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玉帶著方云不斷左邊走走右邊晃晃,不斷的破解著迷陣,在這各色連營之中,他們倆是唯一可以自由行動,又不會迷失的人。
修煉之人,少有心智不堅定的。鬼蜮蔓延開來,雖說囈語在不斷影響,但要不是散落其中的北字儲物玉佩,很少會有人以命相搏。
囈語影響著情緒,貪戀挑動著欲望,最為惜命的散修也逐漸失去了理智,相互之間攻殺不歇,漸漸的,這片鬼蜮里,陰魂也多了起來……
方云提刀看著面前這三個躺在一起的尸體,表情有些凝重。
三具尸體已經(jīng)看不到氣息了,判斷不出來都是多少品的修士,但他們生前可能是在相互攻擊,各自身上破開的傷口,展示著他們相互戰(zhàn)斗時的搏命。
其中兩具尸體躺著不遠(yuǎn),另一個稍微離開了一段距離,彎曲的腿部似乎表明他是最終的勝利者,正要離去。
但他們都死了,兇手或許就是他們自己……
林妙玉提了一把劍握在手上,挑挑眉,問著方云:
“三個陰魂,你能對付嗎?”
方云看著兩個身體虛淡,另一個稍微凝實一點的三個陰魂,點了點頭。
這三個陰魂看不清楚樣貌,但大致都可以看出,應(yīng)該是這三個人死后幻化,模樣輪廓和地上躺著的人十分相似,正立在各具對應(yīng)的尸體上,轉(zhuǎn)化鬼氣呢。
他們也不見有什么動作,只是立在尸體上一點,就能看到各自生前的軀殼一點點的皮膚變青,身體變小,仿佛縮水了一般,興許不久之后,他們就會化成干尸。
三個陰魂目光灼灼猩紅,盯著方云,卻沒有立即攻擊,似乎在汲取血肉。
方云沒給他們機會,真正的一刀一個,砍死了他們。
一刀一個是因為,用一下不客刀意,就要潰碎一把刀……
方云欲哭無淚,這種凡鐵鋼刀,一把十幾兩銀子呢,可打出來的魂核,全都碎成了粉末。
“算上之前那個,怎么也有一千多兩銀子了吧,抵得上老爹他一年賺的錢了,可全碎了……”
方云握著碎裂的只剩一個刀柄的位置的鋼刀,有些淡淡的惆悵:“難道我就不配擁有這些魂核嗎……”
林妙玉不動聲色的再度捏了一點粉末,越發(fā)肯定心中的猜測,抬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自家夫君又開始“舔包”了。
“窮鬼,三個人竟然身上就這點銀子,連個儲物玉佩都沒有……”
方云不滿的搜出十幾兩碎銀子,遠(yuǎn)遠(yuǎn)不夠損壞的刀錢,至于掉在地上的北字玉佩,里面依舊是堆得方方正正的玄石。
雖然估算大概有幾百兩銀子,但在這到處都是青色玄石的洞天之中,遠(yuǎn)沒有真金白銀給方云帶來的滿足感。
鬼蜮之中,并不是所有修士都失去了心智,散修之中,亦有高手,再加上許多以散修名義混跡其中的其他勢力之人,逐漸展露了頭角,在這里面收獲不小。
受到天地之力被壓制的影響,許多人開始抱團處理越來越多的陰魂,但這樣做也有一個壞處,就是要防備身邊的人失控。
一伙人五六個人正抱團在一處營地中打起精神極度戒備著呢,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真陽宗服飾的年輕人,臉上還掛著迷茫探尋之色。
看到幾個人后,這人瞬間面帶喜色,立即趕了過來。
“站?。 ?p> “別動!”
“你是誰?”
