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商行。
汪陵與陳元化相對而坐,桌子上面擺放著兩壺熱氣騰騰的開水,汪陵則是不疾不徐的煮著清香撲鼻的茶。
茶走三道,他將其中一杯推給了陳元化,輕笑道,“元化師弟能到這里來看我,實在是我的榮幸啊?!?p> “師兄你就莫要打趣我了,我這下山來也有三兩個月了,不來看看師兄就顯得不知禮數(shù)了。”陳元化笑道。
汪陵抿了一口茶水,“想必師弟來此是有什么事情吧?”
“這不是聽說師兄這邊需要有人幫忙,所以來看看是否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嗎?”陳元化說道。
汪陵點點頭,“確實有些事情需要你們協(xié)助,張仲良那個老東西不識抬舉,如今你立輝師兄依舊在監(jiān)牢之中,我們想要借助張赫這個身份搞些動靜出來?!?p> “張仲良,這個人確實是個油鹽不進的家伙,在清河城這些年可是沒給我們三大家族好臉色看,如今他調到東州城,想必風頭正盛,若是他的兒子張赫出事,他應該會慌吧?!标愒湫Φ?。
汪陵點點頭,“我們已經在開始部署了,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不怕張赫不落入我們的陷阱之中,那時候我倒要看看這位城主大人要如何應對?!?p> “那有什么事我能幫忙的嗎?”陳元化輕聲問道。
汪陵自長袖中掏出一個錦囊交給他,“這是宗主讓我給你的,他說你看了就明白該去做什么了?!?p> 陳元化接過錦囊一看,頓時身軀一震,連忙與汪陵告辭離去。
汪陵坐在桌前,輕輕抿著茶水,嘴角揚起一抹滲人的笑意。
珞驚羽正在宅院里練拳,而南宮憶寒則是做飯,內屋傳來濃郁的香味。
這時候,陳喬敲門走進院子了,看見珞驚羽正在練拳,他也沒有去打擾,只是在大堂臺階處等待著。
珞驚羽笑著說道,“你隨便坐吧,這里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正好我?guī)熃阍谧鲲埩?,吃完飯再走。?p> 陳喬剛要開口拒絕,珞驚羽就說道,“別拒絕啊,我這里平常也沒有人,要是今天你不吃完再走,我可不幫你家大人的忙啊?!?p> 陳喬啞口無言,他都要懷疑這位大人是不是有讀心術了,他怎么知道自己是為張大人來尋求幫助的?
南宮憶寒走了出來,手中端著兩盤小菜,笑著說道,“陳喬來了,快坐吧。”
陳喬呆滯的望著那個系著圍裙的動人女子,怎么也沒有想到她居然燒得一手好菜,那大堂桌子上的一桌子菜單是看上去就已經讓人垂涎欲滴了。
珞驚羽打完拳,去水井旁洗了洗手,坐在桌子前,看向呆呆的陳喬,“快坐下吃飯吧?!?p> “哦!”陳喬這才坐下。
南宮憶寒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米飯,隨后也跟著坐下,笑道,“我手藝不太好,陳喬你可不要嫌棄啊。”
“哪里,哪里……”陳喬不好意思的笑著,隨后他看向珞驚羽,取出一張錦帛遞過,“珞大人,這是張大人讓我轉交給你的?!?p> 珞驚羽接過打開一看,隨后說道,“知道了,晚上過去?!?p> 張仲良邀請他去張家府邸做客,同時看看張赫的事情有沒有轉機,希望看看張赫的事情究竟能鬧得多大。
他雖然是城主,但是面對這種案件的問題,他更相信珞驚羽的判斷。
他找過張赫幾次,讓他去看看是否有什么其他的線索,別被抓進牢里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若是真的殺了人,就去禁衛(wèi)府招供,爭取取得一個寬恕的機會。
但張赫對此根本就不屑一顧,完全不將其放在心上,這讓張仲良大為惱火,每天睡覺都睡不安穩(wěn)。
如今他只能求助珞驚羽,希望能分析分析張赫身上的嫌疑有多大,又有幾成幾率證明自己不是殺人犯。
珞驚羽自然知道張仲良的心思,也知道他作為一個父親同時又是一城之主的難處。
對于張赫的事情他心中早就有了判斷,只是尚未來得及去查證,如今正是一個好機會,讓張赫自己去解決其中的危機。
“夫人,您這菜燒的也太好吃了!”陳喬突然驚呼出聲。
南宮憶寒還附和的笑道,“那你可要多吃點啊?!?p> 同時還朝著珞驚羽擠眉弄眼,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珞驚羽則是完全傻在當場了,他都不知道陳喬怎么看出南宮憶寒是他夫人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然后他就沉著臉對陳喬說道,“桌子上的飯菜吃不干凈就別走了。”
“啊……”
陳喬呆滯的望著黑著臉扒拉飯的珞驚羽,隨后又看向一臉嬌笑的南宮憶寒,最終只能拖著聲音一聲長嘆。
心中想著,真是奇怪的人。
珞驚羽與南宮憶寒吃完飯,看著一起放下碗筷的陳喬,珞驚羽起身將桌子上的菜全都倒進他的碗里,“吃完才準走!”
