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日清晨的特拉比松依然保持著繁榮的景象,港口來來往往的船只依然絡繹不絕,街道上依然充滿熱鬧的氣氛,商業(yè)依舊高度發(fā)達,來自異國的商品充滿了特拉比松的大街小巷,與君士坦丁堡的遭遇形成了兩種場景。
如果不是隨處可見的帝國鷹旗高高飄揚,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是異國他鄉(xiāng)呢!
雖然都城此時此刻的災難令人扼腕,但大部分城郊的羅馬人生活都堪稱富足。隨著第四次十字軍東征前皇帝的中央集權被削弱,帝國的城鎮(zhèn)和村莊逐漸發(fā)展繁榮。
西方、東方和伊斯lan世界的商人聚集在此,公平競爭,販賣那些充滿異國情調,來自西歐、印度、中國和非洲的商品。城市人口飛速膨脹,因為腐敗麻木的帝國政府已經無法收取稅賦,人民能夠將財富保留在自己手中。皇帝再也無力建造奢華的建筑物,因為國家的財富已經幾近枯竭,然而,普通市民的經濟實力卻有所提升,城市逐漸成為個人炫耀財富的競技場。
“大人,我們到了?!背休d著難民的船只逐漸停靠岸邊,難民們爭先恐后地從船上跳下,跪在這片羅馬人的土地上,感謝上帝饒恕了自己的罪孽。
特拉比松,到了。
這個坐落在小亞細亞東北部的港口城市,人口稠密,依靠貿易獲得巨額收入,同時有本都山脈保護,科穆寧制度保存完好,作為阿萊克修斯的起家之地,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并且,這種城市完全避開了拉丁人的正面進攻,也避免了像伊庇魯斯那樣兩面受敵的情況,為阿萊克修斯復國強兵贏得了寶貴的時間。
特拉比松還位于多條交通要道的交匯處戰(zhàn)略位置極其重要。
作為一座古城,特拉比松城在希臘——羅馬時代便已存在,雖曾被塞爾柱突厥人短暫占領,但最終奪回,并且被破壞不嚴重,其城墻依舊堅固,城門及塔樓均保存完好。特拉比松的希臘文化濃厚,對于自詡古典文明繼承者的羅馬人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這艘從黑海駛來的船只受到了當?shù)爻欠儡姷淖⒁?,很快,一支五十人左右的城防軍向港口過來,他們迅速扣押了這批來路不明的難民,隨后爬上了船只,見到甲板上大量還未干透的血跡時,不由臉色震驚,很快意識到這艘船不久前經歷了一場慘烈的戰(zhàn)斗。
他們很快扣留了船上所有人,將士兵們的武器一并帶走,押送到最近的公共廣場集中處理,并迅速向特拉比松總督請求指示。
即使船上的貴族拼死反抗,努力想證明自己的身份,但通通遭到了城防軍的冷眼相待,阿萊克修斯也一樣,他渾身是血,被這群神色緊張的城防軍押送到了最近的公共廣場,跟隨他的還有貴族、士兵和水手。
大約過了20分鐘,特拉比松總督終于倉促趕來,見到眼前的情況,他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于是請求了最近的軍隊協(xié)同處理。
如果只是普通的逃難的難民,這位總督肯定不必這么麻煩,但問題在于這批難民里還混雜了士兵、貴族,甚至還有一位渾身是血的瓦蘭吉人。要知道,瓦蘭吉可是帝國的精銳,一般用來保護都城安全,雖然特拉比松城防軍和總督不敢相信君士坦丁堡淪陷的消息,但連精銳的瓦蘭吉戰(zhàn)士都逃到這里時,他們意識到這個可怕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就這樣,大約又等了半個小時,一支由農兵組成的正規(guī)軍部隊火速趕到現(xiàn)場,這支部隊的長官看見阿萊克修斯后,迅速為后者解綁,并大聲呵斥了那些城防軍堪比愚蠢的行為。
“大人,您怎么這么快回來了?”一位名叫亞歷山大的百夫長臉色緊張,同時為阿萊克修斯擦著臉上的血跡。
“與熱那亞人談判失敗……還有,新羅馬淪陷了,拉丁人攻占了這座城市,并正在大肆洗劫?!?p> 這一消息,宛若閃電般向在場每個不知情者打來,每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君士坦丁堡淪陷的消息有些倉促,他們壓根沒有做好準備,或者本來就不敢相信。
這座全歐洲最繁華地城市,自立國近千年來從未淪陷過的堅固堡壘,竟然被拉丁人攻占了。
放在幾天前,倘若有人敢說出這樣的話,必然會遭到大家的哄堂大笑;但現(xiàn)在,這一事情成為了現(xiàn)實,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可怕現(xiàn)實。
有的市民聽后瞬間癱倒在了地上,他們望著君士坦丁堡的方向,在胸口比劃了一個不太標準的十字,嘴里顫顫巍巍地說道:“末日來了……末日來了……”
一位虔誠的牧師聽到這個消息后,臉色逐漸痛苦起來,他眼含淚水,“至高無上的主??!羅馬人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懲罰我們?!闭f完,這位老牧師竟然不顧眾人阻攔,跳進了海里。
一些士兵腿部發(fā)軟,他們幾乎同一時刻跪在了地上,懇求主能饒恕他們的罪孽,希望萬能的主能將異端驅逐出他們的城市,解救這個受苦受累的國度。
在這一刻,即使是最堅強的羅馬武士都落下了最誠摯的淚水,連那些跟這件事不相關的異國商人都感到震驚,一名在場聽聞此消息的突厥穆斯lin商人在日記中這樣記錄道:“自他們的上帝創(chuàng)世以來,這座基督的圣城從未落入異教手中,即使先知將攻占君士坦丁堡立為最至高無上的榮耀,狂熱的信徒們拼盡全力也無法拿下這座城防無比強大的羅馬都城;而現(xiàn)在,這座圣城居然首次被攻占,它沒有被偉大的穆斯lin拿下,而是敗給了基督世界的異端,不知先知在天上看見了會是怎樣的想法。真主保佑,不要將這種類似的情況降臨在穆斯lin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