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奶奶后來知道，你不是她孫子咋辦，我們給她那么多東西，她心里會不安的吧”
“奶奶不是說了嗎，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她孫子了，老人都愛忘事兒，估計下次再見，這件事情早就忘了，既然我們想幫她，咱就不要想太多，沒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想來想去黃花菜都涼了”
程婉忽然間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扶著鐘子初的下巴
“哀家上次跟你說的歌，你啥時候唱給哀家聽，小才人”
“我這個太陽穴上，可沒長眼睛啊，你這樣扶著小才人的下巴，不怕咱兩一起墜入河里嗎”
程婉眼神四下瞟了瞟“這里...這里哪有河啊”
“墜入愛河啊”
倆人四目相對，好像此時車，時間，路人都停止了轉(zhuǎn)動，天上掉落粉色花瓣，圍繞著他們，雖說倆人已相戀了很久，但互相看著彼此的時候，小心臟還是會“砰砰砰”的加速跳動。
“小心，坐好”鐘子初一只手摟住了程婉，來了個急剎車，程婉撲到了鐘子初懷里，倆人很默契的誰也沒松開誰。
前面是紅燈，還好鐘子初的余光掃到了。
倆人乘著風(fēng)，架著三輪，一路高歌，一路呼喊，一路擁抱著空氣，配合著鐘子初那在三輪兒車上展現(xiàn)不出的車技，一路疾馳到家。
自從遇見了老奶奶這也讓倆人想起了他們曾經(jīng)幫助過的倆位老奶奶，一位是冷齊家鄉(xiāng)的，一位是旅游途中遇見的，旅游那位奶奶去看她，路途太遠(yuǎn)，所以暫時擱置了，去了冷齊家鄉(xiāng)，看望老奶奶，也去看看冷齊最近怎么樣。
時間過的很快，一轉(zhuǎn)眼的時間，此時的冷齊已是研究生畢業(yè)了，正在攻讀碩士學(xué)位，鐘子初，程婉，褚蔡，三人來到冷齊老家來看她，還是幾年前的那個村莊，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有個別的戶，翻新了一下老舊的房子，在這里，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翻新房子，多數(shù)情況下是因為家里有兒子到了適婚的年紀(jì)，如果還是破舊的老房，媒人幾乎與這家無緣了。
剛進(jìn)家門，就看見院子中間，有一個身穿紅色配有花圖案的女人在那坐著小板凳，挫著搓衣板胳膊一抬一彎的洗著衣服，好像絲毫沒有注意到家門口來了三個人。
“洗衣服呢阿姨”來人問候道
紅衣女子聞聲起身，半抬著胳膊，轉(zhuǎn)身“你們...你們怎么來了”
“哎呦，我的天那，我都沒認(rèn)出是你，我還以為是阿姨在這洗衣服呢，你真的是一下子占了我們?nèi)齻€人的便宜”褚蔡滴流著腿走到冷齊跟前，提著冷齊的衣服上下打量著。
冷齊上穿一件紅色帶花寬松棉衣，下穿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褲子，腳踩一雙已經(jīng)刷的沒有樣兒的大棉拖。
幾人找來板凳自行坐下，不過剛坐下沒幾分鐘，便就都紛紛站了起來，在屋里走走動動，屋里實在是冷清的很。
冷齊甩噠甩噠的也馬上洗完了衣服，剛接上的水，如果不馬上用，在院子里放一會的話會更加的冰涼入骨，冷齊洗完衣服的手被凍的透紅，在身上擦了倆下，搓著手便進(jìn)了屋。
過一個冬，要燒將近二千塊錢的煤炭，這對于冷齊來說，挨一挨就過去了，花這么多錢取暖，實屬有些浪費，實在冷的時候，就在被窩里，開著電褥子暖一會兒，或者用玻璃瓶灌一瓶開水，放進(jìn)被窩，暖一暖，暖完手，暖腿，暖完腿，再暖腳，這一趟下來，基本就沒那么冷了，不過用不了多久，被窩還是會再涼，冷的不行的時候，再重復(fù)一便就行了。
不過冷齊還是為他們?nèi)巳计鹆思依镏斑^冬剩下的陳煤，幾人圍著這暖和和的爐子，一個勁兒的搓著手。
“冷齊，你穿這衣服...是..”
