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月影彎
直到少年熟睡，瑾言才開始觀察面前的道觀，外觀與白天的如出一轍，但內(nèi)里似乎破舊一些。
地上布滿了枯黃的稻草，窗間有好幾個破破爛爛的洞，但供奉的沖應(yīng)孚佑真君依舊干凈整潔。
瑾言繞著道觀轉(zhuǎn)了兩圈，除了掃地的麻衣僧人再無他人。
第二日，瑾言趕在黃昏來臨之前進了康城。
十年光陰，康城依舊是康城，街道兩邊攤主在攤位大聲吆喝著：“瞧一瞧，看一看，走過路過不要錯過?！?p> 瑾言穿梭各個攤位之間，突然被人攔住去路，抬眼一看是一位異域風(fēng)情的娘子：“小娘子，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銀釵挑一個？”
瑾言拿起其中一個整體釵型是魚，眼上嵌著深紅色寶石的銀釵一起一對紅玉耳環(huán)：
“怎么賣？”
攤主對著瑾言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
瑾言收好首飾又從腰間摸出兩個銀元遞給她，攤主笑嘻嘻接過：“小娘子是第一次來康城吧？不打算去看看百花展嗎？”
“百花展？”
“百年難得一見，原本該是季家和虞家一同舉辦的，可惜……不過季家舉辦的定也差不到哪去。
娘子沿著這個街區(qū)一直走到盡頭，左拐進另一條新的街區(qū)，沿著那條新的街區(qū)一直走。
直到見到名為“來?！钡目蜅＃瑥目蜅ＵT往右直走兩百米再往左拐走到臨星閣，再往右拐直走百花展就盡頭。”
瑾言照著攤主的話朝百花展前行，來往建筑皆與十年后無太大差異，倒是那家名為：臨星閣的酒肆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店家只在店門左邊掛了一個木制牌匾，裝修十分簡陋，但內(nèi)裝潢卻華麗非凡。
喝酒零零星星幾人，四周放置各式各樣頂天立地的柜子，柜子上擺滿了竹簡和酒瓶，與其說是酒肆倒不如說是書舍，
前臺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郎君正單手捧著一卷竹簡仔細(xì)研讀，瑾言敲了敲桌子。
少年沒有看她，只伸手指指一旁立柱上的牌匾：
凡進本店者，一為酒，二為書，三為食，四為人；
酒可自取，書可自述，食可自備，人須自尋。
買賣自由，本店不議價。
瑾言點了點牌匾上的“酒”字，少年便從桌底拿出藍(lán)色木牌放到她面前：
“左邊第三排柜子自取，一罐三十銀元。右邊第九排柜子底部，一壺三百銀元?！?p> 她又點了點牌匾上的“人”字：“我找你家掌柜?！?p> 少年雙眼耷拉，小聲嘟囔了一句：
“怎么今天全都是找掌柜的?！睆淖雷拥紫鲁槌鲆粔K紅色木牌：
“最右側(cè)竹門，第十排第二格，在內(nèi)室里等著，一個時辰兩百銀元?！?p> 瑾言接過木牌走向?qū)?yīng)的格子輕輕往下一摁，竹門打開，慢條斯理地走入房間靜坐，絲毫不理會身后的小尾巴。
約莫一盞茶，風(fēng)情萬種的絕色美嬌娘從內(nèi)室另一扇門出來，一雙修長白皙透亮雙腿格外誘人。
她翹腿落座于席間：“這位娘子，找我家掌柜有何事？”
瑾言朝美嬌娘丟了一個葫蘆：“試試?！?p> 美嬌娘打開葫蘆，酒香四溢，一下充滿整個內(nèi)室聞著都有些醉了，淺嘗一口，她雙眼發(fā)亮：“好酒！”
瑾言接著又朝她丟了一個竹簡。
美嬌娘搖晃著手中的葫蘆，翹著指尖翻開：新鮮的桂花、高粱酒、糯米、酒曲。
挑眉看向瑾言：“有趣，真是有趣！這方子我買了，娘子不妨開個價？”
瑾言搖頭。
“娘子想要什么？”
“一間客房?！?p> “哦？只是這樣？”
“二十年居住權(quán)。”
“你這小娘子當(dāng)真有趣的緊！喜歡，嬌娘甚是喜歡，我可以答應(yīng)你，但還有一個條件?！?p> “說?！?p> “娘子親自釀的桂花酒。”
“成交?！?p> “爽快！臨星閣掌柜言如是，很高興認(rèn)識娘子?！?p> “瑾言?！?p> 兩人一同舉杯，飲盡杯中酒。
