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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靈旅人

第四章 大口山4

幻靈旅人 激進的炒河粉 2191 2021-04-15 09:25:40

  兩人匆匆地回到羅治家。

  奶奶此時,正靜靜地坐在家門口,她似乎又蒼老了一點,頭發(fā)已經(jīng)全部變白。

  她很疲憊,很蒼老,但眼神卻很明亮,她抬頭望著天,表情又是平靜又是期待。

  肖行不知道她到底期待著什么,此時的他,對這位老人只剩下尊敬。

  羅治有些惱怒,也有些激動,他說:“奶奶,你什么都知道的,對吧!我的身體到底有什么毛???你就告訴我吧?!?p>  奶奶卻淡淡的道:“哪有什么???傻孩子,如果真的有病,你自己能不知道嗎?”

  奶奶一句話,堵得羅治什么都說不出來。

  肖行接口道:“前輩,我們已經(jīng)見到它了,那一整座山……不,那大口山……請您告訴我,您是怎么做到,能讓大口山,只吸取羅治的病氣,而不去掠奪他的生機的?”

  奶奶依然平靜,說道:“我憑什么要告訴你?”

  肖行登時語塞,良久,才道:“也對,這樣偉大的發(fā)現(xiàn),當然不能隨便告訴人……但您可以告訴羅治啊,他是您的孫子,也是大口山的目標,他有權知道這所有一切,畢竟……您也知道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他受了多少的苦?!?p>  話畢,肖行自覺的轉(zhuǎn)身,向遠處走去,他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讓奶奶,不用擔心自己會偷聽。

  奶奶抿著嘴,皺起眉頭,看向羅治。

  羅治眼眶濕潤,十幾年的忍耐,十幾年的苦難,如今,只要奶奶肯說,就能真相大白了,他沒有辦法不激動。

  奶奶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們?!?p>  兩人狂喜。

  奶奶卻又淡淡笑了笑,說道:“但不是現(xiàn)在,再一次,等下一次再出血的時候,我會把所有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們?!?p>  羅治有點失望,哀求道:“奶奶……”

  奶奶卻很堅決:“你別再說,也不要再求我,不然的話,我就永遠不告訴你?!?p>  又是兩天過去。

  這一晚,三人好好的吃了一次晚飯。

  奶奶顯得很高興,她整個人只能用干枯來形容,但她的臉色,卻泛起一絲潮紅。

  凌晨,羅治慣例一樣睡著了,每一個出血的夜晚,他都睡得很香。

  肖行知道,奶奶又給羅治下了藥,但他不阻止,也不點破。

  奶奶走出門來,雙膝跪地,攤開雙手,閉眼,抬頭望天,像是迎接什么人的擁抱一樣。

  而她的身體,卻像羅治一樣,全身浴血。

  難怪她也要穿紅衣,原來一切都是借口,因為出血的人,從來都不止羅治一個。

  奶奶很平靜,她低下頭,看向身前的肖行,第一次露出了溫柔的表情。

  她說道:“孩子,謝謝你,我知道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往后……如果可以的話,請幫忙照顧一下羅治?!?p>  肖行聞言,覺得不對,他伸手去拉奶奶。

  但奶奶已經(jīng)飄到了半空,然后,飛快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肖行已經(jīng)猜到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他急忙跑回屋里,想要叫醒羅治。

  但羅治睡得太沉了,怎么搖都不醒。

  肖行端一盤冷水,直接潑他頭上。

  羅治這才猛然跳起。

  肖行也不多做解釋,拉起羅治就跑。

  然而,來到山縫的時候,一切已經(jīng)太遲了,他們再次找到那些空殼,奶奶卻已經(jīng)成為了其中一員。

  奶奶的表情是歡喜的,她的手伸出去,握住了另外一個空殼的手。

  肖行走上前去,看了看奶奶拉著的那個人,那是一個男人,和奶奶一樣的蒼老,一樣的瘦削。

  而肖行在看清他容貌的時候,則是狠狠地嚇了一跳。

  因為那人,除了老了一點之外,其余的眉目五官,幾乎和羅治一模一樣。

  羅治當時就哭崩了,他伸手想去抱奶奶,但他忽然想起,只要一碰到空殼,奶奶就會灰飛煙滅,于是雙手懸在半空,進退都不是。

  一直呆到天亮,羅治還是恍恍惚惚的。

  肖行一半扶著一半拖著,好不容易才將他拉回家。

  在奶奶的床頭,十分顯眼的地方,放著一封信,肖行翻開,慢慢地念了出來。

  “小治,對不起,到了最后,我還是沒有親口告訴你一切,只能用這封信,把前因后果都給你說個明白。”

  “肖行那孩子說得沒錯,你從出生開始就有了一種怪病,那是誰都治不好的必死之癥。”

  “你的父親和肖行一樣,都是幻靈旅人,但與肖行不同的是,你父親沒有系統(tǒng)的學過什么,他只有祖先們,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知識和手藝。”

  “你父親或者在其他方面,比不上肖行,但對大口山,他的了解卻比肖行多得多。”

  “是的,是你的父親救了你,他讓大口山和你定下了契約,吸取了你的病氣,但是,卻沒有吸取你的生機,因為,我用我自己的生機,代替了你。”

  “我不知道你父親是怎么做到,將疾病和生機分離出來的。因為在做完那一切以后,他就先我一步去了,和所有被大口山選中的人一樣,他被吸成了一個空殼?!?p>  “但即使你父親犧牲了自己,加上我用自己代替了你,但這個交易也是不公平的?!?p>  “在你出生那年,我十九歲?!?p>  “你十歲那年,我看起來已經(jīng)像四十多歲?!?p>  “今年你二十二了,而我則成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太婆。”

  “從小你就叫我奶奶,是啊,你那么小,媽媽怎么可能這么老?”

  “所以,你叫我做奶奶,我以后就是你的奶奶吧。”

  “但到了現(xiàn)在,到了我快死的時候,我后悔了。”

  “我好想,真的好想好想,聽你喊我一聲媽?!?p>  “這已經(jīng)成了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而且,現(xiàn)在看來,這個遺憾還會被我?guī)У近S土下面?!?p>  “你一直覺得自己沒本事,賺不到錢,其實媽一直想對你說,不要緊的,你的父親雖然是個只懂土法的幻靈旅人,但他一生的積蓄已經(jīng)足夠讓你好好的生活,我的枕頭底下,有一件信物和存票,你帶著它去城里的銀行,就能拿到錢。”

  “爸媽都對不起你,能給你健康,給你財富,但卻不能再陪著你了,請你不要怪爸媽,我們真的已經(jīng)盡力了?!?p>  “好想聽你喊一聲媽,好想看著你結婚生子,好想看看我們的孫子……”

  “爸媽都很愛你,很愛很愛你,真的,但是我們都沒有辦法。”

  到了信的最后,字跡已經(jīng)化開。

  肖行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幅畫面,一個明明四十歲不到,卻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的媽媽,在油燈下含淚寫下了留給孩子最后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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