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符涼一直向東行著,爭取早些與徐鶴匯合。
畢竟古原內(nèi)是試煉之地,危險極大,多一份戰(zhàn)力就能多一些穩(wěn)妥。而搜取古原遺饋之事,也須兩人到齊后才算安全。
但符涼行了半個時辰,途中又經(jīng)歷了兩次幻獸的攻擊,仍是沒有見到徐鶴的影子。
“徐鶴,你在哪?我已經(jīng)到了山陣附近了?!?p> “我就在附近,剛剛遇到了幻獸攻擊。我在的地勢比較高,你再仔細找找?!毙禚Q的聲音從傳音靈器中傳來,符涼剛想繼續(xù)追問,注意力卻被遠處傳來的動靜打斷。
“符夜笙!你,你竟然敢……”聲音的主人語帶驚惶虛弱,顯然受了不輕的傷。
“羊兄,匹夫無罪,懷璧其責(zé)!殺了你又怎樣?古原試煉與外界完全隔絕,就算你死了,也沒人知道是我干的!”
被喚作符夜笙的青年冷冷一笑,一個響指,早已埋下的陣法立即觸發(fā),無數(shù)符彩飛瀑般繞半圓軌跡滑動,將內(nèi)里少年完全囚禁,斷絕了退路。
“你這個背叛者!”少年咬牙狠狠道。
“哈哈,要怪就怪你拿到手的東西和這少族長之位吧!”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顧及同族情誼了!”
少年聲罷,只見林中隨即出現(xiàn)一灰衣身影,猛地朝符夜笙背刺而來!
“侍從!”符夜笙驚叫一聲,他沒有預(yù)料到面前少年會這么早便與侍從匯合,甚至早已讓侍從潛伏在側(cè)!
眼下懊悔已無用,符夜笙施展出一道防御咒術(shù),但他引以為傲的咒法卻被那侍從如切割白紙般輕松劃破了界璧!
什么?!
符夜笙震驚之余,急忙燃燒所攜帶的三張之一的劍陣大咒,為自己爭取了片刻反應(yīng)時間,隨即,他意識到:
整個古原的參賽者中,只有那個叫做符涼的族長之女才有這樣的實力!可這名灰衣男侍從顯然不是符涼!
他至少有四階修為!
可古原試煉規(guī)定了侍從修為絕不能超過四階!難道是眼前的少年故意壓制了侍從的修為?
“符羊,你好大的膽子!”
符夜笙只有三階巔峰修為,眼見自己將處于兩人圍攻之下,冷笑一聲,燃燒起回歸符咒。
就算他選擇離開試煉,也要去揭發(fā)這個符羊!
兩人既然已經(jīng)撕破了臉,就算放棄爭奪少族長的機會,他也要把這個賤人拖下水!
符羊面色一白,他完全忘了回歸符咒這一茬!情急之下,他大喊道:“灰星!快,殺了他!”
符夜笙手中符咒已經(jīng)燃燒過半,他冷笑著望向符羊,但神情卻是越來越凝固——
最終,他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驚駭萬分:“回歸符咒失效了?!怎么會,怎么會——”
此時,名叫灰星的侍從術(shù)法已至,符夜笙心口被貫穿了一個大洞。
符羊此刻也被嚇出一身冷汗。若不是符夜笙最終沒能被傳送回去,魚死網(wǎng)破的兩人可能都要被徹底趕出符家!
符羊大口喘氣,癱坐在地。這驚險一幕著實讓他受了驚嚇。
等等……
符羊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爬起,望著符夜笙尸體指尖尚未冷卻的符紙灰燼……
那張回歸符咒分明已經(jīng)燃燒殆盡了!但他怎么沒有被傳送走?
