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氣如人生般變換詭譎。
這場雨來得太大,以至于武洲不得不啟動陣法,暫御連下三日的暴雨。
武殿本就臨近海域,因此應(yīng)對措施完善,使得武殿附近雨勢影響減少許多。而其他地區(qū)卻是沒有那么幸運,因海水倒灌,不少島嶼直接被大水淹沒。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茶樓內(nèi),一名書生打扮的青年剛剛?cè)胱?。他在大雨天仍搖著扇,自顧自地抱怨著。而扇面上,赫然寫著頗為驚世駭俗的兩個字。
蕩、婦!
......徐鶴差點被茶水嗆到。
今日他被符涼約來談事,沒想到在等人的時候遇到這么個奇葩。
鵲橋仙仍是待在他的體內(nèi),今日倒是挺安靜。
“不要抱怨了,評分低就低吧,回去好好向谷主檢討?!睋u扇青年身旁,另一青衫青年不動聲色地將同伴不斷搖動的扇子按下,又將傘輕輕收起。
徐鶴一下子就認(rèn)出來,這青年正是當(dāng)日文墨谷的弟子江吾。
感受到視線,江吾此時也看到了徐鶴。小愣一下,隨即走上前道:“徐兄,好久不見。”
徐鶴點點頭。他對在云巔論武時有過一面之緣的江吾印象很好,因此道:“我等的人過一會兒才能到,先一起喝杯茶嗎?”
江吾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他又望了望窗外,“不知這雨要下到何時。唉,這是我的師弟,家鳳飛?!?p> 江吾轉(zhuǎn)向身邊持扇的青年,見到那不知何時又重新打開的扇面,無奈搖頭。
“師弟,先把扇子收起來......”
徐鶴終于忍不住開口:“這扇子上的字...倒有意思?!?p> 家鳳飛眼睛一亮:“你也懂書道?那你看看這字,可有改進之處!”
這字跡潦草狂放,說不出哪里好,也說不出哪里壞。
徐鶴左看右看,都覺得這兩字一個是“蕩”,一個是“婦”。
江吾不失時機地補充道:
“師弟,這‘坦蕩’二字,你已經(jīng)寫得夠好了。”他特地在“坦蕩”兩字上加了重音。
徐鶴一愣,這......
原來寫的是“坦蕩”啊......
從右向左讀是靈洲舊習(xí),徐鶴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徐鶴暗暗向江吾投去感謝的目光,江吾端著茶,滿臉無可奈何。
家鳳飛沒有注意到徐鶴“原來如此”的神色,遺憾道:“可惜這兩字,我雖極力想要跳脫筆法,卻仍有束縛痕跡?!?p> 符涼來時,正好與文墨谷兩人擦肩而過。
沒能看見符涼看到家鳳飛那扇子的表情,徐鶴略有遺憾,隨即又嘆道:“你可是讓我久等了?!?p> 符涼小口地喝著茶:“臨時有些急事,對不住了?!?p> 徐鶴挑眉:“出了什么事?”
符涼一向守時,能耽擱她這么久的事情著實不多。
“張凡突然昏迷不醒,就連武殿內(nèi)的醫(yī)修也束手無策。他的生機消耗得極快,我只能暫時設(shè)下陣法護住他。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看他的造化了?!?p> 那日昏迷的張凡被徐鶴扛到西山亭后,過了不到半日便自行回來了,如今再次昏迷,大概和徐鶴無關(guān)。
想到張凡那駭人的運氣和體內(nèi)的“高人”,徐鶴微微瞇了瞇眼睛,又好奇道:“你的陣法能起作用?”
他在轉(zhuǎn)夢島時曾經(jīng)詢問過,而符涼的答復(fù)是“略微懂一點”?,F(xiàn)在看來,符涼的陣道造詣同樣不俗——當(dāng)然,他可沒忘記符涼把他坑進黑月城的事。
符涼沒有直接回答,微微一笑:“至少他現(xiàn)在的情況穩(wěn)定住了?!?p> 徐鶴不知的是,他方才的詢問若是讓南洲之人聽了,定會罵他昏了腦袋,連符家傳人都有所質(zhì)疑。
況且,能憑一己之力轟動整個南域云巔論武,面前的少女又豈是尋常之輩?
徐鶴也不再多問,直奔主題道:“你來找我,是要談什么事?”
昨日晚上,符涼對他進行了今日的邀約,其余什么都沒有多提。
符涼望了望四周,只見茶樓內(nèi)常有人來回走過,徐鶴也看出來這不是談事情的好地方。
然而符涼仍坐在椅上,并不像要換地方說話的樣子。徐鶴只見她抽了根木筷,沾了些徐鶴的茶水,在桌上緩慢地畫著什么東西。
待木筷離開桌面,似有微光閃動,四周的嘈雜聲和雨聲在一瞬間竟是盡數(shù)消失!
靜的可怕。
見徐鶴愕然的神色,符涼解釋道:“這是符氏一族的咒術(shù)之一,可以讓這里和外界間的聲音暫時隔斷。”
徐鶴望著桌面上不斷流動的水跡,這看起來極為簡單的咒術(shù)比當(dāng)日轉(zhuǎn)夢島上他的所見更為震撼。
符涼當(dāng)時催動轉(zhuǎn)夢島大陣時還運用了靈力,但如今這桌上的咒術(shù)完全是信手畫出,沒有使用任何靈力,或者說,沒有使用任何外在力量!
這是常理中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符涼喝了一口茶:“我這次找你,是有事相求?!?p> “這件事很危險,并且我能給你的報酬并不多?!?p> 見徐鶴神色略有遲疑,符涼撇下輕飄飄的一句話:
“但我有辦法,幫你找到秦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