說完,他就轉身鉆進了東廂房內去了。
陳喬苦著臉望著南宮憶寒,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我之前說錯話了嗎?”
“沒有啊,你說得都對。”南宮憶寒掩嘴而笑,而后說道,“那啥,你可要吃完啊,不能浪費啊,不然我可保不住你?!?p> 最終陳喬肚子撐的滾圓,也幸虧他是修士,不然非得被撐吐出來不可。
城主府,張仲良望著一臉苦大仇深的陳喬,好奇的問道,“你這是怎么了?不就是讓你送個信嗎?怎么感覺是讓你上刑法堂似的?”
“大人,我今天也沒有說什么啊,就是說珞夫人的菜燒的好吃,然后那珞大人就讓我把一桌子的飯菜都吃完才回來,我差點就走不動路了?!标悊涛恼f道。
一路上他想來想去都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何平白就遭受了一頓懲罰,只能將自己心中的疑惑說給張仲良聽。
張仲良聽完之后,疑惑道,“珞夫人,誰???”
“不就是跟珞大人一起來的那個夫人嗎?”陳喬苦著臉說道。
“哦,珞夫人!哈哈哈...”張仲良笑了起來,看的陳喬一臉莫名其妙。
陳喬一拍額頭,“今天的人怎么就這么奇怪呢?”
夕陽余輝涂涂,喬憶然去酒樓找到了賈英范。
她同樣收到張仲良的消息,說晚上請了一個人,要幫著看看張赫的潛在危險。
這種事情,她自然是十分重視,于是她便來將賈英范一起接上,比起其他人,她的心中更相信這個大河書院的副院長。
而賈英范卻沒有當即跟著她回去,而是嚴肅的說道,“夫人,您先稍等,我先給你看點東西?!?p> 賈英范在接待喬憶然之前,早就已經與汪陵打過照面了,汪陵將一些卷宗交給了賈英范,讓其轉交給喬憶然。
喬憶然坐下,接過那一手掌厚度的卷宗。
那些整理過的卷宗,包括了汪芃芃控告張赫殺人的供詞,以及一些明確指向張赫的線索。
不僅如此,其中竟然記載了十多條控告張赫奸淫擄掠良家女子的供詞。
喬憶然臉色煞白,看向賈英范顫聲問道,“這些都是誰給你的?!?p> “怒我不能直言相告?!辟Z英范攤開雙手歉意地笑道。
喬憶然氣得咬牙切齒,怒斥道,“這些人就是想要將張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先是控告他殺了人,如今更是污蔑他奸淫擄掠,這擺明就是要進一步整垮老張啊。”
“我不能坐以待斃,你能不能把這些人的資料交給我,我會找人調查清楚,錢財自然不會少了你的?!?p> 她不想坐以待斃,敵人在一次次的遞劍,她想要還以顏色,讓敵人知道,她不是沒有牙齒的老虎。
賈英范這時卻說道,“夫人,我覺得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當下我們應該是冷靜地去處理,去看待問題,若是逼急了敵人,無非就是一個魚死網破的局面,這樣誰也得不到好處?!?p> 他說完便再觀察喬憶然的神色,等待她將氣息平復下來,才適時開口道,“夫人,我收到一個消息,就是榮紹輝可能收受了蕭宗主一千靈石的賄賂,你要是知道一顆靈石可以換取萬兩黃金,一千靈石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啊?!?p> “什么?這怎么可能呢?”喬憶然一時間方寸大亂。
她感覺自己被背叛了,而且被扯進了一個不可能抽身而退的死局里面。
要是榮紹輝是金行宗的人,那么她所做的一切,甚至與榮紹輝交談的一切,都成為了金行宗的把柄。
此時的她卻也找不到任何退路,一張俏臉上不見絲毫血色,完全方寸大亂。
賈英范此時也沒有再說話,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只要喬憶然知道自己已經入局,將再無抽身的可能,那么接下來這一切都將按著他們既定的軌跡走下去。
許久之后,喬憶然的臉上才恢復了一絲紅潤,她艱難的開口道,“眼下沒有退路了,只有先想辦法去為蕭立輝爭取機會?!?p> 她抬眸看向賈英范道,“等會你隨我回趟府邸,至于我讓你做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不要讓老張知道?!?p> 賈英范義正言辭的說道,“這是自然,我們合作,自然會保密的?!?p> 他很滿意這樣的結果,這就是他要的效果,他笑問道,“請問夫人,今天的對手是誰?”
