紅,柳如煙咬牙罵道:
“你這廝……本姑娘什么男人沒見過?你這樣的,給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白給笑笑。
三人散去,約定了兩日后再在此地見面,白給回到了自己的小破院子里面,想為自己煮上一壺?zé)衢_水,然而四下里搜尋了半天,沒見著柴薪,只看見了后柴房外的一柄生銹的鐵斧。
他站在了柴房面前,盯著鐵斧心頭合計道:
“假設(shè)我自己去砍柴,要徒步走四五里路上山,還要背二三十斤的柴下山,下山的時候萬一我不小心摔倒,手腳全摔斷,然后掉在某個蛇蟲遍地的陰溝里面,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沒人聽見我求救,只有山上的豺狗會來找我,然后活生生撕扯我身上的肉,光是想想就很痛,萬一不幸遇見了鬣狗,它們可能還要掏我皮燕子……嗯,這么一想,喝冷水其實也還不錯?!?p> 白給反手將斧子狠狠擲在地上,安慰自己道:
“白給,你不是懶,你只是覺得去砍柴很危險?!?p> 快樂地喝了幾大口冰冷井水,白給不出意外地抄起了房間的草紙,一路向茅房狂奔。
撩起上衣,脫褲,下蹲,張口。
噗——
雷鳴之后,一瀉千里。
呼……舒坦。
白給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余韻未消之時,他拔下了一根腳邊野草,逗弄著面前努力蠕動的蛆大王。
“你食屎有功,朕封你做天蓬元帥,怎么樣?”
他嘗試跟蛆大王溝通,但是蛆大王沒有對此做出任何回應(yīng)。
于是白給用野草把它挑飛,蛆大王矯健的軀體在空中劃出美麗弧線,最后不幸落進了糞坑里。
天蓬元帥……卒。
解決完人生大事,白給提起褲子大搖大擺回到了院子里,坐在了斜陽晚照的竹椅上,一臉安詳。
“上次樊清雪給了我些銀子還沒用完,回頭去一趟集市,購置一些生活必需品,順便把劉純兒子那破事兒給解決了……”
“話說年后翰林院還有一場佛道儒之爭……院長會不會認為我天賦異稟,喊我回去……嗯,這么一想,書院里頭除了我這樣的天縱奇才,應(yīng)該也沒人能和那些道門佛門的天才一較長短了……我要加緊練習(xí)了,屆時不能給書院丟了顏面!”
念及此處,白給整個人澎湃起來,體內(nèi)誕生了一股神秘的氣。
他雄心萬丈,拿出了聞潮生給他的那塊頑石,上面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劍痕,但看上去并沒有什么非常特殊的地方。
如果聞潮生不告訴白給這是一道劍痕,白給覺得自己便是看幾十年也休想看出來。
“讓我跟一快石頭好好學(xué),我學(xué)什么?”
白給頗有興致?lián)v鼓起來這塊頑石,目光沿著那頑石一角的劍痕緩緩滑過時,腦海里面忽然閃爍出了一道白光,嚇了他一跳!
“這是……什么東西?”
待那白光消散,白給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海深處出現(xiàn)了一柄淡淡的劍影。
這劍影沒有劍柄,只有劍鋒。
鋒利二字,直接寫在臉上。
白給企圖細看那劍影,卻猛然覺得腦子一陣刺痛,讓他神識潰散,白給不信邪,休息片刻又凝聚起自己的精神,繼續(xù)沖擊那識海深處的劍影。
“啊痛痛痛痛痛……”
一番反復(fù)來回折騰之后,白給直接頭痛到裂開,最終他無奈嘆了口氣,選擇了放棄,收回石頭。
而后白給翹臀一撅,只聽噗哧一聲,萬丈雄心盡數(shù)排出體外。
嗯,果然還是做一個廢物舒坦啊!
修行什么的……日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