言如是對著內(nèi)室拍了拍手：“宇一?！?p> 內(nèi)室走出另一位風(fēng)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朗主?！?p> 如兒吩咐道：“帶娘子去淵室，此后淵室便是娘子的了。”
“是，娘子請隨我來?！庇钜还Ь吹?。
當(dāng)夜，如兒與宇一在室內(nèi)算賬，宇一忍不住開口：
“姐姐，讓您不遠(yuǎn)萬里奔赴康城的貴人便是那位娘子吧？族老們口中的淵室主人?！?p> 言如是不答，取下腰間的木牌丟給他：“今日起，你便在暗處保護她。”
宇一接過木牌：“遵命。”
第二日一早，如兒帶著瑾言幾人一同出現(xiàn)在百花展門前。
放眼望去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對著宇一耳語一番，宇一離開，不一會兒便帶著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男子回來。
男子滿面春光，對著幾人略施一禮：
“在下閱已，是此次百花展的主管，不知閣主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還望閣主莫怪，閣主，這邊請?！?p> 幾人從另一處僻靜的入口入內(nèi)，百花展內(nèi)部中空，展廳四周圍繞著各式各樣的包廂。
閱己領(lǐng)著幾人到十樓包廂：“幾位請便。”躬身后退。
兩柱香過去。
百花展中心響起一個寬厚洪亮的聲音：
“各位賓客，歡迎來到百花展，我是此次百花展的主管閱己，接下來有請我們百花展的主持——蘭溪！”
四周響起一陣歡快的掌聲，蘭溪穿著水藍(lán)色托地長裙緩步走道百花展中心，她張開雙臂，無數(shù)只叼著籃子喜鵲從她身后飛出，喜鵲叼著籃子飛到包廂的圍欄上。
清澈透亮的聲音傳遍展內(nèi)各個角落：
“籃子里放的是此次拍賣的物品清單，百花展正式開啟！”展內(nèi)上空炸開無數(shù)朵五顏六色的煙花。
瑾言嘴角一抽：“真丑?！?p> 言如是撲哧一笑：“得虧是與我待在一處，若是讓外面的那一群人聽見，當(dāng)心他們跟你拼命?！?p> 瑾言聳肩。
“這繁花可是整個康城的主要經(jīng)濟來源，康城人以采礦為生，他們將開采出的礦物制成各種兵器和煙花出口，以便與臨城換取足夠的糧食?！?p> 她把竹簡放到瑾言的面前笑道：“看看有沒有什么想要的？百花展訂的規(guī)矩，花卉代替銀元。
等級代表分別為：梅花、牡丹、菊花、蘭花、月季、杜鵑、茶花、荷花、桂花、水仙花。
其中一等花卉梅花、牡丹、菊花、蘭花和月季花一朵可值萬金；二等杜鵑花、茶花、荷花、桂花和水仙花一朵可值千金；
清單上的花卉數(shù)量就是所拍物品底價。”話音未落，底下展臺便燃起奏樂。
蘭溪連同展品齊齊站在展臺中心，派發(fā)出去的喜鵲都已回到她的身邊，她嘴角上揚：
“第一件物品：七彩琉璃珠，此乃懸空寺靜淵大師舍利，起拍價12朵一等花卉，每次加價不能少于三朵一等花卉。
3——2——1——開始競拍！”
“20朵梅花。”場內(nèi)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
“35號包廂出價20朵梅花，還有比這位更高的嗎？”蘭溪的聲音響起。
“20朵梅花一次?！睙o人回答，蘭溪的聲音再次響起。
“30朵牡丹。”另一個柔弱少女的聲音回蕩在場內(nèi)。
“35朵梅花?！崩险叩?。
“55號包廂出價35朵牡丹，還有更高的嗎？”蘭溪道。
“50朵牡丹?！比崛跎倥馈?p> “75朵梅花。”老者道。
兩人爭先恐后競拍，蘭溪聲音響起：“35號出價75朵牡丹，還有更高的嗎？”
“75朵梅花一次……”
“75朵梅花兩次……”
“75朵梅花三次……成交！恭喜35號包廂成功拍得七彩琉璃珠?！笔膛锨皩⒁惶栒蛊烦废?，換上第二件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