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穗歲慢慢地推開西廂門,暖氣迎風(fēng)向她撲來。
房間里正燒著火盆,用的是上好的銀絲炭。她漫步走到床榻邊,平靜的望向床榻上的少年。
少年正依靠在床頭,因長年生病,身子骨羸弱,皮膚泛著蒼白。
面目俊美絕倫,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秋波。氣質(zhì)優(yōu)雅尊貴,如詩似畫。
好一位俊秀清雅,溫柔如玉少年郎,再過個四五年,還不知道要迷倒多少萬千少女。
沒有黑化的蘇澈之,說句翩翩少年真不為過。
黑化后的蘇澈之,陰冷狠毒,冷漠無情,機關(guān)算盡,配上他那絕世容顏,回憶一番,還真算的上禁欲型男主。
歷史上他可是笑到最后的人,穿越到現(xiàn)代,她專門翻閱了歷史書,倒是她這個亡國公主在歷史的長河里沒有留下一絲足跡。
其實也好,她那么不堪的過往,無人知曉是最好的結(jié)局。
依稀記得亡國后,他們逃難。八歲的自己鬧絕食,原因嫌棄租住的地方小,嫌棄吃的穿的比在宮里差。結(jié)果將自己餓暈了過去。嚇的冬荷為此哭了好幾天。
蘇澈之發(fā)現(xiàn)了正站在床前盯著他發(fā)呆的顧穗歲,清咳一聲,臉上滿是溺寵,溫聲細(xì)語道。
“穗歲,今日又偷偷地跑出去了。阿澈不是不讓你出去,下次出去,記得帶上清風(fēng)。我們現(xiàn)在是在逃難,被有心人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還那么淘氣。要懂事?!?p> 蘇澈之這溺寵的神情,讓顧穗歲有點恍如隔世,她的心不由自主的快了一分。
“哥哥也是擔(dān)心,不要整日就知道淘氣,也快九歲的人。馬上就是大姑娘了……”
顧穗歲真的不是故意想打斷蘇澈之的循循教導(dǎo),她只想快點,她不想步了第一世的老路。
她已經(jīng)做了準(zhǔn)備,但只要沒有出城,她就無法安心。
顧穗歲管不了那么多,她很急。今日必須出城。
故作惶恐道。
“阿澈,我們被發(fā)現(xiàn)了。我們今日必須走。要不然就走不了了。”
“穗歲這是如何知曉。消息可靠?”
顧穗歲的話,使蘇澈之眉頭微皺,他臉上風(fēng)平浪靜,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阿澈,我保證千真萬確。等我們安全了。我再和你解釋。”
蘇澈之松開使勁抓著被子的手,假作淡定。
“好?!?p> 他壓住心里的不解,看向正站在床尾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精悍青年,吩咐道。
“清風(fēng),你去準(zhǔn)備?!?p> “是,主子……”
顧穗歲沒有注意到蘇澈之懷疑的眼神,眼疾手快的攔下要去準(zhǔn)備的清風(fēng)。
慢條斯理的說道。
“馬車,車夫,路引,生活必需品我都準(zhǔn)備好了。阿澈一路要吃的藥丸也備了。清風(fēng)你簡單收拾一下,配合冬荷將行李搬上馬車即可?!?p> “咱們戌時再走,那時天已全部黑透。今日又下雪,是個好時機。才下雪兒,路還不算很滑。丹城五十里外有鎮(zhèn)子。大雪可以覆蓋我們行走后的痕跡。城門戌時三刻關(guān)門,我們靠城門近,來的及。”
清風(fēng)驚訝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談的顧穗歲。
今日她穿的是啥?粗布麻衣?即使西涼國已經(jīng)亡國,公主平時都是要求穿金戴銀的。
他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公主這是又抽了哪門子風(fēng)。
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利索干練,思維縝密,還什么都準(zhǔn)備好了。
太好奇她是怎么知道這么隱秘的消息,她在哪里打聽到的。
清風(fēng)本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心中雖然有疑惑,動作上他并沒有遲疑。
“是,屬下這就去?!?p> 蘇澈之見清風(fēng)已走出去。
他沉默片刻,轉(zhuǎn)過臉凝視顧穗歲,墨色眼眸直對顧穗歲,面露冷意。
“穗歲,說來也蹊蹺,你這幾日似乎一直故意避著阿澈,不見阿澈。是為何意?”
