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得又慢又穩(wěn),沈言縮成一團,躺在織花攢云軟緞被子上,蓋著紫貂裘,熏著暖暖的小火爐,一會兒就睡眼迷離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自己被擁入一個散發(fā)著淡淡青草香氣的懷抱,草葉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那個懷抱算不上暖,卻莫名讓人很安心。
她的耳后癢癢的,一個低沉的聲音正在溫柔地喚她的名字,“沈言,沈言?!蹦莻€聲音仿佛有磁性,吸引著她四肢百骸的血液,讓她躁動,但她沉淪。
然后她飛了起來,風(fēng)聲從她耳邊飄過,冷意卻沒能侵襲她的內(nèi)心。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低語:“沈言,這一路山高水遠,你好好保重,活著到京城,才能做我的母后。
她猛地睜開雙眼,眼前是搖搖晃晃的馬車內(nèi)景。紫煙忙湊了過來:“小姐可是魘著了?”
夢?沈言摸了摸荷包,那里面有一個小小的白瓷瓶,觸感冰涼。她搖了搖頭,不,這不是夢,這是記憶,一段不知為何揮之不去的記憶。
昨夜她與云湛議定了計劃,起身欲走時,忽然心口一陣針扎似的疼痛,隨即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沈言身體本就柔弱,昨日連番刺激加上殫精竭慮,果然撐不住了。
接著就是這段記憶。等她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而天已大亮。她皺了皺眉,似夢非醒。
然后她在枕邊發(fā)現(xiàn)了這個瓷瓶,她打開聞了聞,一縷幽香傳來。沈言久病成醫(yī),知道里面是一顆上好的靈藥。
果然不是夢,一夕封后不是夢,夜會瑞王不是夢,那個懷抱也不是夢。
“小姐!小姐!”紫煙見她怔怔地出神,輕輕喚道:“要不要喝點水?吃點點心?停下休息會兒?”
沈言揉了揉眉心:“走到哪兒了?”
紫煙挑開簾子看了看,答道:“沒走多遠,看這樣子,天黑能到郁陽城就不錯了?!?p> 翠屏給沈言遞上茶水,撇嘴道:“也不知這顧小將軍怎么回事,帶著大家一路慢慢悠悠,這樣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到京城。”
沈言笑了笑,沒有答話。
云湛和顧劍來郁山,快馬加鞭不過花了半月時間,若是正常趕路,不到一月也就到了。
但沈言上京這一路,就是得慢慢走,越慢越好。這樣才能給云湛足夠的時間,處理好皇城內(nèi)的事。
“既然如此,停車休息一下吧!”沈言道。
翠屏驚呼一聲:“還要休息?我的小姐祖宗哦,咱們是在趕路,又不是在游山玩水。”
沈言笑了笑:“不要這么緊張嘛,順便游玩有何不可?來,扶我下去轉(zhuǎn)轉(zhuǎn)?!?p> 沈言下了車,做了幾個深呼吸,感受著大自然的氣息。
顧劍策馬過來:“你倒是好興致。”
“還行還行,行走江湖,全靠心態(tài)好。”
顧劍哈哈一笑:“沈言,你這性子真投我脾氣,可惜你要入宮了,希望你進了京城還能保持這么好的心態(tài)?!?p> 沈言挑挑眉:“既然臭味相投,不如上車一敘?我很想聽聽京城的趣事兒。”
“你想聽什么?”顧劍問道。
沈言托了托腮,略一思索,道:“比如,都有誰會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