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個沒有了心的人偶，失去了自她誕生以來十四年的記憶。
月華如鏡，冰清如霜地撒在小路盡頭，閣樓如境外仙人一般矗在那兒，恬靜唯美。蝶葉輕輕地走向閣樓，雪白紗裙一直拖在身后，如墨的長發(fā)垂至臀部。她的肌膚皙白如瓷，關(guān)節(jié)處是BJD娃娃似的球形關(guān)節(jié)。
這樣的她，很美，卻美得沒有靈魂。
蝶葉的五官十分精致，顯然是精雕細琢過的，但那粉藍色的眸底卻平靜的像一潭死水。失去了人偶之心，她便失去了情感。她會哭會笑，卻不知為何要哭，為何要流淚，即使世界末日降臨，她也不會有絲毫害怕。
雖然這樣的生活很平靜，但她的心卻是空的。她什么也記不起來了，腦中一片空白，折磨得她時常頭痛欲裂。她只知她從前與另一位青年生活在這閣樓。
那青年一身白袍，藍發(fā)金眸，長相十分俊逸。他大約有十九歲，可……他是誰？與自己又有何關(guān)系？她努力去回憶，卻每每頭痛欲裂。
罷了，回憶不起來便不要去回憶了。她迅速下定結(jié)論。
月夜凄廖，蟬鳴空寂。一夜，無眠……
翌日，蝶葉飛快地從床上爬起來，梳洗換衣。站在衣柜門前，她輕輕打開柜門，一眼便看到其間掛著的數(shù)條精致衣裳。她取過校服，一件件穿在身上。
校服十分貼身，蔚藍短裙看上去也頗為清新。蝶葉用一支小巧玲瓏的寶藍發(fā)卡將右側(cè)耳發(fā)別在腦后，即使她是人偶，也美麗依舊。
該去上學了，這閣樓本便偏蔽，若不加快速度會遲到的。
蝶葉努力甩甩腦袋，一把抓起桌上備好的早餐，背上書包便疾步向?qū)W校走去。從這里到學校需乘502路公交車坐四站，再步行才能到學校。待她坐上公交車時車上人還不太多，但在看到她那絲毫不掩飾的人偶模樣后，也紛紛對她行了注目禮。
蝶葉頂著滿車的灼灼目光，找了一個座位坐下，閉目休憩。
在失去記憶的幾日來，她一直在學習人類的感情，雖然她不懂，但總要略顯正常些不是么？學習了幾日后，她也開始裝的有模有樣，真正地融入人類社會。
這般思忖著，四站很快便到了。蝶葉正欲下車，眼角卻瞥到一抹藍發(fā)的身影一閃而過，仿佛在與另一個黑發(fā)少年交談。她忙追下車去，卻早已不見了影子，她只得無奈地嘆了口氣。
唉，最近學習人類的情感學瘋了，那也許是幻覺吧。
蝶葉只得扭身向?qū)W校大門走去，卻不知身后正有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她。今日天晴，一望無際的天空如一塊上好的蔚藍色良玉，幾朵綿綿云朵迎風飄來，這么美好，可惜，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情感波動。
她仰頭良久，在低頭的那一瞬，她臉頰上殘存的淡漠被盈盈笑意所取代。但仔細看的話，便可發(fā)現(xiàn)她的眼底沒有笑，一切不過是裝出來的。
教室，蝶葉推門而入。她掃視一周，發(fā)現(xiàn)同學們大多在早讀，有些則在聊天。大家都穿著清一色的校服，可那些校服相較于她身上的這件卻要臃腫許多。
剎時間，全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直到她走到座位坐下早讀后才戀戀不舍地收回。在眾人收回目光的同時，教室內(nèi)爆發(fā)開一陣小騷動。
“哇，蝶葉真不愧是咱們學校cosplay社的主力，人偶裝化得好逼真??！”
“好漂亮，我也好想試試。”
此時，所有女生心中掠過同一個念頭：嫉妒，而男生眼中則閃過一抹艷羨。
坐在椅子上佯裝讀書的蝶葉不動聲色地將周圍的議論收入耳中，心中暗自腹誹道：幸虧她有cosplay社成員的身份來掩飾，這個樣子不會太引人注目。
