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午后陽光炙烤著大地,花草的葉子都無精打采的低垂著葉片,空氣中一絲風(fēng)都沒有,開著的窗戶偶爾送來一陣微風(fēng),轉(zhuǎn)瞬又被炎熱代替,不見一只蝴蝶飛舞,孜孜不倦精神百倍的只有那樹干上不斷唱歌的知了了。
容曦躺在鋪著涼席的床上,距離傍晚那次兇險的被劫已經(jīng)過去半月之久,徐容嫻的身體依然恢復(fù)了,可是心里多年積攢下的創(chuàng)傷卻在那次事件后全部爆發(fā)了出來,本就膽小的她更是如同驚弓之鳥般怕見人。
李家?guī)孜痪四敢苍趲兹涨鞍踩竭_(dá),三舅母的肚子鼓鼓的,大家都期望到時候能夠生個女孩子,李府女孩子真的太少了。
容曦半瞇著眼,突然覺得房間里的光線暗了很多,睜開眼看去,一個粉紅色的身影正站在她的窗前,容曦立刻起身,那個身影裂開嘴笑了,“很警覺嘛?”
“堂堂一個王爺,青天白日闖入女子閨房,與采花賊有何分別?”容曦攏了攏耳邊碎發(fā)。
“那你嫁給本王不就好了?!逼钔醯故遣挥X得自己有什么做錯,容曦的房間他也不是第一次進(jìn)來了。
“想得美?!币蛑鴥纱伪黄钔跛龋蓐貙@個好色王爺已經(jīng)放下了戒備,不過也是個被傳言誤導(dǎo)的人。
祁王也不在意,反正被拒絕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將來總是會有一次同意的吧。祁王衣袍一掀,大喇喇做在容曦床上?!懊魅者M(jìn)宮赴宴若是陛下給你和太子賜婚,你會如何?”他也是剛剛從宮里出來,他們這個不著調(diào)的皇帝陛下怕夜長夢多,決定還是早早賜婚比較好。
“為什么?我又不是名門之后,也無才無德,還是個棄婦,怎么也配不上太子吧?”
“那些都不重要,陛下覺得配的上。”祁王也是擔(dān)心萬一亂點鴛鴦譜的陛下真的賜婚,容曦若是愿意嫁給太子他不就白忙活了。
“我若是拒絕會不會被殺頭?!比蓐厝跞醯膯?,平心而論她真的沒想著嫁給太子。
“那你打算怎么拒絕?”祁王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容曦目前心里沒有住進(jìn)去那個男子,若是要住也當(dāng)然只能是他祁王殿下。
“不知道,我覺得陛下應(yīng)該不會這么直接的吧?!比蓐匾恢辈幻靼诪槭裁此湍敲从懟实巯矚g呢,突然封了縣主還有嫁給太子的可能。
“那若是賜婚本王和你呢?”祁王邪魅一笑,好歹他還救過她好幾次呢,應(yīng)該有一點點分量了吧。
“我就不能不嫁人嗎?”容曦瞪了祁王一眼。
“你歇著吧,我走了。”說完一個閃身,屋里只剩下容曦一人。
容曦重新躺下,腦子里在想著祁王說的明日赴宴,明日是太后的誕辰,每年宮里都要舉行宴會為太后過壽,皇帝是個孝子,年年搜羅各種新奇的東西討太后歡心,臣子們自然也是用心準(zhǔn)備的。
她這個縣主當(dāng)?shù)牟坏腥思刀蔬€有人劫持,若是再加個太子妃的頭銜怕是會被人用眼刀子殺死了吧。
容曦剛想著賜婚的時候,海棠匆匆忙忙進(jìn)來了,“小姐,王氏來了?!比缃裥旒业娜艘呀?jīng)是讓李家討厭到極點了,瞧海棠一臉嫌棄的樣子。
“行,我這就過去?!比蓐乜纯赐忸^,這么熱的時候王氏跑到她這里來能有什么事,雖然不想見她,但有著徐容嫻一層關(guān)系面子上容曦還是要做一做的。
王氏一直覺得容曦還是以前那個膽小懦弱的女子,幾次到李家裝模作樣想要讓容曦和徐容嫻回到徐家,這樣她也好控制她,畢竟她娘李婉那些嫁妝很值錢,再有誰想到這個野孩子居然封了縣主了,若是能夠把縣主掌控在自己手里對徐展將來可是大有助力的。
可惜王氏幾次計謀都不成功,才發(fā)現(xiàn)容曦那些年的懦弱都是裝給她看的,要不然那么多年她一點好處都沒撈到,李婉那些嫁妝里值錢的她一件沒弄到手。
王氏看看這四周布置,這可本來都應(yīng)該是她的,那架子上的花瓶,那屏風(fēng),還有墻上那名家的字畫可都應(yīng)該是她的。心里更加堅定今日一定要讓容曦回徐家,到時候她有的是辦法讓她聽話。
容曦穿著一襲罩衫緩緩坐下,海棠送上一杯花茶就站在一旁,“曦兒呀,你看你和嫻兒在人家李家也不少時日了,還是和我回家吧,人家李家夫人們都忙,怎么照顧的過來你們,你姐姐還有病,回自家好好將養(yǎng)吧?!蓖跏隙阎δ?。
“這些話我已經(jīng)說過很多遍了,你若是沒有其他事就回去吧?!比蓐氐_口。
“曦兒這是何苦?有家不回,你爹在朝堂上也被人議論,別人還以為我這個當(dāng)后娘的苛待你了呢?”