“應該就是那個王城來的巡查使了,小心這個人,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模樣,但是思維邏輯都很縝密,一點點破綻就有可能被對方抓住機會,所以今晚你要格外當心。”喬憶然提醒道。
現(xiàn)在的喬憶然,只能是解決眼下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事情都只能等今晚過去之后才能去求證。
兩人走出房間之時,她一再叮囑要瞞著張仲良。
珞驚羽與南宮憶寒到達張家府邸之時,街上已經掌燈了,而喬憶然與賈英范已經到了張家。
張赫看見珞驚羽的時候則是眼前一亮,雖然珞驚羽身邊的南宮憶寒很動人,但是在他的眼中此時的珞驚羽更顯的耀眼。
他很羨慕珞驚羽看著與他差不多的年歲,竟然已經是王城巡查使了,這樣有成就的同輩,才是他最想結交之輩。
雖然他平日看起來吊兒郎當?shù)?,但心中依舊有著常人不知道的夢想,他從來不想做什么張家少爺,而是想要闖出一番作為來。
他連忙起身道,“珞大人,珞夫人,趕緊請坐?!?p> 他將兩人引到大堂的座位之上,還給兩人端茶。
“你這家伙,怎么這是趕緊討好我一下,好讓我給你放水不成?”珞驚羽笑道。
張赫豁然笑道,“珞大人,這您可就說錯了,我接待您呢,完全就是敬佩之情,年輕有為讓我羨慕?!?p> “自然了,你們今天能為我的事情到來,我十分感激,但是您公事公辦即可,若我張赫當真是犯人,王朝律法在那,我不會有任何狡辯。”
“沖你這句話,我就幫你看看吧?!辩篌@羽揭開茶杯喝了一口茶,算是接下了張赫這份心意。
喬憶然起身給珞驚羽與南宮憶寒施了一個萬福,隨后隆重地介紹著賈英范,“這位是我找來為張赫解決問題的賈英范,他不僅是一個精通王朝律法的讀書人,還是王城大河書院的副院長?!?p> 張赫只是余光一撇,點點頭算是見過了,而張仲良也只是敷衍了一下,至于珞驚羽與南宮憶寒則是抱拳行禮。
珞驚羽看向張仲良笑道,“張大人,你算不算是公器私用啊?我這個巡查使為了張赫事情來給你出謀劃策,這等于是在給你開后門啊,要知道竇家父子的案子,老太太可是奔波了好些年了,她除了找那些騙子之外,廟堂可不太愛理會他啊?!?p> 喬憶然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有些擔憂的看向張仲良,心中同時在責備珞驚羽是來搗亂的還是幫忙的。
而賈英范則是在注視著珞驚羽與南宮憶寒的一言一行,那個銀發(fā)少年看似隨意,卻讓他心中突突,而那個嬌艷女子,卻始終波瀾不驚,目光深邃得不像話。
至于張赫,完全就不在意,雖然是正襟危坐,而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張仲良老臉一紅,隨后解釋道,“珞大人說的是,只是竇家的一零案,我們也在查,在你沒來之前我就下令了重啟整個案件,還竇家父子一個公平公正,如今更是您到來,也不算是冷落了他們吧?!?p> “只是我們在為百姓做事,可自己出了事情,也需要一個公平公正,所以只能厚著老臉請您過來了?!?p> 望著張仲良一臉愧疚的模樣,珞驚羽打趣道,“嘖嘖,還臉紅嘞,和張大人開個玩笑罷了?!?p> “人嘛,七情六欲很正常,一零案我們要查,但是張赫的案子我們也不能不管對不對,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責怪你的。”
他雖然是在與張仲良對話,但實際上注意的卻是對面那個賈英范。
南宮憶寒暗中傳音道,“大河書院,在王城排名第二,而在這個賈英范就是其中的副院長,其修為應該是中五境?!?p> 珞驚羽嘴角揚起一抹笑意,賈英范……
讀書人?有意思!