不一會兒，老師懷抱著幾本教材走進來，一句“上課”壓住了所有的議論聲。老師講的是數(shù)學函數(shù)，對于其他同學或許很難，但蝶葉卻根本沒有在聽。她的腦中裝有芯片，這些知識她都懂，自然不用浪費時間去再學一遍。
可即使她都懂，卻不得不裝作第一次學，這許是人偶的苦衷吧。
她并不覺心煩，只當是消磨時光。她沒有情感，自也不會有絲毫焦躁煩悶，時間如流沙般晃過，轉(zhuǎn)眼間已過去了二十分鐘。
“咚咚咚！”
就在這時，教室外傳來幾聲敲門聲，打斷了老師的上課，也打斷了她的思緒。
老師停下講課，對門外道：“請進?！?p> 推門而入一位藍發(fā)金眸的十九歲青年，他穿著一身月白色印有金紋的袍子，一頭飄逸藍發(fā)披肩而下，如瀑如華，那渾身上下散發(fā)的尊貴出塵令他顯得更加俊朗。他的一雙金眸仿佛有著攝人的魔力，其中滿含粲然笑意，猶如神奇的星光，讓人不禁沉醉于那點點深邃之中。
青年進入教室后，對同學們報以歉意一笑，然后同老師低聲交談起來。
那名青年風雅飄逸精美繁復(fù)，一眼萬年的容貌并未讓蝶葉同其他女同學一般眼中冒粉泡泡地犯花癡，反而讓她的腦中轟地一聲炸開。因為，這個青年正是她在閣樓中找到的照片上的那個青年！
頭，好痛！蝶葉身體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痛苦地蜷起身子。她雙手捂住腦袋，緊咬著牙關(guān)，極力抑制著痛苦不爆發(fā)的那么嚴重。那種痛苦仿佛是有一頭巨獸一爪將她的意識撕成碎片，又仿佛是有萬千根極細極鋒銳的長針將她的意識刺穿。那是深入骨髓，甚至于每一個細胞的痛。
腦海中仿佛有一片片記憶碎片一閃而逝，又再度沉寂下去。
“咚?！?p> 蝶葉一頭栽倒，昏迷過去。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老師與那青年的注意，同學們也響起一片驚疑聲?？吹降~昏倒，青年眉宇間的淡然再不復(fù)存在，還難以掩飾的有著擔憂與焦急浮現(xiàn)。老師轉(zhuǎn)頭對青年道：“好，那蝶葉同學便交予你了?！?p> 青年點點頭，疾步走來，將地上的人偶少女一把抱起。他凝視著懷中人偶少女蒼白的睡顏，眉宇上的關(guān)切與擔憂再難掩住。他輕輕轉(zhuǎn)身，抱著蝶葉走出教室。消失在同學們的視野中。
……
閣樓中，第二層，寢室內(nèi)，青年將人偶少女輕輕地放在床榻上，一雙金眸拋卻一切雜質(zhì)，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那其中飽含著—濃濃的思念。
疼痛有如潮水一般，來得快也去得快。蝶葉費力地掀開眼簾，映入眼底的卻是那張俊逸的面龐。她輕輕地、優(yōu)雅地撐起身子，語氣不含絲毫感情地輕呵出三個字：“你是誰？”
青年那滿含期待的眸子頓時黯淡下來，眼底涌動著無限的傷感，他沉默良久，輕啟薄唇，道：“殿下，你失去了人偶之心后，還真的不記得我了呢?！?p> 聽到面前青年輕柔的嗓音，蝶葉那本毫無波瀾的心境濺起圈圈漣漪，心的空洞處隱隱作痛，令她無法呼吸。
“我是墨塵，是你的人偶師。記得么，你是我的本命人偶，也是我唯一……”墨塵語氣一滯，注視著面前人偶少女的目光中的平靜，似是苦笑了一聲，“罷了，這不是你的錯……我再耗費心頭血替你制作一顆人偶之心?！?p> 蝶葉怔怔地坐在那兒，甚至連她自己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一滴瑩淚不知何時已漫上眼眶，然后順著臉頰滾落。
