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元、聶成玉、林懷山以及五位先天護衛(wèi)隊長,三名二等管事都坐在椅子上,胡元和聶成玉身后各自站著兩名護衛(wèi),于是面積不大的帳篷立刻顯得有些擁擠。
主位上卻是空著,因為赤血軍的人會到這里,就算來的是一名普通甲士,作為官府的代表,并有處理瀚海匪賊的職責,主位都由對方坐。
眾人坐定,胡元和聶成玉表情淡漠,看不出太多東西,五位護衛(wèi)隊長和三名管事的表情不太好,即便他們很努力,眼中的緊張依然時不時顯露一點。
他們并不清楚到這里是具體為了什么,而且商隊中的先天武人沒有全部到場,甚至可以說來到這里的五名先天武人在某種程度上屬于外人。
駐地戒嚴,帳篷被聶家子弟帶人圍著,不管從什么地方來看都有大事要發(fā)生,而且與自己有關(guān)。
這八人不敢多問,只能坐在椅子上等待,他們一動不動宛如雕塑。
林懷山的嘴巴就沒有停,邊吃東西邊將這些人看了個遍,總是感覺他們緊張的過了頭,似乎每個人心中都有鬼,以至于看著有點假。
沒過多久,一名神情緊張的聶家子弟沖入帳篷,急切的說道:“稟報胡管事,赤血軍來的人是明校尉,她馬上就到駐地了?!?p> 聽到這句話,胡元神情立刻起了變化,他沒想到明嬋居然會親自前來,沒時間在意這名聶家子弟稱呼的校尉二字,胡元立刻起身帶著眾人前去迎接。
明嬋早已不是校尉,但她的地位依然非常高,即便某一天不再擁有官身,以宗師的修為也足以讓在場的人恭敬應(yīng)對。
別說商隊管事胡元和聶家七公子,就算聶家家主在明嬋面前也會乖得像一只貓兒,只有什么都不懂的貨色才敢冒犯明嬋。
一行十幾人快步走出帳篷,林懷山想了想還是決定跟著,畢竟一個人在帳篷坐著,總是感覺不太安全。
眾人還沒走到駐地門口,一隊赤血軍甲士已經(jīng)迎面走了過來。
腰間掛著一把棱錘的矮個子甲士走在最前面,她應(yīng)該就是明嬋,雖然是百將,身上穿的甲胄與其他甲士沒有任何區(qū)別,都是如同一個鐵罐頭。
其他甲士提著一面金屬小盾,挎著長刀,背著棱錘鞭锏之類的鈍器,不像明嬋那樣只帶著一件兵器。
當這些甲士走動的時候,甲胄兵器自然發(fā)生些許碰撞,哐當哐當?shù)穆曧懜裢馇逦?,整齊的隊列和肅殺的氣氛合為無形威勢向四周擴散,看到這些甲士,不論是先天武人還是普通的后天境武人,他們心中都生起幾分畏懼,不由垂下了頭。
一名宗師,兩名先天,其余八人都開了好幾條十二正經(jīng),即便明嬋不動手,以其他十命甲士也能在商隊中殺個七進七出,甚至沖散整個商隊。
不只是因為他們配合嚴密,習慣軍陣廝殺,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們的甲胄和兵器太欺負人。
這些甲士握著萬鍛兵器,穿著萬鍛甲,商隊武人雖然多,各式兵器足有數(shù)百件,但萬鍛級別的兵器卻只有幾件,兵器太差,破開甲士的第一層甲胄都很難,如何能與這些甲士相爭相殺?