幾個聲音同時發(fā)出,各式武器都對著此人,嚴(yán)聲問道。
他們更多的,還是不停打量來人神色,判斷此人是否已經(jīng)失控,被欲望占據(jù)了心神。
“在下烏木,跟宗門失散了,一直沒有遇到人,恰好看到了你們,你們放心,我是真陽宗掌門親傳弟子,沒有受到鬼蜮影響的?!?p> 烏木拱了拱手,停在不遠(yuǎn)處說道。
人的名,樹的影,烏木身為真陽宗的掌門親傳弟子,在綏州江湖上確實名頭不小,此刻眾人看他神態(tài)自若,雖然微微闔閉眼眸,但表情平淡,不像是心神失控的人,聞言都放下了戒備。
“可是號稱七品就領(lǐng)略了真陽化火之意的烏木?”
“太好了,烏公子,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共同抵御外面的陰魂啊?”
“是啊,外面的鬼物越來越多了,你們真陽宗可有解決辦法?我們能不能破開這迷陣,逃出去啊……”
眾人收起來了戒備,邀請他過來,烏木淡淡的笑著說道:
“不要著急,我們真陽宗的太上就在敢來的路上?!?p> 他慢慢走向人群,開口一一回復(fù)說道:“在下正有此意,和諸位一起等待救援,抵御陰魂。”
“太好了!有烏公子在,我們就不用怕了,聽聞?wù)骊栕谶€有凈心符篆,若是我們誰失控了,還能請烏公子解救回來!”
一個人驚喜的說了句。
烏木笑著點頭,逐漸的來到了眾人身邊:“我一定會幫助大家的,不過外面陰魂其實還是太少了,不太好?!?p> “什么?”
一個人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沒聽明白。便看到了烏木睜開了雙眼,里面是漆黑如墨的眼睛:
“我是說,陰魂太少了,不太好啊……”
烏木說著,就周身怦然散出無數(shù)黑霧,盡數(shù)將眾人包裹,只有最外面一個男子,一直感覺不對勁,飛快的依靠迷陣,在黑霧包裹住他的身體之前,慌不擇路的跑了。
最深處的藍(lán)色光幕之外,那個幽魂喃喃自語的望著一個方向,開口說著:
“又是瞬息?還是三個一起。我這陣準(zhǔn)備了幾百年,竟然有人能在里面來去自如?”
他沉默了一陣,調(diào)動著整個鬼蜮的力量,又開始了調(diào)整。
陣法之間許多陰魂都繞過了迷陣,逐步往一個方向趕過去,速度很快,目標(biāo)也出奇的一致。
林妙玉拉著方云的動作一頓,看向了前方,本應(yīng)該是迷陣的陣營變化成了一所困陣。
周圍依舊無人無聲,但林妙玉和方云卻都沉默的相互對視了一眼。
方云武夫獨有的感應(yīng)使他感受到了一絲危險,林妙玉的靈覺更是瘋狂預(yù)警,告訴她前方危險,后方倒是危險不大。
“這里從迷陣變成了困陣,我感覺到了危險,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樣。”
林妙玉開口,跟方云解釋停下來的原因。
“我也是,我也感應(yīng)也是這樣反饋?!狈皆苹貜?fù)她道。
“那尊幽魂不想讓我們有人逃出去,還是說他發(fā)現(xiàn)了我們?”
林妙玉開口自言了一句,自從不能推演之后,她越發(fā)的感覺到不習(xí)慣。
“我們別往外走了,回去,找真陽宗他們,他們有個中品法寶陣盤,幾個四品高手借助它抵御一段時間三品的幽魂還是沒問題的,那些一流勢力肯定會派三品之人過來救援?!?p> 方云對著林妙玉說了一句,看她點頭之后,正要往回走,卻發(fā)現(xiàn)林妙玉又停住了腳步:
“走不掉了,陰魂都趕了過來。”
林妙玉說了一句,下意識的將方云護(hù)在身后,兩人卻都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十來個淡淡的陰魂,從一處紅色的營帳中走了出來。
“烏木!他怎么回事?真陽宗也扛不住了嗎?”