在幽寂的房間中，墨塵抬手拭去她臉頰的淚痕，輕輕一笑，道：“即使你失去了心，失去了情感，我在你心中仍有一席之地。如此，我便滿足了。”他單膝跪地，執(zhí)起蝶葉的右手，一吻輕輕落下。
“我的殿下，我要走了，待那顆人偶之心做好后，我便會回來。等我……”
他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后回頭向外走去，他的腳步很快，生怕自己一慢下來，便會舍不得走。
“不……要……”
蝶葉的右手無意識地向前方的虛空抓去，那一句幾乎聽不清楚的呢喃聲令前行的青年腳步一滯，但很快便恢復(fù)過來，直到最后一片衣角也看不到了。
蝶葉抱膝坐在床頭，將脖頸深深地埋在雙膝上。她方才怎么了？為什么會那么難受呢？
……
蝶葉沒想到，墨塵竟真的走了，消失得一干二凈，她的世界又回到了原本的平靜無波。每天聽著枯燥的上課，每天寫著如山的作業(yè)，但她卻樂在其中。足足近一年時間，這種平靜足足持續(xù)了近一年時間，那個自稱人偶師笑得溫和的青年都沒有再出現(xiàn)過。
他去哪兒了？難道他真的去替自己做人偶之心了么？可……那不是需要人偶師的一碗心頭血才能制成！
不知為何，她竟有些期盼他的出現(xiàn)，仿佛是稚童渴望夜空中的繁星一般。
蝶葉與一位扎馬尾辮的女同學并肩而走，蔚藍的校服在空中飛揚。與她并肩的女生扭頭問道：“小葉子，去年那個到咱們班找你的青年是誰啊？你和他很熟么？”小葉子，是大家對她平日的稱呼。那件事過去了近一年時間，可依舊有女生從她這兒打聽墨塵的消息。
蝶葉聞言微微一怔，組織了一下語言后才回答道：“他……是我的遠房表哥。”她給墨塵諂了一個相對合理的身份。
“哦?！蹦敲倥牶箫@得更加興奮了，又連連追問道，“那你能介紹我們認識么？”
墨塵，他已有一年沒有出現(xiàn)過了啊！
蝶葉的內(nèi)心忽然有些空落落的，這是……人類的情感兒？她的內(nèi)心很快便平靜下來，正欲回笑：“他……”
忽然間，她的聲音嘎然而止，心神被牢牢地禁錮住，無法逃離。一道如鬼魅般的聲音在精神世界中回蕩：“閣樓外的小樹林中，我等著你。神啟降臨，沉淪吧，聽從命運的安排吧，跟隨我……”
“跟隨我……跟隨我……跟隨我……”這幾個字如夢魘般糾纏不休，反復(fù)回蕩，蝶葉的意識有如石沉大海，再無生息。
蝶葉原本澄澈如清泉的眸子頓時失去聚焦，顯得空洞無神。她的聲音毫無波動地響起：“我還有事，先走了?！?p> 蝶葉也不等那少女回答，便如提線木偶一般機械地走遠了。這忽然的轉(zhuǎn)變?nèi)堑蒙倥荒樐涿?，看了看蝶葉的背影，皺眉道：“怎么回事？”嘟囔無果后，少女只得自己回家。
夕日墜落，給天邊染上彤霞。閣樓外是一片樹林，位置十分偏僻。蝶葉猛然驚醒，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站在閣樓外的小樹林中。她方才……被人控制了！
警覺陡起，她猛地轉(zhuǎn)過身。在前方不遠處，黑霧繚繞，黑發(fā)少年似笑非笑地斜倚在樹干上。他的面色是不正常的蒼白，一身黑衣黑發(fā)，就如同黑夜的精靈。
糟了！
少年臉上帶著和煦的微笑，但那抹微笑卻讓人不由地心生寒意。蝶葉被少年漆黑如夜色的眸子所吸引，那雙眼睛容納了夜色，漆黑無光，明亮奪目，那其中仿佛藏著一個孤寂的靈魂，讓她深陷其中，甚至忘了內(nèi)心中的警惕。
“不要看我的眼睛，因為它有魔力哦。”少年輕輕一笑，道。
蝶葉一驚，想移開目光時卻發(fā)現(xiàn)她的四肢如同被定住一般，無法挪動分毫。她的四肢一瞬間褪去溫度，寒風刺骨，看那身影一步步在瞳孔中放大，聽風聲在耳邊吹得鼓鼓的，卻無可奈何。
那雙眼睛仿佛真的有魔力，一點點地攝住她的靈魂。