“這是我娘的衣服，家里不比外面，臟活和灰塵多一些，這一天下來，這衣服可能不知不覺的就臟了，這衣服她也不怎么穿了，還是鄰居前兩年給她的，還別說，穿這比穿我的衣服還舒服，我也就出門的時候，才換上我的衣服”
都說生活好了，冷齊也確確實實的看到了身邊的人好像也過的好了，可她不明白為什么二十多歲這個年紀(jì)的她，還在穿別人剩下的衣服。
“這么冷的天，你家里咋還沒生上火，你還用那么冷的水洗衣服”
“村兒里人出身，我不怕冷，況且他們都不在家，我一個人群暖跟全家人取暖，花銷是一樣的，我一人生火不是浪費嗎，水剛從水管接出來的時候不涼，我洗的很快，沒事的”冷齊往爐里填了一塊碳。
也只不過是冷齊洗的時間長了，手都麻了，感覺不到?jīng)隽肆T了。
“我們一會去看一下，那個奶奶吧，她應(yīng)該還記得我們吧，這么久沒來過了”
“冷齊，那個奶奶她現(xiàn)在還好嗎”
“一會我們給她買點什么過去，現(xiàn)在這個天氣，她那個年紀(jì)應(yīng)該生不了火了，要不要買一個熱風(fēng)扇，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用”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唯獨冷齊一直沒有說話
“你最近見過她嗎，冷齊”
“她死了”
“??？”褚蔡一副大吃一驚的表情，但看到大家都有些傷心難過嚴(yán)肅的表情后，又馬上變得無表情，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況且這個年紀(jì)的人。
二十多歲，有的年輕人都還沒有經(jīng)歷過身邊的人去世，真正的見過死亡，對于死亡和失去基本沒有太多的心里概念。
“冷齊，她...”
“她是老死的，不用擔(dān)心”
幾人正在說話的時候，院子里傳來幾聲跺腳聲，大家循聲望去，是一個婦女，揣著手，箍著頭巾，縮著肩膀，顛顛的就朝屋里小跑。
“哎呀，今天可真是冷啊”婦女站到了門沿兒上“呀！冷齊啊，今天咋舍得生上火了呀！”剛進(jìn)到門口就感受到了屋里的溫暖，本想趕緊扎進(jìn)火堆邊，但看見今天屋里來了這么多人，女人放慢了腳步“耶！娘耶！今天家里咋來了這多人兒咧”
按輩分，冷齊叫她二嬸，因為她叫蓮花，所以有時候也叫她蓮花嬸，她最近可是經(jīng)常往冷齊家里跑，原因很簡單，婚配的季節(jié)到了，而她是村里有名的媒油頭。
距離冷齊第一次相親，到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快十年沒有好好過年了，每當(dāng)過年的那幾天，大家就好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紛紛進(jìn)入到配婚的狀態(tài)！
前幾年，冷齊都沒在家，所以村里認(rèn)識她的人并不多，這幾年在家住了一段時間，因為冷齊姣好的面容，村里有不少的適齡男子，都看上了她，紛紛去找媒油頭蓮花嬸兒去說媒。
冷齊自二嬸進(jìn)屋后禮貌性的叫了她一下，給她搬了個板凳后，便就沒在跟她說話了，因為她知道，王二嬸來家里是干啥來了，即便她已經(jīng)很多次的告訴了二嬸自己的想法，但她還是一趟一趟的來。
王二嬸也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挨個把屋里的人看了一遍，從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邊說著就磕了起來。
“你們...是..？”
“我們是冷齊的同學(xué)”褚蔡開腔了。
“你們還讀著書呢？”二嬸有些試探的眼神。
“沒有了”
“看看，看看”她忽然間變得有些小激動，拍了下手，好像得到了某種認(rèn)可。
大家都一臉霧水，只有冷齊面無表情。
“你們給說說，是不是上學(xué)讀書沒啥用，那到最后還不都得嫁人生娃嘛，女人越晚生孩子，越不好，是不是，這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嫁給誰，人家管你吃飯穿衣裳不就行了，嫁給誰不是嫁，是不是，你們說，二十多歲這多好的年紀(jì)，不知道尋思啥呢”
“阿姨，你說啥呢”程婉他們被眼前這個陌生女人的一番話說的一頭霧水。
“我是說呀...”
“蓮花嬸兒，我之前都跟你說了，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說了，我現(xiàn)在沒有心思考慮這個事情”冷齊搶過話沒讓二嬸繼續(xù)說下去。
可蓮花嬸兒，只想自己說個痛快，只想好好把自己想說的話說清楚，只想把這個媒人的錢掙到，這不剛好趁著有冷齊的同學(xué)在，也許還能幫襯著自己勸一勸，也許同齡人的話更好使一些。
二嬸眼神有些鄙夷，又有些不耐煩，跺了跺剛才自己吐的瓜子皮。
“像這樣的年輕人，沒啥兒，就是一個字，犟，傻，嬸兒是過來人，啥樣的生活嬸兒沒見過，過日子過日子，這跟誰在一起，那倆個人不都是過日子嗎，現(xiàn)在還有幾個條件好的，你還可以挑一挑，人家也沒啥意見，人家也可愿意，這還不行嗎，這你還想咋地，再過幾年，那行了，就沒什么競爭力了，那小一點的姑娘就長起來了，上了年紀(jì)的女人，那還有啥優(yōu)勢，你說說，嬸兒的嘴都快說禿嚕皮了，油鹽不進(jìn)！”二嬸用食指在空氣中點了點冷齊，一副瞧不上的表情。
冷齊還是沒有搭腔，在袋子里夾起碳，一塊一塊的放進(jìn)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