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尚當日堅持不懈的救一個素未平生的乞丐,梁汝元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對李尚是極為敬佩,哪里知道李尚是一個沒有節(jié)操的人,見一個漢子如此哭嚎,內(nèi)心就認定或許有什么隱情。
蔡本端和呂希周也愣住了,這畫風也變得太快了,連錢鱸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倭寇?
只有王翹兒有點想捂臉,她早就見識過李尚這混不吝的樣子,知道他什么事做不出來。
蔡本端有些見不得男人如此模樣,說道:“男兒漢,如此模樣成何體統(tǒng),既有冤情,回大堂問審?!?p> 眾人回了縣衙大堂,蔡本端來到大堂正中就坐,旁有書吏執(zhí)筆記錄,又讓錢鱸、呂希周、梁汝元側(cè)坐旁聽,堂下站著公差衙役隨時聽候吩咐,堂上皂隸手持笞杖如鷹瞵鶚視,大堂門外掛起半紅半黑的水火棍,皂隸把笞杖往地上一杵,口中喝道:“升堂……”
一些百姓也都進來,在外圍觀,蔡本端也是首次開堂問案,自然要再父老鄉(xiāng)親面前留個好印象,也不驅(qū)趕。
上次過堂,因倭寇來襲衙役都去了城頭,又是在縣丞衙問案,一切都從簡了。
蔡本端正襟危坐,把驚堂木往案上一拍,“堂下何人喊冤,報上名來?!?p> 李尚正顧著此處亂看,被蔡本端這驚堂木拍的嚇一跳,剛要回話,卻聽一旁有衙役喝道:“跪下回話!”。
他反正是沒節(jié)操,又怕吃了眼前虧,毫不猶豫就跪下,大聲說道:“回大人,我叫李尚。”
“可是木子李,尚書的尚?”
因有書吏在一旁記錄,所以姓名必須要問清楚。
“回大人,是木子李,不過,不是上樹的上,是高尚的尚?!崩钌幸槐菊?jīng)說道,其實他的名字,他自然知道是尚書的尚,卻故意裝做聽錯了,改不了的性子。
在場的眾人,都噗的笑了出來。
蔡本端也是忍住笑,繼續(xù)說道:“何方人士?”
“我是浙江金華人”,剛才來的路上,李尚就想好了對策,把自己這來歷不明最大的漏洞要堵上。想到金華山區(qū)較多,總不可能跑那里去調(diào)查吧。
蔡本端也沒做多想,繼續(xù)問道:“那你為何到了崇德?”
“我本是出家人,實在是窮,一路化緣,才到了這崇德?!崩钌邪堰@一路上想好的對策說了出來。
這樣說也可以解釋為什么頭發(fā)這么短了,畢竟這個時代講究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一般人都不會輕易剪發(fā),不能是倭寇,只能說自己是和尚了。
和尚的身份算是坐實了。
“你有何冤,一五一十,詳細道來。”
李尚這才把普度寺那日發(fā)生的事情一點點道來,他素來口才就好,自然把當日的情況說的驚心動魄,又添油加醋的描述自己如何臨危不懼奮勇殺敵。
當然,被王翹兒一棒打暈的事情自然會略過不提。
眾人也是聽得心悸神搖,無不為李尚捏一把汗,直到最后聽到眾人安全逃脫才松了一口氣。
待李尚把普度寺的事情說完,蔡本端問王翹兒等人道:“他所說的可有不實之處。”
王翹兒三人自然無不點頭,回答沒有不實之處。
“那可有什么補充之處?”
王翹兒只得把自己當日的見聞又說了一遍,又補充道:“此事王捕頭也知道,王捕頭次日去普度寺勘察過現(xiàn)場?!?p> 蔡本端又讓王捕頭來問話,王捕頭就在大堂,立刻上前答復道:“稟大人,我于初七到普度寺查看,現(xiàn)場確實留下五名倭寇尸體,仵作也驗過,皆是因身上利器留下的傷口而死。只是剛好這幾日大人在做交盤,還沒來得及稟告?!?p> 蔡本端見三人說法一致,基本認可了李尚的說法,問道:“既然如此,又是因何喊冤?”
李尚有些惱火的一指錢鱸,道:“還不是因為他,我等到縣衙報案,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認為我是倭寇,把我抓到大牢關(guān)了起來,還說我是倭寇,全城通緝?!?p> 蔡本端見李尚行為無狀,一拍經(jīng)堂木,喝道:“不得亂指,否則治你個藐視朝廷之罪!”