她聽到極具磁性的嗓音在耳畔想起：“還記得么？我是狩獵者，曾獵殺無數(shù)的人偶，我們憎恨著人偶師這一身份，人偶，本便不該存在于這世間！”
“可你不一樣，你是她的化身，我不會破壞掉這具身體，只有將你的意識抹除，這具身體才真正意義上屬于我！”黑發(fā)少年臉上的笑容逾發(fā)濃郁，他看了一眼蝶葉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懶懶地道，“不要試圖反抗，你知道的，我天生便具有控制人偶的能力。”
冰涼的手如一條毒蛇般覆上人偶少女的額頭。
蝶葉因沒有感情，所以也不會感到害怕，只得認命般地閉上眸子，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然而，在那只手即將觸上她額頭的一瞬間，一道藍光精準無誤地擋在了那之前，將黑發(fā)少年彈開十多米。
蝶葉也被這突發(fā)事件驚了一驚，睜開眼睛一看，藍發(fā)金眸的墨塵正踏風而來，那道藍光顯然便是他發(fā)出的，她心中緊繃的一根弦悄然松弛。
“你怎么來了？怎么會是你？”蝶葉喃喃出聲。
墨塵的笑容依舊是那么好看，他也不回答。只一步步行至蝶葉身前，單膝跪地，雙手中似捧著一個東西。蝶葉這才看清，那原來就是人偶之心！她呆住了，任由墨塵將那顆人偶之心置于她的心臟處，那由濃濃思念凝結(jié)而成的人偶之心才一觸到她的皮膚，便如魚游入海般鉆了進去。
“我的殿下，抱歉，我來晚了。”
蝶葉愣住了，心中的一道桎梏被沖破，她的心，又回來了！心中的空洞被一點點填滿、充實，記憶如潮般呼嘯涌來，令她的腦袋有種飽脹感，記憶碎片在腦海中一一閃現(xiàn)，最終拼湊完整，匯入那記憶長河之中。
原來，他沒有騙她，她的確是他的本命人偶，也是他用人偶之靈賦予了她意識。他喜歡叫她“殿下”。喜歡執(zhí)著她的手輕吻，她對他是多么地仰慕??！可就在她剛滿十四歲時，黑發(fā)少年的突至打破了這份安寧。
她被那黑發(fā)少年毀掉了人偶之心，而墨塵也被打傷。
記憶……這便是她的從前么？
就在蝶葉努力想理清腦中雜亂的思路時，黑發(fā)少年緩步上前，優(yōu)雅如風琴般的聲音卻讓她難以定心：“你知道他為什么總叫你“殿下”么，你知道他為什么那么重視你么？因為，你是她的替身！”
“姬影，夠了！”墨塵怒呵道，他想上前去，卻發(fā)現(xiàn)姬影已先他一步將右手食指輕點在蝶葉額頭之上，又不得不停下。
那名為姬影的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繼續(xù)道：“怎么，被我戳中痛處了么？你以她為原形創(chuàng)造了蝶葉，讓她成為你的精神寄托，可你想過沒有，她不是她！”
蝶葉腦子里已然亂了，他們在說什么？“她”是誰？自己為什么是替身？她什么都聽不懂，只會不停地搖頭。她是“她”的替身，那她又算什么？！姬影的話，如一把鋒利的刀子刺進心窩，令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蝶葉無意識地喃喃道。
姬影看著蝶葉的反應(yīng)，了然一笑，食指指腹劃過她的額頭，畫出一個奇異的符文。符文光芒大盛，，如蟲子一般蠕動著，將那原本在蝶葉腦海中放置的人偶之靈緩緩逼出。
蝶葉的意識本便是人偶之靈賦予的，若人偶之靈離體，她的意識也將被抹滅，只余下一個空殼。
以此等法術(shù)逼出人偶之靈，只有在人偶處于意識極度悲傷、混沌才能實現(xiàn)，這也是姬影說出方才那番話的原因。他輕聲道：“你不過是個替身而已，不要再掙扎了，這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p> 蝶葉的意識猛地一震，是啊，她不過是個替身。她從未真正了解過墨塵，只是傻傻地將他當作她唯一的信賴，可在他眼中，自己什么都不是！她的掙扎逐漸放緩下來，死亡的誘惑在向像她招手，她的意識在無邊的黏稠沼澤中沉下去，這是一種解脫吧！