“小人胡元見過明校尉,一點小事勞煩明校尉到此,罪過,罪過。”
胡元慌忙躬身抱拳,一臉歉意真誠,停了這句話,裹在甲胄中的明嬋輕聲說道:“胡管事客氣了,守土安民是我赤血軍的職責,與匪賊有關(guān)就不是小事,稍有大意定然釀成禍患。
元帥曾說民不比官賤,官不比民貴,如今一切都按律法規(guī)矩來辦,胡管事用小人的自稱實在是折煞我,另外我已經(jīng)不是校尉,往后萬萬不可用校尉稱呼我。”
明嬋穿著的甲胄雖然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但聲音卻是極其溫和悅耳,好像還蘊含著某種奇特的力量,她的話音一落,眾人的緊張和畏懼都在無聲無息間消融殆盡。
“是,是,我記得了,剛才慌亂了點,倒是惹了笑話。萬幸今天有明百將做主,否則這一次就麻煩了,我的小命恐怕都會丟在這條路上?!?p> 赤血軍五人設(shè)一伍長、十人設(shè)一什長、百人設(shè)一百將、千人設(shè)一校尉。
校尉之上為將軍,他們的官職確比校尉高了整整一級,但將軍手下可以直接調(diào)動的軍隊同樣只有一千人。
其他非直屬軍隊雖然歸于將軍麾下,受將軍的約束,但除了遇到特殊狀況,調(diào)動非直屬軍隊都需要當?shù)氐奈墓倥浜?,或者有元帥之命?p> 將軍的職位變高了,但很多時候受到的限制反而更多了些,只有元帥樓萬沉在軍中說一不二,擁有調(diào)動任何軍隊的權(quán)力。
胡元才在明嬋面前表現(xiàn)的極其恭敬,姿態(tài)放的特別低,因為所有人都知曉,明嬋只要留在赤血軍,她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新成為校尉。
武道修為極高還很年輕,功勞多,德行也好,加上出身普通,每一點都受樓萬沉欣賞,這種人怎么可能不受重用?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明嬋不論是武道修為還是名望,她都不弱于任何一位赤血軍將軍,正是太特別,所以她理所當然的成了某些人攻擊的目標。
拳頭刀柄不敢動,只能耍嘴皮子,暗地里各種胡亂編排,各種詆毀,可惜效果幾乎不存在。
那些言語聽得多了,加上有自己的人生追求,明嬋并不在意那些了,至于動手揍了某個嘴賤的中原紈绔,明嬋因此失去了校尉的官職,這件事情其實是明嬋刻意為之。
紅石城的局面早已穩(wěn)定,好的壞的都基本混在一起,捆的嚴嚴實實,除非大刀闊斧進行修理,否則在紅石城根本做不了什么事情。
明嬋不樂意待在那種已經(jīng)透露出些許腐朽氣味的紅石城,更喜歡沖突和開拓的最前沿,而長寧郡滿足這個條件的只有北荒堡,恰好如今瀚海動蕩,北荒堡也露出了不好的端倪,赤血軍高層也有需求,所以明嬋順勢便降為百將,尋找機會前往北荒堡。
在胡元的帶領(lǐng)下,眾人走進了帳篷,明嬋自然坐在主位,兩名甲士如同鋼鐵傀儡般站在明嬋身后,若是其他時候,這兩名先天境界的什長也是上賓,可惜今天有上司在這里,他們只能乖乖站著。
帳篷中最弱的是林懷山,其他人最低都是后天巔峰的層次。
不過林懷山渾然不在意,雖然沒有繼續(xù)歡樂的吃東西,但還是靠著椅子喝著茶,很是悠然自得。
林懷山的目光落到明嬋身上,因為有面甲遮著,所以無法看到對方長什么模樣。
原初世界的古代雖然也有女將,但數(shù)量非常少,如明嬋這樣年輕并統(tǒng)兵上戰(zhàn)場的應(yīng)該不存在,倒是各種幻想作品中有很多女將形象。
這是林懷山第一次在現(xiàn)實中看到女性穿著全套金屬甲胄的樣子,和幻想作品中的女將差別極大。
那些幻想作品中的女將大多穿著清涼,甲胄極其華麗好看,和實用性幾乎沒有關(guān)系。
明嬋穿的甲胄和其他甲士身上的甲胄沒有什么區(qū)別,胸前也沒有任何幅度的凸起,林懷山感覺這才是真實,但的確算不上好看。
大多數(shù)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根本沒有亂看的膽子,心態(tài)稍稍輕松的胡元卻發(fā)現(xiàn)林懷山的眼睛不太老實,居然盯著明百將東看西看。
他暗自驚訝林懷山的膽大妄為,而明嬋背后的兩名甲士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面甲遮掩下的表情非常不善,若非有軍規(guī)約束,時機地點也不對,他們多半會動手收拾林懷山。
明嬋同樣看著林懷山,她有宗師境界的修為,感知遠超尋常人,她不但知道林懷山在看自己,還察覺到林懷山流露出的幾分遺憾和可惜的情緒。
除此之外并太多其他情緒,至少沒有讓明嬋不喜的東西,比如厭惡、鄙夷、恐懼、仇恨甚至還有淫邪。
林懷山之所以感覺可惜,完全是因為葉柳衣非常崇拜明嬋,現(xiàn)在是一個接近偶像的好機會,她卻不在這里,這件事情自然可惜。
想起葉柳衣,林懷山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有點傻,明嬋頓感無語,原本以為遇到一個有點意思的人,沒曾想對方是半個傻子。
沒等多久,被捆成球狀的譚斐被抬了進來,看到譚斐的時候,帳篷中某些人的臉色終于起了微小變化。
算賬和要命的時候到了,林懷山雙眼發(fā)亮,摩拳擦掌準備看一場好戲,然后拿回自己丟失的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