方云看到來者,心念急轉(zhuǎn)。
烏木立在不遠(yuǎn)處,身后漂著不少陰魂,明明聲音是他的,口中卻說道:
“沒想到這烏木心中的邪念有一部分竟然是你這個小姑娘,嗯,八品,長得還可以吧,日后化為陽魂,可以做我的魂妾。”
“不對不對,”烏木又搖頭晃腦的說了一句:“這是被陣法壓制的原因,你應(yīng)該是六品,這么年輕的六品,很不錯,入的上本尊法眼了。”
林妙玉小聲說了一句:“他不是烏木,應(yīng)該是那幽魂的一縷分神?!?p> “見識不錯,所以我決定遵照這小子心里最深的想法,先把這個男練成陰魂,再把你搶過來玩幾天,你資質(zhì)這么好,值得本座出手了?!?p> “他實力怎么樣?!狈皆崎_口問道:“我想揍他?!?p> 林妙玉淺淺一笑:“去吧,隨便打?!?p> 兩人相處這么久,方云對林妙玉也是有些了解的,她雖然以前實力很高,但并不是不知變通的一個人。
相反,林妙玉靈動自然,進(jìn)退有度,尤其是關(guān)于爭斗的情況,那是能出手就出手狠辣,不能打就風(fēng)緊扯呼,拉著自己都跑的飛快,充分的給方云展現(xiàn)著她當(dāng)年在爭名天驕過程中鍛煉出來的老煉。
方云聞言后便要一步上前,卻被林妙玉拉住了一把,開口道:
“別用意把他打死了,我有個想法,你擒住他就好了。”
“就憑這個武夫?哈哈哈。”
烏木狂笑一聲,一揮手,身后十來道陰魂就飛快的向二人撲了上來,他本人也是雙手結(jié)印,開始進(jìn)攻起來了方云。
烏木的氣息似乎沒有被壓制,依舊是七品內(nèi)家,其雙手不斷掏出各種符篆,像不要錢的一樣一張接一張使用掉。
方云提刀不斷的抵擋著襲擊過來的火球水注,內(nèi)力幻化的刀兵棍棒,對方雖然攻擊密布,但方云招式沉穩(wěn),根基扎實,一招一式都是林妙玉親自喂出來的路數(shù),抵擋的密不透風(fēng),沒有受到一絲傷害。
“烏木”眼睛一瞇,漆黑如墨的眼睛似乎在攪動心神,但方云根本沒有受到一絲影響,至于林妙玉,看了他幾眼后搖了搖頭:
“鬼眼,品級真低……”
說完,便提了一把長劍,攻向了圍攻著方云的眾多陰魂。
“烏木”大怒,用完了符篆,跟著陰魂一起攻了上來,心中對向來無往不利,迷惑人心智的鬼眼產(chǎn)生了懷疑,不明白為什么明明施展了鬼眼,對方卻沒有一點反應(yīng),連遲滯都沒有一絲。
陰魂圍攻,“烏木”出手,方云施展起來驚鴻步,似乎總讓人把握不到方向,沒去管那些陰魂,而是全身心的集中在烏木身上。
對方出手,不僅掌拳之間,內(nèi)力渾厚,更帶有一絲絲黑色的煙氣纏繞在拳上,讓人感覺到極為陰冷不適。
不過對方對自己的大砍刀似乎也很忌憚,不像陰魂那樣不管不顧,每一刀都要躲避。
“烏木”越打越心驚,甚至沒有余力再去操控陰魂了,必須得全力應(yīng)付對方的刀法,對方明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子,怎么刀法像一代宗師一樣,捭闔揮舞之中,每一招都精妙有度。
“烏木”哪里知道,方云的刀法,都是林妙玉一招一招練出來的,方云本人,更是因此被踹了不少次屁股。
他不敢讓方云打到他,一但殺死了這具肉身,他這縷分魂也會受損嚴(yán)重。
正奮力抵抗方云的烏木,眼角的余光一瞥,突然看到這烏木記憶中,名叫林妙玉的女子,也加入了戰(zhàn)場,拎著一把三尺劍,明明是被壓制到剛勘破八品的境界,出手間卻讓“烏木”睚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