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行扭頭看向梁三,心道:“我以為向北只是被嚇壞了,誰知道梁三是真的傷到了一個幻靈,這小子可以啊……”
他對中年軍官道:“杜東叔,情況有點變化,尸體無法自己回家了,需要有人護送,我想請你和那邊的梁三一起幫忙?!?p> 中年軍官杜東自然沒意見。
梁三則指著自己的鼻尖:“為什么是我?”
肖行用手指指了指肩上的向北:“要不是你把它打下來,哪有這么多事?”
向北也認出了梁三,它在肖行脖子上蹭了幾下,然后對梁三張口露出了小小的尖牙。像是要請大佬幫他報仇。
梁三無奈只能應允。
肖行讓向北行動。
向北扇動翅膀,一根指頭粗的細線從它的尾羽中拉出,一下刺中了尸體的頭頂正中。
尸體像觸電一般,全身一陣抽動,然后從地面直挺挺的彈了起來。
雖然還是垂頭喪氣的樣子,臉上也毫無血色,但卻乖乖的站到了肖行身前,像是要給他引路一樣。
這一幕的出現(xiàn),馬上引爆了全場,不少人驚呼出聲,剛才還對肖行指指點點的村民們,全都目瞪口呆。
這可是隨便點一點頭,就能起尸的大師啊,哪里是他們能夠議論和誹謗的?
剛剛說得最兇的幾人,甚至雙腳一軟直接跪了下來,只希望肖行不要記恨自己,對自己下咒。
肖行見怪不怪,帶著杜東和梁三,跟著行尸往村東面的一條山路走去。
梁三是個粗神經(jīng),肖行點名要他護送尸體的時候,他還有點抵觸,但一開始上路,他就興奮起來了,不停地問著向北的事。
肖行想著,如果教給兩人有關(guān)向北的知識,任務進行起來也會方便一點,于是便介紹起來。
向北是一種以動物的思念作為糧食的幻靈,在人或動物死前,如果有著思念家鄉(xiāng)的情緒,就很容易被游蕩在附近的向北捕捉到。
向北雖然很弱,但它卻能做到其他人和幻靈無法做到的事情,那就是用體內(nèi)的生命線吊住人死前的一口氣,引導尸體自己走到最思念的地方去。
在這個過程中,向北會一直吞食那垂死之人思念,從而使自己成長。
向北會帶死者回家,而它吞食思念的目的也是回家,向北,向北,它們的家在北方,它們一生的目的就是回去,所以,向北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作歸鄉(xiāng)靈。
一般來說,這個回家的過程是不會被看到的,因為被向北吊住的人和動物會被界化,也就是處于空間的裂縫之中。
路還是那條路,山還是那些山,但所有動植物和外物都無法看到和接觸到被界化的尸體,因為它們走的是另外一個世界的路,只是這條路,和我們的世界長得一模一樣罷了。
杜東人到中年,第一次聽到這些話,經(jīng)歷這些事,他感覺新世界的大門被打開,同時也有了疑問:“這樣說來,這條尸……不,這個人還沒有死?”
肖行搖了搖頭:“他是生是死已經(jīng)是哲學問題了,我們不去討論,總之,若完全斷開了和向北的聯(lián)系,他就和其他尸體沒有區(qū)別?!?p> 杜東看了看肖行的肩膀,搖了搖頭,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看看這奇妙的生物到底長什么樣子,可惜他沒有那個天賦。
而有天賦的梁三,看著這有點猥瑣的蛇頭雁,很難想象這是能夠游走在生死之間的靈性生物。
肖行繼續(xù)道:“我們之所以需要護送尸體回家,那是因為這小向北還在幼生期,而且,他被梁三給射傷了,在傷勢恢復前,沒有辦法再將尸體界化。沒有了界化,失去了空間裂縫的保護,尸體就不再安全了,他只是一團會行走的肉,不但能夠被野獸襲擊,還有可能跌落山崖,摔成肉泥?!?p> 向北越聽越氣憤,再次向梁三示威。
梁三抓了抓后腦,十分尷尬。
說話間,到了夜晚,雨小了點,卻依然下著。
沒有人知道尸體的家在哪里,只有尸體自己還尚存的執(zhí)念,指引他沿著一個方向走,但他已經(jīng)不會思考了,走路只走直線,不會轉(zhuǎn)彎,也不懂繞路,走著走著,直接就上了山,一頭扎進密林。
肖行以山為家,行走絲毫不受影響。
梁三雖然年輕,但已經(jīng)是快十年的老獵人了,習慣在山里打獵,雖然比不上肖行,但要跟上尸體也很輕松。
最后,反倒是全副武裝看似是最強戰(zhàn)斗力的杜東先生拖了后腿,夜里漆黑,山路崎嶇加上雨中濕滑,他走得很是艱難,跌跌碰碰的竟然還受了傷,鮮血被雨水沖走,順著滑石流到山下。
肖行皺起眉頭,正想著如何幫忙,但雨聲之中忽然傳來低聲的咆哮,他的神經(jīng)緊繃起來,目光轉(zhuǎn)向身邊的叢林。
“雨夜的密林竟然遇上狼群,這運氣都趕上躲在家中遭雷劈了?!绷喝R了一句,抽出弓箭。
杜東雖然一身傷口,但都是表面刮傷,抽出利劍,一邊跟隨尸體,一邊警戒。
肖行感覺哪里不對,但也沒有太過糾結(jié),他沒有使用腰間的銀質(zhì)劍,也沒有翻出背后的十字弓,而是拿出一把手柄,輕輕一甩,甩出一根黑色短棍。
若非必要,幻靈旅人不會忤逆大自然。
若非必要,幻靈旅人也不會隨便殺生。
杜東身披戰(zhàn)甲,防御力強,力戰(zhàn)野狼穩(wěn)打穩(wěn)扎。
梁三身體靈活,擅長遠攻,雖然驚險但也不是易捏的軟柿子。
野狼狡猾,一邊進攻,一邊游走,以便觀察戰(zhàn)況,很快,它們就找準了目標,向著那具沒有任何反抗力的尸體跑去!
“靠!”梁三罵了一聲。
“可惡!”杜東咬牙切齒。
但兩人都被野狼纏著,分不開身,無法去保護尸體。
肖行卻淡淡然的甩動著手中短棍,踱著碎步走到尸體面前。
待得狼群撲來,也沒人能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四只野狼已經(jīng)悲鳴著被甩在地上,像是上岸的活魚一樣,扭動身體,卻怎么都無法再爬起來。
“好厲害!”杜東贊嘆。
“妖孽??!”梁三忍不住罵了一句。
就連站在肖行肩膀上的向北也都張大了口,再也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