想到符夜笙臨死前的話語,符羊僵直在原地,額頭上浮現(xiàn)豆大冷汗。
“如你所見,回歸符咒失效了?!?p> “我的侍從徐鶴也遭遇危險,他的回歸符咒同樣沒有起效。”
“你我皆知,離開古原的機會只有兩個。一個是使用回歸符咒,而另一個……是古原內(nèi)只剩下唯一的試煉者和侍從?!?p> 古原內(nèi)部與外界信息完全隔絕,如果無法使用回歸符咒的話,就意味著……
這是一場只有唯一存活者才能離開的死斗,
符涼從林后緩緩走出,俯視著癱坐在地的符羊,一字一句地說道。
……
徐鶴渾身重傷,不斷在荒獸的攻擊下逃竄。
他此刻狼狽不堪,仍在震驚中尚未回神。不知為何,他遭遇了強大獸潮,實在堅持不住之時只得選擇離開試煉,然而著回歸符咒燃燒過后,竟沒有將他帶離試煉之地!
面對獸潮中夾雜的在古原試煉中完全不可能出現(xiàn)的六階荒獸,徐鶴幾乎要罵出聲。
這古原陣法,絕對出了問題!
為了保命,他的手中終于握上了鵲橋仙所寄身的玉劍。因為單憑他的靈品清風(fēng)劍,絕不可能對這只巨狼荒獸造成任何傷害!
鵲橋仙也并未反對徐鶴的使用,反而在這逼命的情況下,興奮地開始了第一戰(zhàn)!
“流!霞!斬!”
徐鶴重喝一聲,將身上大半靈力注入玉劍,拼死一搏。
而荒獸狼被斬中最為薄弱的腹部,怒號一聲,隨即傷口被玉劍裂紋迸散而出的無數(shù)風(fēng)晶劇烈攪碎!
連徐鶴也被這霸道的一擊嚇到,即使荒獸已難以掙扎,他也久久未緩過神來。
這就是……鵲橋仙的威能?
若水一夢來不及夸耀自己,急催道:“獸魂,快!”
徐鶴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猛地開啟魂視,朝獸魂飄散之處猛地一抓,將魂魄收入體內(nèi),強行煉化!
感受到體內(nèi)猛地壯大了數(shù)倍不止的魂魄,徐鶴無視如今稱得上慘烈的傷勢,心中強烈的喜悅感涌上。
這可是荒獸魂??!
因為有鵲橋仙的幫助,他能夠極其迅速地壓制住任何獸魂,并進行吸收。若非如此,他絕不可能這樣輕易便吞噬一個荒獸的魂魄!
徐恩惠能夠感受到,經(jīng)歷連番鏖戰(zhàn),他的魂魄底蘊此時已經(jīng)膨脹了至少五倍!
但隨即,疲憊與劇烈痛楚一同襲來,徐鶴苦嘆一聲,在對靈器那頭的符涼報告了聲“我沒事了,需要休整一會兒”之后,便倚靠在樹旁,緩緩運轉(zhuǎn)落月心法療傷。
而此時的符涼也沒有心思與徐鶴匯合,因為在殺了符羊與侍從灰星后,她同樣遇到了麻煩——
她在附近設(shè)下的偵查陣法感應(yīng)到,數(shù)十頭五階靈獸背血腥味道吸引而來,正在朝此處飛快前進!
符族大堂內(nèi),符木與符族眾長老飲著苦燈茶。
見符石緊皺眉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符木道:“古原試煉已經(jīng)開始,石長老是在擔(dān)心嗎?”
符石深深嘆氣:“擔(dān)心也是無用,畢竟古原內(nèi)發(fā)生何事,你我都一概不知?!?p> 符木安慰道:“有族長監(jiān)督著陣法,你放心吧。”
一旁的三長老感嘆:“不知今年,會是誰人奪得少族長的榮譽啊。士茗,你說呢?”
被叫做士茗的青年站在一旁,恭謹有禮道:“參與者皆是族內(nèi)未來的中流砥柱,士茗不敢斷言?!?p> 三長老笑道:“哈哈,你倒是把自家小妹也連帶夸上了?!?p> 這一下輕微的調(diào)侃,使室內(nèi)氣氛為之一緩,但仍無法消散眾人心中的躁動。畢竟,每五年一次的少族長選拔,決定著符族未來的權(quán)力傾向。
一直從旁傾聽的符木卻此時卻突然道:“我覺得,符涼小姐倒是更有可能奪魁。她雖是年幼,頂天賦過人,如今已有了四階修為。經(jīng)過這幾年的外出歷練,或許能夠有新的突破?!?p> 此話一出,符石當即反駁道:“哼,說得倒是好聽!私自離族,在外荒廢修行整整三年,還帶了一個不知從哪來的外鄉(xiāng)人參與試煉,仗著自己天賦便這般驕縱胡鬧,簡直是不像話!”