顧穗歲聽著蘇澈之這變相的質(zhì)問。她心中百感交集?,F(xiàn)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蘇澈之果然老樣子,臉上永遠(yuǎn)溺寵模樣,實際一點沒有變過,一如既往的不信任她。
顧穗歲心中冷哼嗤笑,面上不顯,撒嬌道。
“還不是因為阿澈。誰讓你一直拘著我,想吃個糖葫蘆你都不許?!?p> “哦,是嗎?下次阿澈定會注意。還有兩個時辰才到戌時,穗歲要不說說是如何知曉這消息的。阿澈倍感好奇,洗耳恭聽?!?p> 蘇澈之將洗耳恭聽四個字咬的極重,鳳眼斜視顧穗歲,嘴角上翹,面目精光,語氣冷漠。
不愧是以后能做大事的人,小小年紀(jì)就這么精明,才十一歲,這洞察力,她表示要為他點個贊。
顧穗歲毫不畏懼與蘇澈之四目相對,挑了挑黛眉,故作傷感道。
“阿澈,這又是不信我?”
“我如何不信任穗歲。你這話說的好似蹊蹺,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顧穗歲?”
蘇澈之言語犀利,他嚴(yán)重懷疑顧穗歲被掉包了。
顧穗歲琥珀色雙眸真摯的諦視蘇澈之,不急不慢道。
“阿澈你左臀部有塊疤。我四歲那年,你七歲,我因為淘氣,用火把燒你屁股。事后,你怕我被挨打,謊稱是你自己不小心坐到火把上。這個秘密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p> “我五歲那年,你八歲。我們倆為了報復(fù)父王,合謀偷偷的將我父王最心愛的白玉棋盤給賣了,去了我們西涼國最大的妓院,我們倆學(xué)大人喝酒。還有…”
“好了。不說了…”
蘇澈之快速打斷顧穗歲的話,他有點心虛的避開顧穗歲那炙熱真誠的目光。
他被顧穗歲說的臉頰泛起紅暈,呼吸有點急促,他是臊的。
他左臀部上的疤,確實只有他和顧穗歲知道。
蘇澈之轉(zhuǎn)過臉,低下頭,故作淡定回道。
“我信的。阿澈在開玩笑。穗歲當(dāng)什么真?!?p> 顧穗歲嘴角微翹,故作討好。
“是穗歲較真了。你好好休息。我去收拾,有話咱們路上再說。”
“好。你先忙?!?p> 話落,顧穗歲便小跑出了西廂房,她隨手關(guān)好門。
不是蘇澈之的質(zhì)問,她都快忘記了那些塵封已久的美好記憶。是她一直不愿意觸及的溫暖。
害臊的心思只是一瞬間,蘇澈之泛紅的臉頰瞬間歸于平靜。
蝴蝶胎記是西涼國嫡出的象征。等今日安全后,他要親自檢查,這胎記有還是沒有。
西廂房旁邊是客堂,顧穗歲在客堂找了個椅子坐下,昂頭看著房頂發(fā)呆。
冬荷端著煎好的藥從廚房過來。
見顧穗歲坐在客堂的靠椅上,一副心事重重模樣。
冬荷走到顧穗歲跟前,關(guān)懷道。
“姑娘,又和少爺吵架了?!?p> 顧穗歲聞聲抬頭看向冬荷,她黛眉上翹。
“沒有。你藥煎好了?!?p> “嗯,奴婢正準(zhǔn)備給少爺去送藥呢?!?p> “快進去吧。你記得點收拾。馬上天就要黑了?!?p> 冬荷乖巧的點了頭。隨后敲了敲西廂房的門,得了允許后,便進房間送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