“你待我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呃。。。那徐展總是你的親弟弟吧,他想拜在曹老先生門下,你也知道曹老先生學(xué)識淵博,想要拜在他門下的人有多少,我這思來想去也沒有個什么拿得出手的禮,你那個弦雅齋不是有一副莊子墨的字嗎,前次我就說借來用一下?!?p> “這將來徐展出人頭地了不也是你的一個助力,好歹娘家有個兄弟不是?!?p> 容曦沒說話,怪不得上次王氏要拿莊子墨的那副字,那時她剛離開吳家不久,徐展想拜在曹青山門下,還真是會想,曹青山可是華國最有才學(xué)的人了,他的弟子那個不是文采過人,就是太子想拜在他的門下都要考核才學(xué),徐展那個只知道尋花問柳的性子曹青山怎么會收?但若是有前朝莊子墨的一幅字就不一樣了。
“曦兒,這打斷骨頭連著筋,徐展怎么說也是你的兄弟,你不能不幫著不是?”王氏看容曦沒開口又說道。
“想拜師就憑真本事,沒才學(xué)就是拜師了也無用。你走吧。”
王氏還想說些什么,容曦懶懶的揮揮手,這么熱的天她可不想在這聽王氏講這些廢話,吩咐海棠送客她就回房里繼續(xù)睡覺了。
“小姐,這王氏不懷好意?!昂L乃妥吡送跏暇蛻崙嵅黄降倪M(jìn)來了。
“她什么時候有過好意?”容曦閉著眼睛開口。
“小姐,你不知道剛才出去一路上她都在打聽舅爺。”海棠真是覺得丟臉。
“誰?”容曦一下子坐了起來。
“二舅爺,一路上都在問?!焙L南雱偛懦鋈r,王氏旁敲側(cè)擊打聽李淵,先是這李家二老爺性格如何呀,平日有什么愛好呀,房里有幾個妾室啦,然后又問住在那處院子呀,是不是能夠拜會一下,把個海棠問的瞠目結(jié)舌。
“這是要鬧那出?難不成還要紅杏出墻?”容曦也是驚訝不已,沒想到王氏居然還有這樣心思,上次就覺得她看二舅舅的眼神不大對。
容曦覺得有一點惡心,同時又為她那個親爹表示悲哀,不過也知道王氏這是一廂情愿,和海棠聊了會就丟開手去。
第二日,容曦隨著兩位舅母一起進(jìn)宮,這已經(jīng)不是她第一次進(jìn)宮了,自然少了最初的緊張和新奇。
太后年事已高,只在居住的永壽宮里接見幾位老太妃或是其他年歲相當(dāng)?shù)膸孜幌嗍煺a命,其中就有定國王府老太妃,葉依瀾自然今日也是跟著太妃在太后宮里,容曦隨著李家大舅母一同到皇后宮里去了。
李家雖無一人為官,卻掛著個侯爵,是以今日也入宮來了。
皇后宮里已經(jīng)坐了不少命婦,不少人都是容曦認(rèn)識的,皇后一身紫金色長袍,頭上戴著象征身份的鳳釵,保養(yǎng)的極好的臉上沒有幾條皺紋,端莊大氣自有母儀天下的氣質(zhì)。
“你我有十幾年未見了吧?!睕]想到皇后和大舅母居然如此熟悉,容曦事先是不知道的。
“可不是,離京已經(jīng)十九年了?!?p> 容曦看那兩人互相握著的手,詫異的很,皇后命人在身邊安置了座位,大舅母就坐在皇后身邊,而且聽兩人說話也是熟悉的很。
“平樂縣主怕是不知道,我和你舅母原先可是閨中密友呢?!被屎罂吹饺蓐匾荒樈?jīng)驗,笑著解釋。
“是呀,多年不見,風(fēng)采依舊呀?!?p> 正在聊著天,宮女稟告貴妃娘娘到了,容曦隨著大家一起站起來迎接貴妃,貴妃一身明艷的玫紅色宮裝,頭上戴著比皇后少了一尾的鳳釵,玫紅色的裙擺路過容曦身邊時有一瞬間停頓。
“都起來吧。”一聲叫起,容曦隨著眾人緩緩起身。
“臣妾宮里有些瑣事,來遲了些,皇后娘娘不要怪罪。”貴妃的嗓子真好呀,容曦想。
“不打緊。”
容曦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聽著周圍這些夫人們說話,貴妃娘娘也沒怎么說話,和幾位夫人打過招呼就坐在皇后下方吃茶。
就這樣無聊的坐了幾個時辰,容曦都要坐不住的時候,有宮女來稟告可以入席了?;屎笳泻糁蠹叶既ゲ鏖w入席,容曦又隨著眾人一同前往昌明閣。
來到昌明閣,容曦就看到了葉依瀾還有大著肚子的劉少夫人梓嫻。
“梓嫻快要生了吧。”容曦摸摸梓嫻大如鼓的肚子。
“還早呢,要到秋冬怕是。”
天氣炎熱,幾人在殿外廊下吹著風(fēng)聊天,皇后到永壽宮請?zhí)笕チ诉€要一會才能過來,此刻大殿里也不過都是些命婦朝臣而已,正主還沒來大家都還很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