隨著人偶之靈離體的部分越多，蝶葉眼中的空洞與迷茫便多一分。也許，下一秒她就真的只剩下一具空殼了。
墨塵望著那眸子逐漸變得空洞迷茫的蝶葉，眼中悲痛之色難掩，他含著淚輕呵出一句話：“殿下，我從未把你當作是別人，你在我心中永遠是你自己，醒醒吧，不要睡過去，你會再也醒不來的?！?p> 這句話順著空氣傳入蝶葉殘存的一抹意識中，令她在前方看到了曙光。她好困，好想就這樣任自己沉睡下去，可她不能。因為，他還在等她，他并沒有放棄自己。他的話，釋懷了她的內(nèi)心。不管她是不是別人的替身，她只是她自己！
蝶葉的粉藍色眸子陡然堅定起來，將那迷茫如霧般撥開，露出這個世界的本來面目，人偶之靈也隨之重新融入她的腦海。
杏花紛飛，掩上她的雙眸與唇齒，她就這樣踏著滿天飛花，一步步走向他，輕柔的嗓音道出這世間最美的旋律：“謝謝你，在最后關(guān)頭喚醒了我?！?p> 墨塵看著這眼前又充滿靈氣的人偶少女，袖袍中緊握的拳頭悄然放松，笑意爬上嘴角，攀上臉龐，輕輕地道：“還好，你成功了?！睅茁曊坡晜鱽恚в案秸谱邅?，由衷地感嘆道：“我早便說過，她一定會成功的，虧你那么擔心她。不過，真沒辜負我的傾情演出?！?p> “成……成功？”蝶葉疑惑地聽著他們的對話，顯然不太理解方才還敵對的二人怎突然這般友好。
姬影聽出了她的疑惑，笑道：“重新介紹一下，我叫姬影，是墨塵的朋友。從前的我的確是一名狩獵者，但卻早已改行加入人偶師協(xié)會了?！?p> “唉?！蹦珘m輕嘆一口氣，道，“還是讓我來說吧。在你快十四歲時，我便與姬影商量著送你一個十五歲禮物，那就是讓你真正地蛻變?yōu)槿祟??？扇伺紟焻f(xié)會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凡事有人偶要蛻變成人，都需通過一場考驗。所以，從你滿十四歲那天，考驗便開始了。”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個考驗罷了。想到此處，她噙著一抹好奇問道：“那如果我沒有成功，會怎么樣？”
姬影耐心地答道：“那樣你會按考驗中劇情發(fā)展的結(jié)局一樣——被真正意義上的抹殺?！?p> 聽到這兒，蝶葉已明白了始末，她驀地想起那在車上看到的一閃而逝的兩道身影，嘴不由漫上一抹笑意。不管那是他們刻意留下的提示還是無意留下的破綻，她都很感激他們。
蝶葉的身體突然散發(fā)出蒙蒙光亮，在那其中她的身體正向著真正的人類變化。從今往后，她便是一名真正的人類少女了！
墨塵微笑地單膝跪地，一只手伸向蝶葉，聲音溫雅好聽：“我永遠的殿下，走吧。”蝶葉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與那只手緊握在一起，很溫暖，很舒服。
她已不知自己對于墨塵僅僅是一點感激嗎，還是，有那不安分的情愫在作祟。她覺得，這樣很好，足夠了。這場考驗，不僅僅是讓她認識到生命的可貴，更是對情感的深層次理解。只有真正理解了情感的含義，才有資格成人??！
她的目光變得坦然，偏過頭來看向他陽光下完美的側(cè)臉。是啊，她再也不會躲避了，直視內(nèi)心的情愫結(jié)成的青色花苞，告訴它：綻開吧，讓花開滿我的內(nèi)心。
“謝謝你們，給了我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