以手指人,是極不禮貌的行為,在明朝,小民更不敢這樣冒犯官員。錢鱸見他如此,極為惱火,雖然知道自己當日的做法有些不妥,但已經(jīng)不好改口了,便起身對蔡本端說道:“此案疑點頗多,本官當日只是怕他逃脫,才把他關(guān)到大牢?!?p> 錢鱸又回過頭來,對李尚威喝說道:“你說你不是倭寇,當天晚上,倭寇為什么要來救你?”
蔡本端也是疑慮大起,盯著李尚看他如何回答。
李尚大聲說道:“那天晚上的確有倭寇來劫獄,我只是跟著他們一起跑出去了。”
“私自從大牢逃脫,還敢說不是倭寇,若不是倭寇,你為何要逃?”錢鱸一步一步緊逼問道。
李尚撇撇嘴,道:“你當我傻,你這個昏官,上來就要打我板子,還把我關(guān)大牢里,我要不跑了,還不得被你砍頭了?!?p> “你……”錢鱸氣急,一時有找不到好的措辭說法。
蔡本端又把驚堂木一拍,喝道:“再敢出言無狀,拉下去掌嘴二十!”
“別打別打,不敢了,我認錯!”李尚嚇了一跳,立刻認慫。
李尚趕緊又說道:“我真不是倭寇,我也沒跑,我要是倭寇,早就跟著倭寇跑了,何必留在這里。”
錢鱸理了理頭緒,又大聲問道:“你既說你不是倭寇,你可有證據(jù)?”
李尚哈哈一笑,反問道:“你可有證據(jù)證明你不是倭寇?”
蔡本端臉色有些微沉,開口對錢鱸道:“錢大人稍安勿躁,還是由本官問案比較合適。”
錢鱸知道蔡本端有些不滿了,畢竟此時縣衙蔡本端才是掌印官,他這樣有些不妥,只得怒氣沖沖看了李尚一眼,回到座位左下。
“你既然自稱是出家人,可把戒牒?”蔡本端問道。
“我自幼跟著師父修行,我那廟小,又在山里,哪有這些東西?”李尚早走對策,自然不慌。
蔡本端倒也對此說法豪不起疑,畢竟大多數(shù)僧人都沒有在官府備案,更沒有戒牒,特別是窮鄉(xiāng)僻壤,直接剃發(fā)受戒走完儀式即可。
“你既是出家人,為何不是出家人的打扮。”
“因為沒有換洗的衣服,我才換上了普通人的衣服?!?p> “滿口胡言亂語,為何我問你姓名,卻不是出家人的名字?說話的的稱謂,也和出家人不同,還不從實招來?!辈瘫径诵乃技毮仯⒖叹妥プ×死钌性捳Z中的漏洞,把驚堂木一拍,喝道。
“必然就是倭寇,膽敢冒充出家人。”錢鱸又跳了出來喊道,“來呀,上大刑伺候,看你還敢不老實!”
皂班衙役下意識想動手,忽然想起縣衙的掌印官現(xiàn)在已是蔡本端,卻見蔡本端不發(fā)話,又退了下去。
錢鱸如此喧賓奪主,蔡本端臉色有些不好看,本來他也覺得李尚不老實,言辭閃爍,漏洞不少,也想要用刑,不過見錢鱸如此說話,卻又按下了動刑的心思,不愿意跟著錢鱸的思路走了。
李尚汗也有些下來了,千算萬算,也是還是漏了這一茬了,只得隨口胡謅,道:“我……我……我……剛還俗了,不好再用出家人的稱呼了。”
“滿口胡言,好端端的說還俗就還俗了?”蔡本端有些怒了,覺得這也太兒戲了,又一拍驚堂木。
完了,要穿幫了!
李尚眼見難以自圓其說,趕緊開動大腦思考對策,眼睛余光瞥到一旁的王翹兒時,立刻心里一動。
故意長長嘆了一口氣,又緩緩的把目光移動到王翹兒臉上。
王翹兒見李尚突然看向自己,雙眼滿是情意,不由得有些羞惱,內(nèi)心慌張,略微螓首避開他咄咄逼人的目光,聽到李尚緩緩的說道:
曾慮多情損梵行,
入山又恐別傾城。
世間安得雙全法,
不負如來不負卿。
萌面小書生
前期節(jié)奏有點慢,抱歉,高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