三長老插話道:“我覺得我家的羊兒倒是不錯……”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的四長老打斷:“你家的小羊羔有什么用?平日里乖順得很,私底下一肚子壞水,走一步看十步的性格我實在瞧不上!”
三長老怒道:“你!你家的也不怎么樣!”
兩人平日就是冤家,涉及到后輩問題,也仍要爭斗不休。
符木輕咳兩聲:“兩位火氣旺盛,失了分寸,不如飲一口茶休息片刻?!?p> 符族之人雖然端持禮儀,但畢竟會有當前這樣的斗爭口角出現(xiàn)。飲一杯苦燈茶,通常是提醒此人注意禮節(jié)的一個暗示。
兩位長老聞言,相互對瞪一眼,端起茶碗一飲而盡。
……
前路的魂獸如發(fā)了瘋般越來越多,徐鶴無奈至極,只得不斷向相反方向奔逃。
不斷用手中玉劍揮斬著魂獸,他終于找到一處較為安全的洞窟,得以在此修整片刻。
徐鶴喘著氣道:“靈獸太多了……怎么回事……”
這完全不是普通試煉該有的難度!
鵲橋仙突然開口道:“我有一個猜想。你在殺死靈獸后,將陣法的力量吸納部分,造成了此處的靈氣空缺。為了補上缺口,陣法會不斷向這里涌來靈氣,通過靈獸的形式表現(xiàn)出來。這也是為什么有越來越多的靈獸都向這里聚集的原因。”
“但愿……你吸納魂魄的行為不會干擾這個大陣太多……”
至于回歸符咒的失效……倒不太像是這個原因。
——同一時間,已經(jīng)有更多發(fā)覺回歸符咒失效的參與者。
至于各自反應(yīng)如何,則是不得而知。
時間已至夜晚。
瓢潑大雨在山洞外愈演愈烈。
徐鶴望著升起的篝火出神,惹得劍匣中的若水一夢愈發(fā)沒趣:“不讓我進你的魂魄里,你在想什么?”
她棲身在劍匣內(nèi),并不能感應(yīng)到徐鶴的想法。雖沒有直接言說,但鵲橋仙總有一種感覺:在進入古原后,徐鶴似乎便有事情瞞著她。
徐鶴一愣,隨即目光低垂道:“我在想和師姐以前的事……”
“我也要聽?!?p> 徐鶴一嘆:這個鵲橋仙,實在霸道得不像話。
不過他的記憶鵲橋仙都知曉,也沒什么可隱瞞的地方。
“我其實向師姐表白過一次心意……那時候,我十五歲,師姐比我大一歲?!?p> “結(jié)果呢?”
“你不是知道嗎……好吧,那時候是除夕,大家聚在一起守夜,后來宋劍虹帶著陸萱兒去放鞭炮,屋里只剩下我和師姐?!?p> “我那時候腦袋一熱,就說了……我說完之后不敢看師姐,但師姐被鞭炮聲嚇醒了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她睡著了。”
“確實不太巧。后來呢,怎么不跟她說了?”
“我后來才知道,她有婚約?!?p> 徐鶴靠在石壁上,發(fā)覺身上有些冷,便從納戒里取了些酒在篝火前暖著。
他邊說邊喝,不一會兒便有些累了。
“我不想說了?!?p> 外面雨聲難停,困意與醉意交織。
師姐那天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都不重要。秦鯉是何等聰明的人?她或許會比徐鶴本人更早發(fā)現(xiàn)那潛在的情愫。她選擇沉默,就已經(jīng)表明了態(tài)度。
表明心跡有什么用呢?徒增一份難堪罷了。
徐鶴半醉半醒中,恍惚想道:
他其實是恨著秦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