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融為一體
好感度下降了一萬點。
賀莉憋紅了臉，好不容易才把那枚黑核吞下。
她甩開了萊恩的手，連退好幾步，然后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在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把那可怕的東西吞入腹中后，她的瞬間臉色變得慘白。
啪！
床頭的一盞琉璃燈被揮落，彩色的玻璃猛地破碎，燈蕊掉落出來，油灑落一片。
賀莉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打碎了昂貴物品，她伏在床上，顫抖著，一心只想要把手伸進嘴巴里，把那東西重新嘔出來。
然而想要把一枚吃進去的果核吐出來都非常困難，更別說是已經(jīng)開始在血肉中扎根的古老造物了。
她的顫抖越來越劇烈，一條條不屬于她的筋肉在她的皮膚下迅速穿行，以腹腔為中心，蔓延至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伴隨著痛苦，少女美麗的面容扭曲了起來。
她害怕，恐懼，想要抵抗這足以讓人發(fā)瘋讓人崩潰的事實。
簡直比死還可怕啊。
當筋肉延伸到她的指頭末端時，她就已經(jīng)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大部分控制權(quán)。
放在嘴巴里的手動不了，伏在床上的身體也動不了。
賀莉盡力地昂起了頭，看著立在不遠處的萊恩。
兩行絕望的清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少爺……救我……”
話才剛說一半，一根肉筋就從下而上，貫穿了她的腦組織。
撕拉！
來自遠古的意念以壓到一切的氣勢降臨了這具凡人的身軀之中，然后靈與肉一分為二。
賀莉只覺得自己突然就被從一個很小的容器里扯了出來，外界是無窮無盡的浩瀚星海。
她無法判斷這是真實還是虛假，唯一能夠確信的是，自己的靈魂在處在某種奇異力量的保護之下。
然而，她卻沒有被保護的喜悅，因為靈魂視角看到的一幕是那么地荒誕而恐怖！
破壞還在繼續(xù)。
她看著自己的肉體，看著那些筋肉鉆入自己的頭顱，腦干被破壞，腦漿被攪動，活生生地把一場一生難得發(fā)生一次的噩夢展現(xiàn)在她眼前。
她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這是正在發(fā)生的事實。
神啊，救救我吧——
正當她忍受不了了，如此閉眼祈愿的時候。
一種古老的，令人脊骨發(fā)涼的念頭從她的靈魂中誕生了。
主啊，將我的……一切都交付……給您！
這個念頭，多么令人恐懼，多么令人戰(zhàn)栗……然而又多么令人著迷。
是啊……
把一切都交給主就好了……
賀莉猛地睜開了眼睛，滿眼驚恐，她完全不知道這種念頭是怎么侵入到她的靈魂里來的。
它是如此地恐怖，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如同楔子般牢牢扎進了她的靈魂深處！
她大口地喘著氣，然后發(fā)現(xiàn)黑核對肉體的破壞已經(jīng)接近了尾聲，那些讓人作嘔的肉筋像是完成了使命一樣，紛紛萎縮，化為粉末融入到了她的血管中。
更讓她不知所措的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令她痛苦的核心，那枚黑核也要消失了——
準確來說，它在自行分解。
龐大的組織正在分崩離析，并提供了一堆看起來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的黏液。
這些黏液很快就融入到她的血管中，形成一股磅礴的生命能量，在心腔匯聚起來，然后被跳動的心臟一股股地壓送至全身。
雖然賣相極差，但是效果卻好得出奇。
它們?nèi)缤瑳_刷著瘡痍大地的春雨，在短短的數(shù)分鐘之內(nèi)，就把創(chuàng)傷全部抹平，使得原有的，被打碎的了組織迅速重建，而且關(guān)節(jié)更為靈敏，肌肉更為堅韌，骨骼更為強壯。
大腦也在這生命能量的席卷下復(fù)原如初，隨著這最后一塊零件的更新替代，她的身體重新趨于完整。
直到這時，靈魂才受到了肉體的牽引，重新歸位。
她已不再是人類了，靈魂中的種子昭示了她新的身份。
眷屬者。
在一些秘教的文獻記載中，經(jīng)歷經(jīng)歷了未知的恐怖，在痛苦和絕望中展現(xiàn)出驚人毅力，得以存活的人類，他們會得到一些未知存在的關(guān)注，或傾注力量，或傾注知識。
人們敬畏地稱呼他們?yōu)榫鞂僬摺?p> ——
萊恩可以看得出來，賀莉正在忍受一種極端的痛苦。
在這場告別舊世界的必要儀式中，他所能幫的忙不多。
雖然覺得有些不妥，但他還是走近，將發(fā)抖冒冷汗的賀莉摟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握著她無骨的小手。
既然她要成為眷屬了，那么就意味著關(guān)系已經(jīng)超越了一般的男女之情，他大可不必繼續(xù)在意世俗觀念，主人對于眷屬的照顧——是一種義務(wù)性的照顧，一種必要的照顧，不能算作對女性的騷擾，更不能算作乘人之危。
好軟~
再捏一下。
他稍微有點擔心她。
盡管黑核是自己制造的，它所有的功能自己都了然于胸，但是他還是怕會出現(xiàn)意外。
可能自己對于核心術(shù)式的解析會有紕漏。
也可能這小東西并不像它表面那樣屈服于造物主。
又或者，這小東西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是一個只有簡單本能的工具生物，它有自己的意志？
嗯……越想越復(fù)雜了，而且凈是一些對現(xiàn)在情況沒有絲毫用處的想法。
萊恩搖了搖頭，摒棄了這些念頭，重新樹立起了堅定的信念。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賀莉。
這是一場試煉，一場為了戰(zhàn)勝過去的試煉。
他握住賀莉的小手，讓她側(cè)躺下來，并按照記憶，溫柔地把她的頭放在自己的雙膝。
膝枕~
此舉倒不是刻意在制造曖昧的氛圍。
他只是擔心賀莉蘇醒過來之后，會有一定程度的認知偏差。
這樣的姿勢保證了賀莉睜開眼睛的第一瞬間會看到自己。
他要締結(jié)的是一種和親情一樣堅韌的關(guān)系，最好，能讓她意識到這是來自神的關(guān)心和慈愛，在她心里樹立一個正面形象。
雖然萊恩沒見過其他邪神，但是他覺得那些家伙中不可能有比自己更好說話，更關(guān)心信徒的了。
雖然盡管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一個信徒。
萊恩一邊順著她那綢緞般烏黑亮麗的秀發(fā)，細細把玩，一邊等待她的蘇醒。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賀莉終于睜開了眼睛。
她的右手臂上出現(xiàn)了一個黑色大日的印記，這是黑核在她的身上留下靈魂途徑。
“你還好嗎？”
賀莉看著萊恩近在咫尺的臉龐，嘴巴像是被貼上了封條，半響沉默。
她沒有立即坐起身，但她側(cè)轉(zhuǎn)了身子，別開臉，不去看他，也沒有什么別的動作，只是呆呆地對著遠處的門扉出神。
萊恩耐心等待，他知道這種狀況不會一直持續(xù)的。
終于，在等待中賀莉問了一句。
“我以后會怎樣呢？”
她的語氣帶著迷茫，聲音則有些顫抖。
萊恩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把她的視線扳了回來。
“放心吧，不會怎么樣，只是世界今后將以不同的方式在你面前展開。”
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xù)說道。
“接受這一切吧，作為傷害了你的賠禮，也是對你的新生的慶祝，你有權(quán)從我這里拿到任何一個物品，或者是讓我做任何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